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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铁树开花-仙门弃徒修魔日常全文阅读
    《仙门弃徒修魔日常》来源:..>..

    此夜,又是大雪。

    同人不同命。

    贺长风带着三名弟子四处转悠,忍饥挨冻。

    而在山的另一边,一处名为“空花阳焰”的小院里,秋云商同曲辞徴正围炉喝酒吃火锅。

    院中一树梅花正盛,折枝插了几段在桌上,袅袅婷婷的幽香四溢,花瓣不时飘进酒里,被人一不留神,就喝进了嘴里。

    喝酒丝毫不觉,放下就被,撸起袖子。

    “来来,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谁输谁洗碗,不许耍赖啊。”

    曲辞徴偏头一笑,占尽风流,“明明每次只有你会耍赖。”

    秋云商不忿:“洗菜也是我,洗锅也是我,哪有这么巧,我怀疑是你出老千!”

    “我们已经从下棋换成了石头剪刀布,你还不认,下一步打算换什么?”

    秋云商想了想,“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他说罢往手上哈了哈气,好像这样就能带来好运似的。自从开始输赢决定谁干家务,他就十比七输,气的人牙痒痒。

    而是他输了是自己干活,曲辞徴输了却是奴役小鬼,指头都不带沾下阳春水的,看着就十分可恨。话说回来,他明明可以找小鬼干活,却偏偏要让自己去,岂不是更气人?

    他数下一二三。出手,剪子。

    曲辞徴石头。

    第二把,他出石头

    曲辞徴剪子。

    他沉思一下,富贵险中求,第三把不如也出剪子。

    临到出手,突然一变,出了个布。

    曲辞徴恰好是石头。

    秋云商眉头一跳,“果然是你耍赖!你说,你是不是能听见我想的什么?”

    曲辞徴舒服地往后靠去,懒懒笑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秋云商不忿:“早就觉得不对,你就跟有读心术似的,我想做什么你都能猜到。”

    曲辞徴眨巴下眼睛,笑得眼里亮晶晶的:“焉知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谁跟你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秋云商咬牙:“你是不是有什么读心的邪术?老实交代,除了下棋作弊,石头剪刀布出老千,你还读了什么?”

    要是真有,那他得赶紧跑。

    曲辞徴却来了兴趣:“所以你有什么害怕我知道的吗?”

    秋云商拍桌:“现在是我在问你。”

    曲辞徴了然:“看来是真的有了。”

    秋云商一阵心虚,嘴硬到:“没有……”

    曲辞徴突然伸手,一下牵住了他的手。

    突然一下好像过电一样,击得秋云商往回缩,但是曲辞徴收拢了手掌,没有放开。

    一道电流从手上通过,好像打通了什么似的,秋云商感觉自己的思绪,可以直直连通进他脑子里。

    相应的,他自己的脑海心门也毫无保留地大大敞开,任对方一眼望到底。

    他们于此刻赤诚相待,没有任何隐瞒,没有任何秘密。连沟通都变得无声。

    曲辞徴的念头突然传进了脑海:这才叫读心术,傻阿云,懂了么?

    秋云商脑子一转,消息便抛了过去:这是什么鬼东西?好吓人。

    曲辞徴失笑:害怕说明你做了亏心事。

    秋云商弱弱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没什么不能让你知道了。

    曲辞徴:我心亦然。

    秋云商把脑子几个念头压下去,突然狡黠一笑:好吧,我暂且信你没有下棋作弊,石头剪刀布出老千了。对了,你之前去修华阁是去找什么?

    曲辞徴脑海里的两个字猛地一下传了过来。

    密简……

    但他反应得更快,一下截住了念头,冲他一挑眉道:“你诈我?”

    被拆穿了,秋云商笑了笑,往后缩了缩,想将手抽回来。

    曲辞徴却紧紧捉住,没有放。

    “你说得对,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之前见你师父的时候,他说漏了嘴,告诉我百尺楼的师祖密简中,似乎有一些关于我的记录,所以我便去看看……”

    这样冒险也要去看的东西,不知道是有多要紧。

    曲辞徴看着他的神色,以为他是想起了伤心事,沉默了一下,才道:“说起来,你知不知道,修华非要将你逐出师门的原因?”

    哈?不是因为因为他这个始作俑者吗。

    秋云商斟酌道:“因为我勾结……你?”

    曲辞徴失笑:“你勾结了吗?”

    秋云商沉默。

    曲辞徴道:“再勾结一个我看看。”

    秋云商瞪他。

    修华将他逐出师门的原因,是有些离奇。当日曲辞徴杀了老阁主,他恰好在一旁,染血的是他的配剑,大家都以为他是为魔君递剑,杀了自己师父。

    他模糊的回忆里,也只有剑尖滴血。师父倒在自己面前的一幕。

    但他看不到凶手。

    他忽然意识道什么:“你是说,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曲辞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下,唯独手上还依旧牵着他的手。

    链接还在,他的灵魂没有保留地向他敞开,他轻轻道:“我没有杀你师父。”

    秋云商一挑眉,不是他杀的,又会是谁?

    秋云商对这个师父的印象,早就很淡了。

    印象里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一把长胡子,精神矍铄的,对他们这些小弟子总是很好,威严不失慈爱。

    他是很小的时候入的修华,是师父牵着他的手将他从楚地一路带回的乐游郡。

    一路坐船、骑驴、翻山越岭,晓行夜宿。

    恰逢大旱,赤地千里,师父一路走,一路救治沿途的灾民。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天威之下,一人之力何其有限。

    师父时常为受苦的百姓忧虑,并且教导他,虽追求大道,亦不忘民生。天道无情,人心善变,而为芸芸众生者,大爱无疆。修华的道,不是清冷独寻的清净道,而是大爱无疆的众生道。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个好人,是个好师父。

    偷偷给他买糖,带他用小树枝练剑,给他讲书……

    他陷进回忆里,属于原身的情绪涌现出来,胸口闷闷的。原身的记忆里都是师父的好,怎么可能对师父不利?

    他眼里浮现出一些淡淡的水雾,曲辞徴伸手帮他擦去。

    曲辞徴恣意妄为是一回事,一旦做了也会认,秋云商并不觉得他会骗自己,皱眉道:“所以,到底是谁杀了他?”

    曲辞徴摇头,“当日我追查尸王的踪迹,察觉就在修华阁旁边,正好遇到老阁主,便想问他一句。可是他一看到我,神情竟十分紧张,恍然道“你是来查当时的事?”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便不置可否,他又道:“你可是来取那份师祖密简的?”我便问他,密简上写了什么,他愣了一霎,无奈闭上了眼睛,神情竟十分凄苦无奈,并不回我。”

    “我离开以后,思来想去,他所说的密简,或许有什么关于我的秘密,本想再去问问,后来却突然得知他死了,心里也诧异了一阵,然后便听得外面盛传,是我杀了老阁主。’

    秋云商默默心想:没错,他们还想攻进乌苏海和你拼了。

    可惜乌苏海去不了,手边只有他这么个撒气桶,于是他代凶手受过,真是好大的冤屈。

    曲辞徴察觉到他分心,捏了捏他的手,才继续道:“我后来闯进百尺楼,在藏放你师祖江侨子密简的格子里,却翻出了你师父的手书。我当时便想,肯定是你师父怕我来查,作了掉包,但是我匆匆一翻,却发现你的名字。”

    秋云商了悟:“他们不仅将师祖密简掉了包,还设了埋伏,所以你在那受了重伤。”

    曲辞徴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这一切是你师父的意思,还是你师兄想出来的。”

    秋云商:“那手书呢?又写了些什么?”

    曲辞徴顿了顿,才用清淡的声线转述出里面内容。

    “辛金年六月,他于楚地云游,夜间忽闻窗外异响,却不见人影,以为邪祟作乱,带剑去看,却见庭院之中,空无一人,只凭空多出一个羊角小儿,神色懵懂天真,他疑心村民托孤,便领回房间,仔细询问,发现小孩竟不会说话,开口只出“呜呜”之声,竟肖动物……”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才继续道:“他担心这小孩是山精野怪,留在身边仔细观察,却看不出任何异样,只觉得冰雪聪明,什么事情一教便回,相处久了,心生喜爱,便决心不再探究他的身份来历,还收入门中,只是初遇的情景,一直在脑海挥之不去,渐渐成了心里一道梗,被他记了下来。”

    秋云商愕然:“这,这是我?”

    所以当时千里迢迢,带他步行回修华,不是为了他所谓的体恤百姓,哀民生艰难,只是为了观察他?

    曲辞徴叹气:“他们既然翻出了这份手书,想必也看到上面的内容。逐你出师门,恐怕也有几分这个原因在里面。”

    他原本就觉得那个理由荒谬,如今再加上这个……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也很荒谬。

    但是宁杀错不放过,他相处了十二年的师叔、师兄们,权衡利弊,最终还是选择放弃他。

    曲辞徴见他神情,突然松开了链接,盖住了他的手。

    “不是你的错。”

    秋云商胡乱摇头,他只是觉得好奇,并不是难受。

    六七岁的事情,模模糊糊应该有些记忆了,可是他所有记忆,都是遇见师父之后的。

    他坐着不说话,曲辞徴便在旁边静静陪着,明珠柔和的光芒淌过,两人眼睛被洗刷得流光溢彩。

    碳火熄了,酒水冷了,火锅凝固了,只有落梅如雪,盖了两人满肩,虽是凄冷雪夜,却因着他的眼神,平白生出几分脉脉温情来。

    曲辞徴以为他总得伤心困惑上好一阵。但才过了一会儿,便听见他弱弱道:“那个……今天的锅我就不洗了吧。”

    曲辞徴一愣,随即冷冷一笑:“说好了不耍赖。”

    秋云商向来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很有些没心没肺的味道,这些事虽然奇怪,但困不住他,他道:“可是油都冷了,不好洗。”

    曲辞徴:“烧上碳火便有热水。”

    秋云商:“烧水很麻烦。”

    曲辞徴:“你十次有九次都耍赖。”

    秋云商:“这次是最后一次。”

    曲辞徴说不过他,起身便回房间,过了一霎,两个小鬼勤勤恳恳地抬起锅,烧起碳,干家务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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