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是芳菲害茗小姐受苦了。但我还是想请求茗小姐饶我妹妹一条性命。”
苏芳萱目光盈盈地凝望着言茗。
然而，她也为自己说出的请求感到羞愧，眼圈便跟着泛起了微红。
言茗想了想，突然问道：“二婶，您不应该怨恨苏姨娘吗？”
她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两人皆是一愣。
言有志瞪了言茗一眼，呼吸急促，“你这丫头又在乱七八糟地问些什么？”
言茗没理他，只用亮晶晶的眼眸看着苏芳萱。
大概是因为她们两个都经历过所爱之人移情别恋于其他女子的苦痛吧…
言茗感觉自己与这位娇弱婶母竟然产生了一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与言有志的反应不同，苏芳萱听到言茗的问题后只是微微愣了一下。
随后她偏过头，轻轻瞥了言有志一眼，温和道。
“言大人，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请您先带芳菲去处理一下伤势，好吗？”
听着苏芳萱温温吞吞的语气，言有志心尖一软。
可苏芳萱一口一个“言大人”和“您”的，又让他觉得十分刺耳。
“萱儿…”
言有志正欲张口，苏芳萱却已经毫无留恋地别过了头，连一丝眼神都不肯再分给他。
言有志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按照苏芳萱的要求带走了苏芳菲。
须臾，空阔的庭院里只剩下言茗和苏芳萱。
苏芳萱莞尔一笑，“现在虽是夏天，但入了夜总是有些寒气在的，茗小姐可愿意移步到我房中一坐？”
言茗略略颔首，算是答应了。
于是，她就跟在苏芳萱的身后走到了西院深处的一间厢房门口。
苏芳萱将将推开木门，言茗就闻到了隐隐的檀香。
在屋中坐定之后，言茗下意识地就开始打量起了这间屋子。
房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只用一个檀香木镂刻的屏风与锦纱绣制的山河图就将房屋分隔成了三个独立的空间。
透过山河图，言茗隐约可以看见点点星火与缭绕的烟雾。
“后面是我平日里诵经的地方。”
苏芳萱见言茗似乎有些兴趣，便询问她是否要去看看。
言茗轻轻地蹙了蹙眉，“可以吗？”
“当然。”
苏芳萱先开了用作遮挡的山河图，一尊被擦得没有一点香灰或者尘埃痕迹的佛龛被安置在红木短桌之上。
佛龛的前面供奉着一个小小的白瓷瓶，瓷瓶的颈口处挂着一把金子做的长命锁。
“茗小姐，你刚才问的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了。”
苏芳萱眼神温柔地用手抚摸冰凉莹润的白瓷瓶，她的嘴角微微向下，泛出了一点苦意。
“我当然怨恨她。我怎么能不恨她呢？”
苏芳萱似喃喃自语一般地重复两遍那句话。
言茗看出了一些端倪。
她的喉头动了一动，鼻尖逐渐泛起了一阵酸涩的感觉。
“婶母，这瓷瓶中装的，是您的骨肉吗？”
苏芳萱痴痴地望着瓷瓶，轻轻的“嗯”了一声。
“是我的骨肉。是一个，已经成了形的女胎。可惜我没有用，没能保住她……也没能叫她瞧一瞧这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