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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一百年前-仙门弃徒修魔日常乐文
    一夜无话。

    黎明渐渐到来,露水在地上凝成晶亮的露珠,发梢衣摆都沾染上雾气,柔软湿润。

    秋云商原本在闭眼打坐,忽然听见背后也得真真传来“吱吱”的声音,忙睁开眼睛向后看去,角落里,曲辞徴果然醒了。

    但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睁开了美丽又迷蒙的眸子。

    ——他当然不会有反应了,任何一个人被施了定身咒和封口咒,都会像他这样,除了眨巴眼睛,什么都做不了。

    秋云商走上前去,蹲在他的面前,挑眉一笑:“还杀不杀人了?嗯?还自不自杀了?”

    曲辞徴皱起眉头看着他,似乎弄不懂眼前的情况。

    秋云商正想替他解咒,忽然又想起什么,向他道:“我现在替你解开封口咒,但是你不能大声叫喊,听懂了么?”

    曲辞徴飞速眨眨眼睛,显然是听懂并同意的意思。

    秋云商这才将咒法解开,曲辞徴动嘴唇,似乎想问他什么,却忍住了。秋云商看在眼里,道:“你想说什么?”

    曲辞徴沉默。

    秋云商生气:“关于你一见到我就动手这件事,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第三次了!这是你第三次想杀我,你自己有病就治病,做什么非和我过不去?!我就算是只兔子现在也想咬人了。况且,”他冷笑一声,“你杀人不成,反倒还想自杀,你几个意思?”

    曲辞徴这次终于没有沉默了,他直视着他,眼睛有一汪春水,轻轻发皱。

    “你……难道不是来杀我的吗??”

    秋云商被气笑:“我不杀你,我说过很多遍了,是你要杀我。我问你,我为什么要杀你,你从哪看出的我要杀你?”

    曲辞徴紧抿着唇看着他,看他的逼视下,小声道:“我打碎了他最喜欢的琉璃盏,他本来就讨厌我……将我罚进地牢后,越想越生气,再命人来杀我,也是有的。”

    秋云商精准地捕捉到他这句话里的关键字眼:“什么琉璃盏?什么地牢?”

    曲辞徴错愕地看着他:“你不知道?”

    秋云商点头:“我不知道。”

    曲辞徴:“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除了看你还能做什么!!”

    曲辞徴盯着他,眉头拧在一起,似乎远比刚才更加震惊,过了良久,他才放松眉头:“你来看我,让他知道了会更生气……你还是,快些出去吧。”

    秋云商实在好奇他说的那个人是谁,更好奇的是,他的认知为何会这样离奇。

    这所谓的“牢房”明明一推就开,他还真乖乖在里面坐牢,不敢出去。

    他道:“你在这里面有多久了?”

    “我记不清,大概是三天左右。”

    秋云商听着他嗓子极哑,道:“你这三天,没喝过水么?”

    曲辞徴没想到他还会关心这个问题,愣了一愣,随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有些窘迫。

    他是真的口渴了。

    秋云商道:“那你等等我罢。”

    他转身出去,脑海各种猜测纷至沓来,心里只有一件事清晰无比。

    曲辞徴绝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曲辞徴了。

    他认识他这么久,不管如何境遇,都只见过他生杀在握,自信从容的神色。那是足够的阅历、修为,以及常年身居高位自然而然养成的气场。

    可是今天见到的曲辞徴,生涩,莽撞,温和,脆弱,一举一动都是个还未经打磨的少年人,还是境遇不佳、环境艰苦的少年人,哪怕装出一身尖刺来自保,本质也单薄得一戳就破。

    不知道什么环境,会叫他养成这样悲观警惕,没有安全感的性格。

    他走到外面,翻墙去村民家偷了一个碗,打上井水来,盛上一碗端回房间。

    曲辞徴还被定在原地,见他回来,有些疑惑,随即见到了他手里的水,略微偏过头,动作隐秘地咽了口唾沫。

    秋云商看在眼里,却不戳破,将水喂到他嘴边:“我出去喝水,顺道帮你带一碗,喝了吧。”

    曲辞徴是真的渴了,哪怕水里有毒药他现在也能吞下去,他哑声说了声“谢谢”,便低头去小口的喝水。

    秋云商耐心地端着碗,等他喝下大半碗,抬起头,示意不喝了,才将碗放下。

    就在刚才喂他喝水的时间,他脑子千回百转,已然生出另一种猜想,漫不经心叫到:“曲辞徴,你想从这里出去么?。”

    曲辞徴疑惑地看着他:“你……在叫谁?”

    他猜对了。

    秋云商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在叫你……或许,我应该叫你另一个名字。虞子夜。”

    曲辞徴一听这名字,身体几不可查的颤了颤:“不……我不是。”

    “为什么不是?这不就是你的名字么?”

    “你往后不要叫,他要是听见了,又会生气。”

    秋云商终于猜出了他口里一直以来的“他”指的是谁了。

    “你是说,虞安焚?”

    曲辞徴警惕地看着四周。

    “不要直呼他的名字,仙宫内处处是耳目。”

    秋云商忍不住道:“他不让你叫‘虞子夜’么?”

    曲辞徴:“那是我娘取的名字。我娘不过是他的一个炉鼎,以为给他生个孩子,往后便能荣华富贵,可惜他根本不认……他也,不许我有名字,”

    秋云商知道了。

    不知道阵法是何原理,他的记忆错乱,彻底回到了一百年前,还在玉洛仙宫的少年时期。

    他没有名字,因为亲生父亲觉得他不配跟自己姓。

    他打碎一个琉璃盏,便被罚进地牢面壁。

    虞安焚必定时常还流露过要取他性命的意思,不然他绝不会在昨夜见到他时,那样不要命地攻击他。

    人只有在生死关头,才能不要性命地和人打架。

    因为输了就会死……

    秋云商不由放软了声音,试图宽慰:“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不喜欢你,却不见得就会杀死你。”

    “不,他会。”

    曲辞徴脱口而出,见秋云商看着自己,顿了一顿,充满自嘲地继续道,“那年他找了三十个炉鼎,里面有二十个都和我娘怀着同样想法。后面他亲手杀了自己十九个儿子……他什么都做的出来。”

    这样毛骨悚然的事,他竟然以这样平静的语气说了出来,秋云商仿佛被一块大石梗在胸口,说不出的难受。任何安慰在这样惨烈的事情面前都显得过于平淡了,并且他觉得,很想吐。

    他知道曲辞徴自尊心强,哪怕心里怜悯他,也不愿意显露出来,免得伤了少年人的自尊,他想了一想,下意识道:“其实我和你一样。”

    曲辞徴:“嗯?”

    秋云商:“你被父亲不承认,我也不被我师父承认……在我心目中,他跟我父亲也没什么两样了,结果到头来,他做什么事情都瞒着我,还将我赶走。我师兄表面上对我亲亲热热,背地里也都提防着我……可笑我以前,我以前还……”以前还真心地喜欢过他。

    那时候的暗恋,现在回想起来,便如一场梦。奇怪而汹涌,连他自己,都搞不清这场盛大的暗恋的源头。

    曲辞徴知道他说这些事,只是为了安慰自己,很给面子地笑了笑,扬起唇角,笑得很浅。他这时候神色单纯,温和可亲,没有一点从前的距离感。

    秋云商心想,他少年时期,和做了魔王时期,简直天差地别,判若两人。

    但美貌却一点没变,这样好看的儿子,竟然有人舍得不要。

    曲辞徴道:“谢谢你的水,不过,你既然不是来杀我的,还是尽快出去的好,免得他来了后,收到牵连……”

    秋云商:“他不会来的,他已经死了。”

    曲辞徴狐疑地看着他。

    “他是被你亲手杀死的,现在的你很强大,再没有人能伤害你。你只是被自己的认知局限住了,一旦你跳出这层认知,你就恢复了现在的自己。我的意思是……”他越说越混乱,突然反应过来,对哦,现在是幻境,他只是记忆线被倒转才突然回到了少年时期的记忆,本质还是那个又凶又冷还变态的魔族圣主。

    他又不是真的变成了一百年前的虞子夜,再可怜和现在有什么关系?自己一时心软,还和他谈心试图开解他,这有什么好谈的?等他恢复记忆了,想起他说的这些话,估计笑都要笑死。

    他想通这层,一时面色难看。

    曲辞徴看他面色不好,很关切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冤有头债有主,秋云商和曲辞徴的恩怨,牵扯不到这个并不知情的虞子夜身上,他咬牙道:“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曲辞徴眨眨眼睛,特别体谅地没有追问下去,面色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秋云商诧异道:“你听了刚才那些东西,难道不开心么?”

    曲辞徴顿了一顿,昳丽的眼眸怜悯地看着他:“你放心,你说的这些,我不会说出去的……”

    得,果然是不信他。

    秋云商从地上站起来:“不信是吧?我们现在就去找办法帮你恢复认知。”

    他倒要看看,这阵法到底有什么古怪。

    他解了定身咒,将人带出那个一推就烂的房间:“你看,这就是你口里的地牢。”

    天已经亮成了黑青色,农田和山林的剪影此起彼伏,拖出一道迤逦的远影遁入天际。这是个再明显不过的山林小村,没有玉洛的千里繁华,仙宫的夜灯如星。

    秋云商道:“这不是玉洛,我们不在仙宫,你也不是……从前的虞子夜。”

    曲辞徴见到这村庄的刹那,脑海便有什么东西相继崩塌。仙宫、地牢、受罚,一幕幕画面都和面前的农田,屋舍、青山对撞。

    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绝不会同时存在的东西……它们差异越是巨大,在他脑海里引起的风暴便越是盛大。这风暴搅得他分不清眼前是真是幻,记忆的碎片盘旋,他思绪流连,摘不到一片能给他解释眼前的情景,他求助般看着秋云商。

    “这……这到底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秋云商:“仙宫早已不复存在,你也不是以前那个你。牢房只是你画地为牢,你不是虞子夜,你很强大,没有人再能处罚你。”

    他深吸口气:“所以你醒一醒,这只是秘境前幻境。”

    曲辞徴努力消化他口中的信息:“现在是什么时候?”

    “一百年后。这距离你的那个时代,已经一百年了。”

    来自一百年前的虞子夜愣了一愣,随即发出笑声:“一百年后,我真的还活着?”

    秋云商:“是的,你还活着,活得很好。”

    曲辞徴道:“真的,活下去了吗?”他边说边笑,笑声无比苍凉,记忆穿越了一百年,昔年温和敏感,在仙宫艰难求生的私生子,在一百年后早已自立为王,人人畏惧,可是他语气那么悲凉,“我一直以为,我会在奶妈死后,就陪她自杀在仙宫末尾的,那一间小柴房里……”

    秋云商被他笑得心头发酸,想对他说都过去了。可这其实没有意义,因为他永远也无法回到过去,宽慰真正的虞子夜,告诉他一百年后他的人生的有多精彩。而在现在的时间节点上,曲辞徴早已不需要他的任何宽慰。

    一百年前仙宫里的少年,永远在那一百年前的时空苟延残喘,甚至萌生死志。

    秋云商想,曲辞徴性格绝不懦弱,可仙皇残暴,据说当年对修炼心法严防死守,举国上下阶级分明,曲辞徴孤身一人,绝没有任何翻盘的能力,想必也是走投无路,才萌生这个念头,只是不知道,他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转折……

    他伸出手,用灵力安抚着他的情绪。

    曲辞徴情绪激荡的厉害,并且越想这些事情,头越疼。他越试图努力想起这期间的东西,越是被一前一后两层记忆冲击得头疼欲裂。属于曲辞徴的意识试图冲破桎梏,属于虞子夜的情绪又无比强烈,他混沌之中,越陷越深,察觉身侧有一股极令人安心的奶香味,忍不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靠过去,将人搂住,头深深埋进他的颈窝,疯狂吸取这种令他安心的气息。

    秋云商犹豫几次,也没将他推开。

    等他恢复回来,应该就是真正的曲辞徴了。

    灰蒙蒙的天色渐渐明晰起来,灰白的云朵布满天空,云朵越来越白,天空越来越蓝。天亮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只是天刚亮起的刹那,远处天空又升起一团火红的云朵,这云朵飘啊飘,飘啊飘,融化成轻淡的水红色,渐渐布满整座天空。

    秋云商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云了,第一次见到还只是觉得稀奇,那么这次见到,就是下意识觉得不妙,他赶紧屏住呼吸,免得又像上次那样头晕欲吐。

    他自己屏气凝神,却忘了怀里的另一个人。

    等红云完全被吹散,曲辞徴终于抬起了头来。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秋云商,竟好似第一次看见秋云商一般,脸上的神色,竟然是既新奇又开心的,他端着他的脸,端详半响,忽然一笑,充满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大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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