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略略侧头,正好露出发下剔透的一点耳尖,带着一点小绒毛,在日光下美好得近乎晶莹。
曲辞徴想起了这耳垂泛红的时候,几乎能滴下的血样子,略略失神了一刹那,随即才反应过来,恶意的一笑:“或许吧……看我心情。”
秋云商一愣,这人玩他呢?
他气得当场就要站起来,他不玩了!哪有这样子合作的!
结果刚一动身,曲辞徽便将定在棺材里,话也不让他说了,顺带屏蔽了庄内吸人生气的阵法之力。
做完这一套后,才重新看着他,轻轻笑道:
“我乖乖听话一点就好。”
秋云商不能动弹了,只能静静躺在开了个口子的棺材之中,怒目而视。
然后棺材“啪”地一声盖上,视线隔绝。
秋云商独自在棺材里生着闷气,便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有多慢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便有一团黑气飞来,轻轻移开棺材盖子,贪婪地打量着其中静躺之人——
一身漂亮的少年筋骨,流畅修长。眉山眼角都带着股伶俐的尖利,但不刻薄,反而和骨肉交织出一股子和善,嘴角微上扬,一脸笑相,偏又唇红齿白,天生带笑含情,很是招人喜欢。
他后宫三千,凡夫俗子居多,这种仙门中的极品,实属罕见。
习武修仙之人的滋味,必定不同凡响。
他摩拳擦掌,几乎跃跃欲试,但总归有些遗憾。
“可怜的小美人,真教人又爱又恨,要是你不作死,活着娶我该有多好?”
这声音可男可女,雌雄莫辨,简直没有性别之分了。
虽说死活都是一样用法,但不到万不得已,他肯定不愿人在进门之前就去世。
只是他非要出去,他哪有办法?迫不得已,只得先了解他性命。
心里自然是遗憾的。
但遗憾也只是一阵,小美人最终还是他的了。
他将秋云商的一只脚抓起来,鞋子脱下,又轻轻脱下袜子,握住白皙的脚踝,往上系上一根铃铛和红线,用魔力在上面刻上他的名字。
轻轻拨了一下,铃儿叮当,十分悦耳动听。他心满意足道: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们荒村的……活死人。”
他系完后便将手一挥,旁边的棺材裂开,两个身形僵直的活尸翻滚出来,黑气在他们面前一绕,两人便如半活过来一般,迷蒙蒙地看向秋云章,一人扶住他一边肩膀,僵硬地的将人扶起身。
他们不知何年何月进的村子,衣服已经褪色得看不出颜色,脸上劣质粗糙的大婚妆容还却犹存,只是铅粉泛黄,腮红褪色,像祭品店里扎的纸人放久了一般,阴森诡异。
他们哪怕带着秋云商,脸上也是毫无表情的。这些后宫和村民还有不同,村民留有神智,他们却只是标本,只余下一具可被操纵的身体,当做战利品一般摆放在义庄。
两个尊容可怖的活尸,一左一右,夹着中间的口不能言的秋云章,走出了义庄,走进了村里。
阴风卷起三人的衣角,秋云商只能感觉到自己身旁两个冷冰冰的物体钳着胳膊,走了不知道多远后,便被按坐在一个椅子前。
这个房间是专供新嫁娘梳妆用的,清一色的红通通,各式各样的男女婚服挂了一排。还有各种凤冠霞帔,鞋子饰品。
乍一看活像像到了影楼。
看来这尸王力图夜夜做新郎,十分需要代入感,因此事无巨细,务求逼真。
房内还有一位梳妆娘,也不知道是不是临世拉来的救场的,审美十分上不得台面,个个都画成了粗眉侯屁股的纸扎人,非常符合他们的阴间审美。只是活人看了能做三天噩梦,摆上大街能止小儿夜啼。
这位梳妆娘不知画得多了,只想敷衍。还是秋云章恰巧对上了她的审美,总算没有下死手糟蹋,虽说还是白脸朱唇的标配,但是上得浅,就不嫌吓人。灯光又暗,恍惚一照,还是有那么几分味道。
不过秋云章肯定是宁愿没有的。
上次成亲,是尸王去娶新娘。
这次调转过去,他是新郎,尸王才是新娘。
他要去“娶”他,但是表面上,他娶的是阿蔓,
阿蔓是他特意放在村子里的一个饵,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遇到这种温柔似水的仙女。前有救命之恩,后有家产奉上,上门女婿当得那叫一个心甘情愿,前赴后继。
他们当然不知道,新婚之夜,李代桃僵,娶进门的,早已仙女换尸王。
婚礼的流程和上次一模一样,一入夜后便举行了,和上次一样的吹吹打打,只是主角换成了他。
他骑在匹木头做的马上,屁股都被咯疼了。
慢悠悠地往前。
和上次的一样的流程,拜堂,喝茶,礼成。
礼成之后,带了人的村民都会有奖励,尸王心情一好,大家也都好过。因此婚礼热热闹闹,大家都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只有阿蔓在盖头下惴惴不安。
她是活尸,却还有神智,还有思想和感情。
换做之前那些人,一听能娶自己,任凭嘴上如何道貌岸然,私底下都对她轻浮不堪,更甚者还会动手动脚。他们死了她不觉得可惜。
可秋云章以礼相待,真心报答,今天却还要受此苦难,她没能真正帮他走出去,心里甚是遗憾。
更遗憾的却是自己,活着受苦还能看到尽头。死了受苦,那可真是永远望不到头。
“秋公子人好,提前去了未尝不是福分,你早日投个好胎,这些腌臜事情,都是身后事了。阿蔓日后,会给你烧纸的……”
她在盖头下低声喃喃。
在她的身侧的秋云章一字不落的听见,差点惊讶转头。
幸好控制住了。
新娘子很快被送到了洞房,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外敬酒。
阿蔓曾经劝诫过他,少吃村子里的食物,尽量不吃。
他那时候还不明所以,这次或许是曲辞徴开了眼的缘故,之前于常人无异的村民,此时一个个全成了腐烂的走尸。臭气冲天,偏还很热情的敬酒,他眼睁睁看着酒中全是蠕动的虫子,可他不能自控,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只能一杯连着一杯,机械的往下喝。
身体内的凉气越来越盛。
他觉得再不想办法,自己就要冻死了。
但和上次治疗腿时一样,冻到后面,就毫无知觉,不再难受了,但与此同时,也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掌控能力。
闹至半夜,宾离去,他被送进了洞房。
阿蔓坐在床畔等他,红盖头还未动。
红烛高照,美人红妆。本该多美好的场景,但新娘红妆下,盖头里,却是一张皮穿肉烂的腐尸脸。
腐尸脸尚且不足为惧,阿蔓也对他并无恶意,甚至屡次提醒。如果不是现在这样的情景,他向她道句谢,立个碑也不在话下。
可尸王还在后头。
秋云商手心也一阵发冷。
情况不对啊,他现在浑身僵直,不能动弹,如何叩墙为令?
不知道那个尸王,什么时候才来。
曲辞徽啊曲辞徽,我的清白就交到你手上了。
死不足为惧,先奸后杀就算了。
《仙门弃徒修魔日常》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