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有两边楼梯，靠小卖部这边离教室更近，李凡刚要上楼，又被林一开拽住。
两个人默默跟在褚游身后，硬是穿过走廊，走更远的那一条。
褚游面无表情地从两个人中间走过去。
苏祈本来还想着谁这么嚣张，大路不走偏偏往人中间插，一点礼貌都没有。
一抬头，看见褚游那张冷淡的脸，心里本来就有鬼，这一下更是吓得后退两步。
“不好意思，”褚游瞥他一眼，毫无歉意地看着苏雨菲：“撞到了。”
苏雨菲再一次由衷地质疑自己姐妹看男人的眼光。
她看着苏祈，诚恳道：“你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真的。”
人一走，褚游视线就落在了苏祈手上那封白色的信上。
“这是什么？”
苏祈自己心里正难受，又被他突然一撞，心里堵得慌，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委屈。
他递给褚游：“自己看。”
褚游气都要气死了：“给我干嘛？”
他来见证别人的情书别人的爱情？
苏祈说：“给你看啊，不看就扔了。”
这话正中他下怀，褚游巴不得他扔了：“那你扔。”
苏祈紧了紧手里的情书，像烫手的芋头，但沉甸甸，好歹是一个人的心意，怎么可能说扔就扔？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一直到午自习的铃声响起来。
临回座位之前，褚游抢过他手里的信，看着他说：“你气死我算了。”
路过垃圾桶时，褚游将信直接给丢了。
今天轮苏祈搞卫生，倒垃圾时，那封白色的信还安静地躺在垃圾上，像被谁无视的心意。
褚游跟他置气，却无缘无故祸及其它人，害得别人的信被丢了。
可就这样，他竟然卑劣的产生了一点窃喜。
苏祈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劲，更深的愧疚和低落铺天盖地的把他淹没。
等他洗完拖把回来，褚游座位上已经没人了。
他问旁边的人：“褚游呢？”
“好像已经走了。”
苏祈听了，半天没回过神来，心里好像出现了一块黑洞。
李韩轩看他心不在焉的，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你那封信还是丢了吧。”
苏祈情绪有些低落：“已经被褚游给扔了。”
“还好扔了。”
李韩轩说：“你知道为什么找上你，而不是李凡林一开他们吗？”
“为什么？”
“之前闹过这种事，褚游收了信，都已经拒绝人家了，后来不知道被谁捅到了教导主任哪里，两个人都被叫到办公室挨批，还放言说谁要是帮忙送信，就是助长早恋这种不正的学风，一经发现，都得跟着连坐。那之后褚游就再也不收信了，李凡林一开他们也不敢。”
他这话倒提醒了苏祈。
难怪中午之后褚游就一直冷他，苏雨菲也明里暗里的提示要他扔了。
被扔原本就是那封信的宿命。
苏祈心里一直堵着的口子才好受了一点，也听到李韩轩说：“不过也奇怪，平时偶尔也会有人收个信什么的，也没见褚游那么大反应啊。”
李韩轩说：“褚游平时对女孩子脾气还挺好的，怎么一到苏雨菲这儿就相互不对付了呢？”
苏祈被他这么一说，连假笑的心情都没了。
他觉得，可能不是两个人不对付，而是因为褚游的别扭性格，喜欢上一个人之后，让他对苏雨菲的态度与众不同，格外的特殊。
搞完卫生出校门时已经很晚了，走读的学生散的差不多，沿途的小摊子也准备离开。
唯独保安室的拐角，自行车天蓝的座椅透出半个角来。
这车有些熟悉。
临出校门，他随意往旁边看了一眼，正好和保安室里的褚游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对上视线。
褚游侧了侧头：“叔，人来了，我先走了。”
保安中年发福，笑起来乐呵呵的，探个头冲他招呼：“行，路上小心啊。”
苏祈愣愣地看着他走过来。
“走吧。”
褚游只字不提中午的那点不愉快，起身推车：“你搞卫生可真够慢的。”
苏祈感觉特别开心，压在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被人给搬走了，心情起伏比过山车还大，连褚游骗他的事情都显得没有那么生气。
他问：“你刚才一直在校门口等我啊？”
褚游嗯了一声：“教室太闷了。”
苏祈弯起眼，止不住脸上的笑意：“你太好了哥。”
褚游轻哼一声：“这话你都说了千百遍了。”
今天不巧，前面大桥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故，车子全给堵在路中间了，一步都挪不动。
两个人被卡在几辆摩的中间，风像一双大手，温柔的撩过两人的头发。
褚游突然有些冲动：“你觉得苏雨菲这人怎么样？”
“苏雨菲？”
苏祈的心一沉，装傻：“什么怎么样？”
褚游故作淡定，其实手指不受控制，一下一下扣着把手：“她挺招人喜欢的吧？”
苏祈干硬地笑了两声：“她人是挺好的。”
“怎么算挺好？长相？性格？成绩？”
褚游舔了一下唇：“在你眼里，我也挺好，她也挺好，我们两个谁更好一点？”
苏祈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幸好自行车旁边没有两片镜子，不然他在后面慌里慌张的，褚游看了肯定起疑。
他掐着手心的软肉，大脑飞速旋转，琢磨着褚游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韩轩在教室的话一下子钻进他的脑子里。
褚游为什么看到那封信脸色就那么难看，肯定是因为他误会了这封信是给自己的。
所以——
他不是喜欢苏雨菲，而是误会的以为自己喜欢苏雨菲？
电视剧里兄弟为了情人反目的狗血戏码现在也要在两个人之间上演了吗？
苏祈抬起食指，抵在嘴唇上捻了捻，硬着头皮说：“你们两个不一样，没有可比性的。”
“怎么不一样？”
褚游视线直直地看着前面的路，很认真地问：“我和她掉水里，你先救谁？”
苏祈：“……”
他呆了：“这不是女朋友才会问的问题吗？”
褚游顿了顿：“所以呢？我和她，掉水里，你救谁？”
苏祈咬了咬唇：“我没太听懂你的意思。”
“那我表达清楚一点。”
“我，一个和你朝夕相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兄弟情，也有朋友情同学情，并且不会游泳的人，和她，一个与你素不相识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苏祈被他绕进去了，也跟着商讨起来：“她是个女孩子。”
褚游点了点头，表情冷静地分析：“所以你要救她，然后眼睁睁看着我呛水吗？”
苏祈说：“我丢救生圈给她，然后跳下去救你。”
褚游哦了一声，冷漠道：“迟了，我已经呛水了。”
苏祈啊了一声，瞥一眼褚游的表情，故意说：“那我给你人工呼吸。”
越想越美，苏祈不自觉抿了抿唇：“救她要是获了见义勇为奖，奖金请你去私人影院包房。”
“……”
褚游半晌没说话了。
从脖子到耳朵到脸，慢慢慢慢蹭地发红。
苏祈闷笑一声，更紧的搂住褚游的腰。
后边的摩的师父拍喇叭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他才回神。
褚游踩着踏板，暗骂了一句：“有病。”
隔了一会儿，他清了一下嗓子，又低低地说：“小绿茶真没冤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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