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篱笆里养着六只兔子，有白的，也有灰的。
初晴拿菜叶子喂着。兔子嚼叶子的样子像极了米小米那家伙。
家里的“大人”去肖寒姥姥家里了，就剩初晴一个“小孩”。啥都不让操心的“小孩”。
喂完兔子，初晴不嫌麻烦穿过回廊特意去逗金鱼，顺便剪了几只月季插到花瓶里。
人家家里都炊烟袅袅了，初晴还饿着肚子。要给她做东坡肉的，靠谱儿的“大人”把她忘到脑后了。正当她准备自己去“炸厨房”的时候，妈妈回来叫她去肖寒姥姥家吃饭。
好吧，“大人”聊完了，让她这“小孩”直接吃席。
踩着青石板路往东走，一路上有蔷薇蜿蜒的围墙，也有最纯粹的传统青瓦白墙。偶尔几台空调外机都要藏进别致的黑色镂空器具里。似乎怕是破坏了周围景色的别致。
初晴观察着妈妈的脸色，小心地问道，“妈，肖寒家的问题解决了？”
“难说，还得等肖寒他爸爸来，得看他的态度。”初晴妈妈回想着田老爷子的态度，皱着眉头说道。
到底什么事儿能把她乐天派的妈搞得如此苦大仇深？初晴越发好奇了。
初晴走近，挽住妈妈的手臂，脑袋紧贴过去，试探地开口道，“妈，肖寒家到底有什么事儿啊？”
“你这小孩子，别瞎操心。”初晴妈妈不想让女儿打听这些。
“唉，妈你就告诉我吧。”初晴挽着妈妈的手紧了几分，“我老觉得肖寒有时候心里装着什
么大事儿似的。”
听了女儿的话，初晴妈妈心里咯噔一下，“肖寒在学校状态怎么样？”
“他刚转学回来的时候，胳膊上都是疤。”初晴回忆了一下，“刚开始老打架，后来慢慢
不打架了。平时看起来啥事儿没有。但是，有时候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初晴接着说道，“有时候跟沐阳、林卿他们玩儿得挺好。但是，他好像又经常一个人。”
初晴看着妈妈的眉头锁得越来越紧，“之前，肖寒妈妈听说我俩都是英语课代表，还让
我观察着肖寒点儿来着。有啥不对劲儿的，告诉她一声儿。阿姨说，肖寒小时候，她和叔叔工作忙，把肖寒一个人扔到了国外。肖寒在学校经常打架，怕在那边待久了他心理出问题也不肯说出来。”
“妈，到底是什么事儿啊？”看着妈妈的表情，初晴觉得事情可能有点儿严重。
初晴妈妈经过一番思虑，还是觉得应该让女儿了解一下，“当年，肖寒爸爸跟你爸爸，
还有林卿爸爸，来这边做过绣品生意。他们主要是和田家老两口有生意往来。后来，肖寒的爸爸妈妈就相爱了。但是，你田阿姨的爸爸妈妈不同意独生女儿远嫁。”
如果仅仅是不同意女儿远嫁。不可能十多年不往来，甚至在外孙出生之后都不常往来。更何况肖寒妈妈还经常托初晴妈妈买田家二老的家常类的绣品，明明肖寒妈妈自己就是顶级绣娘。肯定有什么事儿阻碍了两家往来。
“妈，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初晴试探着问着。
初晴妈妈叹了口气，继续道，“父母当然都心疼自己的孩子。肖寒妈妈最后还是嫁过去了。肖寒刚出生那两年，你肖叔叔他们确实挺忙的，肖寒一点点大，就得留给奶奶照顾。但是，肖寒妈妈偶尔也带着肖寒回来看看姥姥姥爷。后来，肖寒妈妈又怀孕了。听说不小心流产了，肖寒姥姥姥爷就要把女儿接回来。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两家断绝了往来。”
“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在肖寒面前提起啊。”初晴妈妈告诫女儿，“你们这么大的孩子都有
自尊心。”
“我知道，我知道。”初晴一边走神儿，一边答应着。
眼瞅着快到了，初晴妈妈又嘱咐女儿，“你待会儿，吃饭淑女着点儿。”
“肖寒姥姥姥爷家是什么大户人家？”初晴想着，自己还得淑女着点儿。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看样子是要她自己体会了。
门口两尊石狮子。房檐儿雕刻着花纹，门槛儿很高。
进门能看见坐落在池塘里的假山。随处可见蔷薇攀援的院墙。
踏在刻着花的青色石板小道上，路过有六角亭子的花园，穿过腊梅掩映下的圆形拱门，
沿着装点着“苏绣“的回廊来到主院儿。
美也美，气派也气派，冷清也属实冷清。
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绣花衣服的两位老人亲亲热热地迎上来。
看样子是肖寒的姥姥姥爷。
像姥姥一样，柔柔地抚着初晴的面颊，“好漂亮的小姑娘。”
“看起来文文静静。”肖寒爷爷说道。
“不要夸她了，都夸到天上喽。”初晴妈妈替女儿缓解她的尴尬。
进了屋子，有随处可见的绣品装点着。桌椅上有金银的花深深镶嵌着。
两对姥姥姥爷在厨房忙碌着，丝毫不让小辈儿插手。
初晴妈妈就给丈夫和女儿介绍“苏绣”。
端上最后一道汤，开席。
吃饭的时候，肖寒姥姥姥爷问了很多关于肖寒的问题。初晴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创造了一个肖寒出来。跟真实生活里的肖寒，也就风马牛不相及吧。
罢了，罢了，谁让他小时候那么可怜呢。
二老问肖寒妈妈的情况时，眼眶泪涔涔的。
没有提及肖寒爸爸。
回去的时候，宅子里的灯都亮了。灯亮起来，显得宅子更空旷了。
二老一直把初晴一家送到正门门口。
回去的路上，初晴姥姥说道，“宅子这么大，绣娘们忙年的时候，宅子就空了，太冷清了。”
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没摊上个好女婿啊。”
初晴爸爸想替发小辩解几句来着，又觉得实在理亏。
一家人走在路上，各有各的想法。
——
沏一壶新炒的茶，满屋子飘着清香。
初晴爸爸和初晴爷爷下象棋。
初晴姥姥戴着花镜看新设计的绣花样子。
初晴坐在矮板凳上，靠着妈妈。
初晴看妈妈拿着手机，在上回复消息好一会儿了，“妈妈，你在跟肖寒妈妈聊天吗？”
“对啊，肖寒妈妈可以回这儿了。”初晴妈妈一边回复消息，还要顾忌着女儿，防止手臂戳到她，“我再嘱咐一下。”
初晴妈妈看向下象棋的丈夫，“文轩啊，你一会儿也跟肖威好好交代一下。”
“等你跟肖寒妈妈交代完，肖寒爸爸有心的话自然会联系我。”初晴爸爸看着自己的妻子
说道。他也想试探一下肖威的态度。就算肖威没主动找他，他也会最后拉这个发小一把。
“你们这次可得好好商量，别跟上一次一样，女婿不上门，光女儿上门有什么用？”初晴
姥姥抱怨道，“做父母的，主要是看女婿的态度。”
“放心吧，妈。”初晴妈妈宽慰道。
“妈，一会儿你跟阿姨商量完。我也用用你手机呗。”初晴靠着妈妈，试图窥探些消息，
“我也得跟肖寒吱个声儿。跟他说说他姥姥姥爷的情况。”
初晴心里想着，今天给他塑造的“三好学生”形象，可不能白白浪费。当然，这话她没敢
说。主要是怕自己姥姥姥爷知道之后，不小心泄露给肖寒姥姥姥爷。都是老人家，哪能老让
人担心孙子。
“行。”初晴妈妈痛快地答应着。这也就是妈妈闺蜜的儿子，要不然她妈说不定还以为自
己女儿偷玩儿连连看呢。
一盏茶的功夫儿。初晴妈妈和她闺蜜聊完了。
初晴登录自己的□□。找到肖寒的对话框儿。
“在吗？”
可千万别不在。
“不在。”
呵呵，还不在？
“确定不在？我现在可在快乐“姥”家——姥姥家。”
“在在在。”
“我今天在你姥姥姥爷家吃席了。”
“我姥姥姥爷请你的？”
“那我肯定不能上赶着去蹭你姥姥姥爷家饭呀。”她又不是馋猫儿。
“我姥姥姥爷说什么了？”
“夸我文静又好看来着。”
“昂。那可能不太了解你真面目。”
没空儿掰扯个输赢。
“好了，言归正传。你姥姥姥爷向我打听你在学校的表现来着。”
“课代表同学，您没实话实说吧？”
合着这家伙还有点儿自知之明。
“唉。”
“实话实说了？”
“我多体贴老人呀。没带避雷针都敢编瞎话儿，给你塑造的形象格外伟岸来着。”
“小狗作揖gif”
“我正式一点，长话短说。我说你是年级前三来着。还说你很听老师话来着。你姥姥姥爷一看就很想你，你可得好好表现。话不多说，我得把手机还给我妈了。你自己掂量着办啊。我姥姥说你姥姥都给你准备好礼物了。来的路上想想怎么表现。”
“谢谢。”
“大恩光言谢可不行啊，你得报答我。你好好想想报答我的事儿。”
“大侠飞走。gif”
“……来的路上想想怎么表现。“？
可以去姥姥姥爷家了？家里的关系缓和了？可是爸妈还没说这个消息，是怕空欢喜一场？
但听初晴那意思，今年是肯定可以去姥姥姥爷家了。
他真得好好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