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刘老先是激动一声，旋即目光变成了狐疑，继而冷哼一声道：“你就别替他狡辩了，如果真是如此，钟言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呢？”
“我也不清楚。”我耸肩解释道：“可能钟老前辈也有他的苦衷吧。”
“苦衷？”刘老苦笑连连：“钟言即便有天大的苦衷，也不能这样对我啊！”
我虽然也清楚老乞丐这样做不好，但眼下也不能说别的，只能无奈叹息道：“刘老，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钟老先生并没有在这里，即便在，你也不可能将他给千刀万剐了吧？”
刘老突然冷笑起来：“被说千刀万剐了，我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我眉头不由紧皱起来，让一个人如此痛恨另外一个人，这无非就只有杀人父母夺人之妻了。
老乞丐虽然并没有做这两件事情，可将刘老的恋人打成重伤，这就和后者相差无几了。
眼下说这些也不是个事儿，我朝门外看了过去，此刻虽然已经深夜，但月光明亮。
“既然已经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我们去河边，让她出来吧。”我说着朝刘老手中那装有眼泪的物件看了一眼，转身朝外面走了出去。
这一刻并没有人再次开口说些什么，从养老院出去后，我们上车朝不远处的人工湖疾驰而去。
一路车上的气氛非常压抑，侧目朝刘老看去，我发现他的面色非常紧张，双手紧攥着装有眼泪的物件和铜铸女人，身子都在轻微的颤抖。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摇头轻叹，我的心里面也有些压力了。
马上就要看到自己的恋人，刘老的激动之心我是可以理解的。
但我刘老的恋人在那滴眼泪之中，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而已，倘若经过了事实验证并非如此，那我必定会丢人丢大发，给予刘老的期望也会变成失望。
没多久我们就已经来到了人工湖泊边上，这里白天非常热闹，到了晚上四下除了我们几个之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跟着我来到湖泊边，刘老紧张问：“小伙子，真的可以看到她吗？”
“试试就知道了。”我说着将手伸了过去。
刘老一怔，不安问：“你要什么？”
“那滴眼泪。”我朝刘老右手指了指，让他将眼泪交给我。
刘老愣在原地，迟疑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动作。
于沐之咂吧了一下嘴巴，来到我身边小声问：“方不修，你确定吗？”
“不确定。”我轻声摇头。
我的声音虽然很小，但也没有避着刘老，眼下这是唯一可以看到刘老恋人的办法，如果不成功，那就是缘分尚浅，该断的终究还是会断的。
“你确定你就敢这样做？”于沐之皱起眉头道：“你知不知道这滴眼泪对刘老有多重要吗？”
“我知道！”我继续道：“正是因为这滴眼泪非常重要，所以我才觉得这滴眼泪是让刘老恋人出现的东西。”
“我……”于沐之一时语结，最终还是摇头道：“真不知道你心里面想些什么，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到时候别让刘老找你拼命就行了。”
“放心好了。”见于沐之一脸的得意，我苦笑一声，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刘老。
在我一瞬不瞬的目光下，刘老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声，将手中紧攥的物件递了过来。
当触碰到这装有眼泪的物件时，刘老的目光中明显闪过了一抹不忍之色，但很快又消失无踪。
这一刻要说我不紧张那完全是假的，但即便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了。
将这物件拿到了水边，我用力将其捏开后，那浓郁至极的鱼腥味儿瞬间涌入了鼻孔之中。
当眼泪滴入水中的时候，我屏息盯着泛起了涟漪的水面。
水面上的涟漪瞬间便消停下来，但却迟迟没有出现我所想象中的画面，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大兄弟！”在我紧张盯着水面的时候，那启悟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小声呼喊了一声。
“别说话。”我压着声音回应一声，看着水面的目光没有移开。
足有五分钟之久，水面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让我本就紧绷的神经越发紧绷起来。
“难道我计算错了？”这一想法萌生出来，我不安吞咽了一口唾沫。
刘老将这滴眼泪当做自己最为珍贵的东西，而且这还是他的恋人留给他的念想，现在被我的单方面猜测而滴入了水中，搞不好刘老真的会找我拼命的。
下意识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于沐之紧张的目光，目光游走之后，我便看到刘老一脸的失望以及无奈。
“刘老……”
我意识到因为自己的莽撞，让刘老将他最后的念想给丢掉了，歉意起身看着他。
刘老深深吸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满脸的忧愁让我心里面不是个滋味儿。
于沐之急忙帮我打着圆场：“刘老，你别生气，方不修也不是故意的，他是为了让你的恋人出现，不然也不可能做这种无脑的事情。”
那启悟也着急道：“是啊，刘老，我大兄弟心眼很好的，他也是计算失误，如果知道是这样的，就算打死他都不会把眼泪丢进湖里面的。”
刘老依旧没有吭声，闭着眼睛许久后，等睁开眼睛，看着我点头道：“小伙子，谢谢你了。”
于沐之一愣，那启悟也跟着愣住了，二人在我和刘老身上扫来扫去。
此刻别说是他们俩了，就连我都愣住了。
我明明做了件让刘老非常生气的事情，可他非但没有对我发怒，反而还感谢我，着实让我有点难以理解。
“她已经走了，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但我却守着她留给我的东西，希望可以和她在一起，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刘老看着平静的湖面，忧郁道：“我早就应该从这份思念中走出来了，但单靠我一个人是不可能成功的，钟言让你们来这里帮我，就是帮我走出思念。”
这话一出，我开始怀疑我之前的猜测了。
刘老初恋的唱歌声明明是从眼泪中传出来的，这就证明她就在那滴眼泪里面，现在眼泪滴入水中，理应出来才是，但却好像泥牛入海一样，连个水泡都没有冒出来。
那启悟在我耳边嘀咕起来：“大兄弟，难道真的错了？”
“不应该。”虽然刘老说的可能性很大，但我最终还是坚持己见，用力摇头皱着眉头道：“我的猜测不可能是错的，老乞丐要真有这么无聊，那当初给刘老用心头血续命的时候就已经道出来了，不可能把我这个毫无牵扯的人拉扯进来。”
“那怎么回事儿呢？”于沐之用同情的目光望着我：“方不修，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而且就发生在眼前，你也不相信吗？”
我拧眉看着那启悟和于沐之，他们俩齐刷刷看着我，目光满是狐疑和不解之色。
“走吧，她不会出现了。”
在我准备开口反驳之际，刘老突然轻叹一声，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又朝平静的湖面扫视一圈，最后转身拖着疲惫的身子佝偻着朝前走去。
“大兄弟，走吧。”那启悟转身跟上了刘老的脚步。
于沐之悠悠望着我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长叹一声，也跟了过去。
我虽然依旧不愿相信我的猜测是错的，可眼下确确实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再次朝湖面看了一眼，我摇了摇头，用力在脑袋上拍了拍，在转身准备跟随几人脚步离开时，突然间，一缕急促的水流声从湖面袭来，传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