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幸运星(8)
那男子退后三步,破口大骂,粗话连篇,什么你这婊子没我还在街角卖肉之类,又欲扑上厮打,被护卫扯开。
甄相铁青面孔,坐下与对方律师说:“我手上拥有阁下当事人与未成年少女不雅录像,请嘱你当事人即付此数目——”
看多了真会胃溃疡。
可是,年年猜不到男女之间还有更凄厉的事会得发生。
那日下午,她刚想下班,周岁来访。
他带来糕点果子饮料,甄相高兴,“从此我们有口福。”
女同事目不转睛看着他。
把年年拉到一旁,“这是甄师还是你的男友?”
“都不是。”
“这么好看的男子!站着都似玉树临风。”
“一个大胡髭罢了。”
“在都会太罕见,他充满男子气概。”
“女士们,看男人不能光看外表。”
“不看外表看什么,嘿,内涵、学位、储蓄,我自己都有。”
周岁问候几句便告辞。
他站在升降机大堂等下楼,背影英挺。
年年喃喃说:“你们都不想明天。”
“啊,今天过得去,就已经很好,现在才四点半,不知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如此悲观。
果然,有人叫:“加班到七时,快动手。”
周岁回到宿舍,心里宽慰。
年年健康进度理想,甄相照顾妥善。
忽然门铃响。
他去开门。
门外站着他不愿看到的女子。
他轻轻问:“可是我忘记什么。”
那女子和颜悦色说:“你看你这记性,那么重要的事物你都忘记。”
周岁一怔,还未开口,那女子忽然举手用刀插向周岁胸膛,周岁还未看清那是什么,只见胸口一凉,他低头只见血如泉涌,他大叫一声。
那女子退后,周岁缓缓坐倒。
这时有人高声问:“什么事。”脚步声奔近。
周岁抬起头,对女子说:“快走,快走。”
女子呆一会,转身逃走。
邻居看到血,惊怖喊叫:“报警叫白车!”
周岁渐渐失去知觉。
他想,她一口气吞不下,能够叫她消除怨气,只好说值得。
真没想到她会如此认真。
平时来去自若,十分潇洒,可见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女子。
他昏迷过去。
醒转时在医院,身边是熟悉的律师与王医生。
警方要问话。
“我没看清是什么人。”
“你平时可有仇家。”
“没有,猜想是抢劫。”
警方离去。
周岁问:“伤得如何?”
“严重,但可望完全康复。”
“周老师,分手只有一种,但态度却有多类,男方若做得好看一些,女方下得了台,就不会有这许多悲剧。”
周岁不出声。
“这次算你幸运。”
“几时出院?”
“尖刀刺入两吋,可见内脏,你说呢。”
“血债血偿。”
“这会子也别取笑他了。”
“年年呢?”
“她来过,此刻正在上班,周岁,你不适合她,她也不适合你。”
“别刺激他了,我们走,还有工作要赶。”
周岁想坐直一点,但痛得扭曲五官,全身像撕裂,不能动弹,他差些掉下床。
看护把他扶好。
下午,年年来看他,只见他光着上身躺床上受镇痛剂影响入睡,胸膛汗毛下半部被剃清敷着腰封般绷带,明显伤势不轻。
年年心里炙痛,这人,一定与劫匪肉搏,才会受伤,警方不知说过多少次:财宝身外物,不要与歹徒争持。
周岁呼吸重浊,她轻轻握他的手,他仍没有醒转。
看护进屋,大声吆喝:“病人服药”,年年有点吃惊,这样无情,想必是病人太多。
周岁睁眼,看到的是年年小脸,顿现微笑。
他乖乖被看护转身检查,服药、量热度。
他问年年,“可有吓到?”
“甄律师说只是轻伤。”
“她说得对。”
“我一听,脑里当一声,彷佛有什么东西掉出,忽然头晕,不知方向。”
周岁感动。
看护又进来,“病人需要休息。”
年年告辞。
脚步有点浮。
数年前与陆青山滑水,不小心被小艇撞倒,一头一脸血,吓得她面无人色,青山还抹开血水装鬼脸,结果到医院缝了七针,“幸运号码”,他说。
现在他已不是她的烦恼。
她走到停车场,坐在一角,直至天色灰暗,又去探访周岁。
他不在病房,看护说:“照扫描去了。”
“不用说我来过。”
她终于回家,小乙问:“年小姐去了何处?”
她说明因由,“做些白粥之类给他。”
小乙心突突跳,“抓到劫匪凶手没有?”
年年摇头。
小乙怱怱出外购买食料。
不一会甄律师到。
她说:“周老师是大人,你不必劳心,医生悉心照料,他很快康复。”
年年不出声。
“你把感情注他身上。”
“你多疑了,甄律师,我不过关心他。”
“有一个人想见你。”
“谁。”
“此刻不便透露,你休息一下,梳妆后我带你去。”
“噫,无缘无故的人,我可是要收取费用,俗云一元一看。”
“年年,是你的赞助人。”
“啊。”年年张大嘴。
“有话要说。”
“可是取消津贴。”
“那些,都已一次付清,由我托管。”
“那么,还有何话可讲。”
“年年你几时变得那般现实。”
小乙做了锅碎牛肉粥加蛋,甄律师说:“我司机阿忠在楼下,你交予他便行。”
“年小姐——”
“年小姐有事,你留下照顾。”
“我——”
甄律师忽然大喝一声:“都给我听话!”
年年不忿。
“一年已经过去,你难道连见人一面都觉勉强?年轻人太不感恩。”
“是,是。”
也许,陆太太想找她诉几句苦。
甄相在衣柜找出一套深色西服,是一套面试工作服饰,配白衬衫。
年年沐浴,身上一股药皂气味。
她与甄相吃些点心。
年年仔细端详,“甄律师,眉头稍微松懈,你已是美女。”
甄相好气又好笑,“廿年前也许。”
“是工作累你吧。”
“可不是,今早有猥琐男讨价还价不愿付足赡养费,争半日。”
——那男人还想混赖,被甄相拍枱子痛斥:“三个孩子即将升中,生活费用焉可不加,我这里有你消费账单,十二万一瓶红酒一夜开三瓶,可需要我把秘闻周刊记者请来与你谈。”
“年年,你们年轻,总不相信,世上最浪费时间精力心血之事是恋爱,盛夏暴雨般一下子过去。”
“别忘记我也再世为人。”
“我们出发吧。”
甄氏的司机已经回来。
年年问:“病人情况如何。”
“周先生说他从来不吃粥,又带回来。”
“他想吃什么。”
“他说医院食物就可以。”
年年不出声。
甄相说:“那就不必勉强,男人,都叫你们这些少见男人的女子宠坏。”
年年在车上多疑团,车子往都会南区驶,直到近海,停在回环处,已经有人自小洋房出来开门,呵陆太太搬了家。
男佣人一脸笑容,“甄律师,年小姐。”
当然,已吩咐过她是何人。
他请她俩进图书室,这图书室相传是古人查阅绘画地图之处,后来,变成男宾饭后聊天喝酒抽烟房间,今日,成为会客室。
室内布置简单,各式大小地球仪,有些是古董,一枚最新式,利用磁力把蓝色地球模型悬在半空。最有趣是一座太阳系八大行星,可以上发条转动模子,年年见了浑忘烦恼,真想伸手拨动,终于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