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家，苏祈拿出手机发消息给李凡。
-苏祈：流水的湘寒，铁打的直男。
-苏祈：这话我以前和你们说过吗？
李凡秒回他：没啊。
-李凡：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铁打的直男？
好的，苏祈确信，李凡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他无视李凡，又凭借着敏锐的思维点开和不开心大王的聊天记录，搜索关键词。
非常微妙的，就在褚游说出这句话的前几天，他和不开心大王说了这句话。
苏祈又开始翻刚刚认识时他和不开心大王的聊天。
不开心大王那时候很冷漠，发五条最多回两条，中间还隔了半个小时。
-小狮子：我是a市的，你呢？
-不开心大王：不是。
略微熟悉之后，不开心大王主动提过，他在湘寒。
苏祈又去翻不开心大王以前的照片，发现对方一直没有限制开放的朋友圈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三天可见。
就这微妙的一瞬间，过往种种突然清晰的浮现在苏祈眼前。
他没来得及删除的那两条动态底下，不开心大王和褚游的评论都充分的表达了两者的无语，尤其在他来湘寒之后，不开心大王使用句号和省略号的频率直线上涨，他前脚和不开心大王说完自己还瞒褚游，下一秒褚游就开始忽悠他。
可疑。
有鬼。
苏祈神智清明，他从未感觉自己这么接近真相，近到只差最后的一个确认。
半夜，苏祈以睡不着的理由，跑到褚游房里找他聊天。
梆梆梆敲三下。
“干嘛？”
褚游一脸倦意开门。
“睡不着。”
苏祈现在进他房间比自己房间还熟：“反正天气冷，一起睡暖和。”
“少来，”褚游看着他自来熟上了自己床：“你他妈睡不着就来霍霍我。”
褚游刚才躺了会儿，床都捂热了。
苏祈往中间蹭蹭，问他：“我们现在是好兄弟吗？”
褚游眯着眼，声音困顿：“你觉得呢？”
“我把你当大哥。”
苏祈两只眼睛清醒的睁着，纠正道：“一开始把你当大哥。”
褚游模模糊糊：“一开始？”
苏祈困扰地叹口气：“后来感觉不太对，不像是当大哥，有点像在搞——”
褚游听出不对劲：“搞什么？”
搞尔虞我诈的相互忽悠。
苏祈一翻身，含糊道：“不知道。”
他背对着褚游，打个呵欠：“晚安，睡了。”
他的身旁，褚游在瞌睡中不由自主的想。
不像是当大哥，有点像在搞——
在搞什么？
褚游猛地睁开眼，一下子清醒了。
他自己琢磨了一会儿，想起来苏祈说自己不喜欢女的，越想越不对劲，神色也越发清明。
他看着身旁睡得脸颊红润的苏祈，揉了揉眉心。
真想把苏祈给摇醒，给个明确答案。
到、底、在、搞、什、么？！
后面几天里，两个人上课都心不在焉的。
苏祈是最近睡得太少，栽瞌睡。
褚游则是满脑子苏祈说剩下一半的话。
他头一次在上课时分心，手不自觉地摸到抽屉的手机，登了几个相关的网站。
一整个上午，全用来看各种科普，深入了解这一类人群的心理分析，对于这一类人群的定义、现状，还有吧里的各类贴子。
苏祈一直到中午才发现不开心大王给自己发了消息。
-不开心大王：喜欢一个人是什么表现？
-不开心大王：我是说，如果你喜欢一个人的话，你会怎么做？
-不开心大王：呃，同性。
这个问题问的很刁钻。
苏祈发散了一下思维。
-小狮子：你坠入爱河了？
-不开心大王：当然不是
-不开心大王：怎么可能是我？
-不开心大王：替我一个朋友问的。
苏祈想了想，屏住呼吸往后门窥探一眼，又飞速收回视线。
褚游一手随意搭在桌子上，一手在桌子下面。
玩手机摸鱼最佳姿势，但也不太确定。
苏祈决定再探探消息。
-小狮子：我最近也很困扰。
他顿了一下，为了真实性，开始信口胡编。
-小狮子：我也有个朋友，他一和别人接触就浑身发热，怎么怎么都不对劲，感觉脑子被什么怪物给吞了一样。
-小狮子：这算喜欢吗？
下课铃响，大家齐刷刷起身准备去吃饭。
不开心大王再也没回过消息了。
音乐室里，李凡和林一开对视一眼，感觉今天的褚游有点不对劲。
尽管平时他吃饭也经常手机不离手，但很少想今天这样，莫名其妙地对着塑料盒一脸严肃。
想在探讨什么学术论坛一样。
-不开心大王：估计是。
-不开心大王：如果你朋友喜欢的那位是个长得帅，成绩好，有担当的人，那八九不离十。
林一开故意咳了一声：“褚游。”
褚游掀起眼皮：“怎么？”
李凡表情严肃：“你叛离我们单身贵族组织了？”
褚游一挑眉，没有停顿地质疑他：“你们？单身贵族组织不是一直就只有你和弥勒佛？”
“而且，一名合格的高中生，只谈学习，不谈恋爱。”
林一开耸了耸肩，没说话。
李凡埋着头，装死般的继续吃饭。
褚游低着头，对面信以为真，一连发了几条消息。
-小狮子：真的啊？我朋友这么喜欢他？
-小狮子：所以现在是不是应该要保持距离？
-小狮子：可能是因为我们待在一起太久了，所以产生的错觉？
这个可能性褚游也怀疑过。
甚至就在苏祈说自己可能喜欢男生的那个晚上，他就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当然，且不说苏祈不一定喜欢自己，就算喜欢了，那也是苏祈自己的事，于他而言，无关痛痒，日子照过。
褚游没有犹豫，字打的飞快。
-不开心大王：不就是喜欢我吗？遮遮掩掩的，害羞给谁看呢？胆大一点，考完光明正大把成绩单拍在我脸上，强取豪夺，穷追猛打，我还能拒绝不成？
-小狮子：你？
褚游心一停，这才反应过来手快了。
-不开心大王：咳，我是说，他。
-小狮子：真的吗？
-不开心大王：嗯。
对面犹豫几秒。
-小狮子：我再看看吧，我也不一定喜欢男的，可能就是错觉。
-不开心大王：你都这种情况了，错觉的可能性很低吧？
-小狮子：那也不一定，试试再说。
试试？
褚游一怔，什么试试？和谁试试？
他发了个问号过去，可对面没有再回复了。
褚游连着刷新了几次，将手机盖起来。
苏祈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万一他真的只是因为慕强心理，再加上之前两个人的距离太近，已经远远超过应该保持的安全社交距离，又因为远离家乡和亲人，所以年少冲动，被感情蒙蔽了自己的心，产生了一些不合时宜的错觉……
褚游不得不承认，这种说法也有依据。
他本来不该在意的，但那一顿饭确实吃的食不知味。
另一边，苏祈收起手机，一切的猜疑，因为褚游的一个失误有了定点。
一边是相识两年互怼互相吐槽的网友，一边是坑他又默默帮了他很多，感情复杂的褚游。
好一个双面马甲，两个号配合起来骗他。
真不知道褚游来回切换的时候累不累。
苏祈深呼吸，压下心里异样的情绪。
和李韩轩一起回班时，从教室出来的苏雨菲突然拦住他。
“你等一下。”
苏雨菲看他一眼：“我回班拿个东西，你在走廊等我一下。”
她是组长，之前因为苏祈转学，成绩又不太理想，没少被老师叫去了解一些情况。
估计是顾忌自己的脸面，一些话不方便在教室说。
苏祈叹了口气，乖乖地靠着走廊墙壁，为自己拿扶不上墙的成绩掬了一把辛酸泪。
苏雨菲手里拿着东西，走出教室，路过苏祈面前时顿了顿：“跟我过来。”
两人走到教学楼下的树荫底下才停脚。
“喏。”
苏雨菲懒得铺垫，直接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他。
“这是……什么？”
苏祈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白色信封。
“我朋友的，”苏雨菲皱着眉，自己也不太理解：“觉得网络上说没有诚意，当面说又不好意思……你和褚游关系不错，所以请你帮忙转交给褚游。”
她顿了顿，突然笑了一下：“不交也没关系，悄悄找个校外的垃圾桶扔了，也好断了她的念想，一天天心思都跑到褚游身上，学习成绩不进反退。”
她话说的很明白，就差把情书两个字贴信封上了。
苏祈接着这封信，感觉落在手里沉甸甸的，压在心里也沉甸甸的。
“丢了不好吧？”
苏祈垂下眼睫看手里的信封，低低地说：“我晚上会交给褚游的。”
“不用有心理负担。”
苏雨菲被他这副担忧的可怜样给逗笑了，没忍住伸手揉了揉苏祈蓬松的小卷毛。
其实她一早就想这么做了，多稀罕的一个小混血啊。
苏祈勉强地笑笑，头顶不听话的呆毛难过地贴在额头上。
褚游和李凡几个从小卖部出来，正好就撞见这一幕。
风吹落枝叶，洋洋洒洒的落叶里，少女含着笑温柔的抚摸着少年的头。
一个宠溺，一个害羞，手里还紧紧拿着个白色信封，护宝贝一样抓的死紧。
看的人心里火冒三丈。
前一秒还在聊天软件暗示说喜欢他，后一秒就找到女孩子亲密揉头。
他可真有本事。
李凡啧了一声：“那是小卷毛？和苏雨菲还挺养眼哈。”
林一开没吱声，扭头看一眼褚游。
褚游脸黑的能滴水：“李凡你他妈没长眼？”
他咬着牙：“这配吗？”
李凡呆了一下，理所当然：“配啊。”
话一出口，他就被林一开捂住嘴巴，连拖带拽地拉着走。
林一开低声警告：“你少说几句，不然活不到大结局。”
李凡：“？？？”
他突然想到什么，惊恐地睁大眼，视线在褚游和苏祈身上来回切换，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游哥是个弟控啊？”
林一开：“……”
他含含糊糊：“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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