江昱川愣了一下。
也许,他还是低估了“哥哥”整个角色在许星言心目中有多重要。
想了想,江昱川屈膝蹲下身,与许星言平视,“对不起,刚才是我语气不好。”
蹲下了,江昱川才发现许星言哭了。
就那么悄无声息的,默默地流眼泪。
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细语地道:“你有一个哥哥了,我有一个妹妹了,我们已经交换过最好的礼物了。”
“嗯。”许星言点点头。
江昱川表明身份,警察们立刻表示一定严肃处理这件事,即刻就会“邀请”相关涉案人员过来了解情况。
江昱川又向两位拔刀相助的“英雄”表达了感谢。
“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如果你真的要感谢我们,就收留我们吧。”史蒂文一脸期待地看着江昱川。
这个许星言的哥哥看起来很有能力的样子,他抱个大腿,在中国找s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大海捞针了?
林广白后悔了。他应该好好教史蒂文说中文的,不应该偷懒。这一串支离破碎的中文就表达了一个意思:死皮赖脸且不自知!
在江昱川开口拒绝前,林广白拎着史蒂文告辞了。
回家的路上,江昱川问许星言,“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许星言的眼睛哭得有些红肿,说话带着鼻音,恨恨地说:“以牙还牙!”
又是奶凶奶凶的模样。
“小朋友好好学习就好。”江昱川没忍住,掐了掐她气鼓鼓的脸颊,软软的,手感很好,惹得许星言瞪他,才松了手,“这些事交给大人。”
“还回许家吗?”
再把人送回许家,江昱川不放心啊。
许星言摇摇头,“我刚才和外婆说了,外婆说我可以去江家。”
外婆的原话是——嗯,暴怒的神医也是很接地气的,指天骂地也正常。不过在一连串咒骂之后,留了句“江家有求于我,你可以去江家”。
外婆,她想回家。她只想守着那个小院子,守着外婆。
可是,外婆去治自己的病了。
自从外婆留她单独在家她摔了腿以后,外婆就再也不放心她单独在家了。
她要在这里,乖乖地,乖乖地,等外婆接她回家。
“你想去江家吗?”江昱川看得出来,许星言兴致不高。
“我想外婆了。”
这里,总有人想欺负她。虽然她没有被欺负,但是她心里委屈。
“那要不要去我家?”江昱川问。
许星言瞪大眼睛,眼睛里慢慢都是问号。他家不就是江家吗?
江昱川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我有一套房子,离一中很近,空了好几年了,每周有阿姨打扫,很干脆,你可以去住。”
“那我送我回许家拿东西。”
这是答应了!
江昱川松了口气,真怕这小祖宗闹着要去找神医。
许国栋夫妻刚才接了警局的电话匆匆出去了,家里只有许知意和佣人,许星言拿东西拿得很顺利。
来的手是一个红白蓝塑胶袋,走的时候还是一个红白蓝塑胶袋。
乡下丫头终于要搬走了!许知意想想就觉得自己做梦都能笑出来。
哪怕江昱川在身边,她也忍不住想要嘲讽几句:“果然是乡下来的,拎的什么破袋子?乡下来的人啊,还是回乡下去吧。”
江昱川皱眉。
许星言先一步发作了。
红白蓝塑胶袋扔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显然,这里面装的并不是衣服。
许星言蹲下,打开袋子,一项项往外拿。
一套完整的手术用刀按要求摆放在大理石地面上。
水晶灯下,刀锋泛着寒光。
许知意咽了咽口水,有些怕了。
拿起其中一把,许星言道:“你知道吗?这把刀是用来割开表皮的。”
放下,又拿起另一把。
“这一把,是剥离血管的。”
放下,拿起,放下,拿起。
许星言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全部讲解一遍,拍了拍那个空瘪瘪的红白蓝塑胶袋,问许知意:“你知道这个是干什么用的吗?”
许知意下意识摇头。
“你知道吗?很多杀人犯在杀人之后要抛尸,就会选择这样的塑胶袋。”许星言盯着许知意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因为这个袋子,结实耐用。”
“啊——”
许知意受不了了,哭喊着就往楼上跑。
许星言又把那套手术工具细细收好,放回袋子里,“哥,我们走吧。”
一路上,两人沉默了很久,许星言开口了。
“我那样吓许知意,你会不会觉得不太好?就是……不太乖。”哥哥都会想要乖巧一点的妹妹吧?
“不会。”江昱川答得很快,不加思考。
“为什么?”
“因为我偏心。”
又是一阵沉默。
“哥哥,谢谢!”许星言道。
闻言,江昱川笑了,揉了揉她的头顶,“你可是柚白口中的江湖邪术本邪,小祖宗是不需要乖巧的。”
许星言的眼睛亮晶晶,郑重地点头。
让“乖巧”见鬼去吧!
明天开始,她再也不要戴着乖巧的面具了。如果外婆因为她不乖了不来接她,那她自己就去找外婆!
果然,有哥哥宠着以后,她都敢不听外婆话了呢。
许星言侧头看着江昱川。嗯,有哥哥真好!
当夜,江昱川给神医打电话,说了一下关于许星言的安排以及今天许星言的低落。
神医叹了口气,说:“她从小没有父母,就缺安全感。明知道这样,我忙起来还总是让她乖,不乖就不要她了。”
江昱川说,“也许你该告诉她,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最疼爱的外孙女,让她开心地去做自己,不要遇到事情总是束手束脚那么被动。”
神医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这个有求于自己的年轻人教育。
过了好半天,江昱川才听到话筒那边传来一句:“我会和她说的。”
紧接着,又是神医的自嘲:“总是一个劲告诉自己,孩子大了,该放出去了,还觉得自己挺能放手的,却忽略了自己一直在束缚孩子的手脚……”
挂了电话,江昱川才算是松了口气。
他的小祖宗,听到最在意地外婆那么说,应该会开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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