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的雨夜,森川家主的夫人临盆生女,
突发性血崩带走了夫人年轻的生命,
只留下了幼小的女婴,这个婴儿与森川主家的人最大的不同就是,
她有着一双与森川夫人极为相似的黑曜石般的眼睛。
而在同一天,陪同在夫人身边的女仆长,同样临盆了,
也生下了一名女婴,这名女婴则拥有一双祖母绿般的翠色的双眸,
森川家主由于家族事务出差在外,陪同在已经逝去了的森川夫人身侧的只有这位女仆长,
而两名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在场的也只有这名女仆长,
于是,两名婴儿被调换了位置,开始了她们错位的人生。
早见澄不明白,为什么对小姐们柔声细语的母亲,
面对自己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易怒而暴躁,敏感而阴沉,
幼小的孩子时常会因为不合母亲的心意而被打骂,
手臂被藤条抽出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很少会有愈合的时候,
年幼小女孩穿着遮掩伤口的长袖衫,
独自一个人蹲在宅邸的角落里哭泣。
“为什么这么伤心?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夜莺一般悦耳的童声在自己面前响起。
盈满了泪水的黑色瞳仁看到了一片翠色,
那与自己同龄的森川奈绪小姐站在她的面前担心地望着她,
“啊,并没有,是我被沙子迷住了眼睛。”
胡乱地抹了抹脸,她扯起了一个笑容说道,
“这样啊,不过你的眼睛真好看!像黑色的宝石一样!
要不要和我一起玩儿呀?”
她向她伸出了手。
早见澄迟疑了一下,用衣服蹭了蹭手上的灰尘,握住了对方。
森川家的其他两位小姐并不待见她,
甚至因为森川奈绪跟仆人的孩子交好而一起冷嘲热讽起了自己的妹妹,
在碰到早见澄和森川奈绪在一起的场合从来都不曾有过好脸色。
但是森川奈绪并不在乎这些,那么早见澄更不会在乎,
幼时的压抑时光因为有了小太阳一般的奈绪而变得不那么难熬,
森川奈绪什么都会拿来和她分享,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也会跑来跟她聊,
早川澄认为最好的奈绪应该拥有世界上一切最好的东西。
由于年龄的增长,和奈绪的时常拜访,
总是打骂自己的母亲也慢慢变得温和起来,开始关心起了自己,
胳膊上虽然留下了没有办法抹去的疤痕,但是没有关系,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早见澄日复一日都在这么对自己说着鼓励的话语。
那一天,森川家主病重卧病在床,
她刚刚换完了正厅内花瓶里凋零的花朵,
正当少女拎着竹篮,向门外走去的时候,
一位长得很漂亮的,来探望森川家主的夫人拦住了她,
似乎是额际受过伤,这位夫人的额头上有着一道已经愈合了的缝痕,
她用着温和的腔调有些许悲伤地对她说道:
“请问你是森川奈绪小姐吗?”
望着她的眼睛,带着怀念与回忆的情绪,
“啊,抱歉夫人,我只是森川家的仆从,奈绪小姐应该还没有回来。”
低头行了一个礼后,早见澄有些惊慌地回答道。
“真是抱歉,小姐你的眼睛和森川夫人简直一摸一样,让我想起了我那已经故去的好友。”
似乎是没有想到她的回答,那位美丽的夫人惊讶地捂住了嘴向她表示了歉意。
“没有关系的,夫人。”
早见澄朝她俯了俯身子,便离去了。
但是疑惑并没有从早见澄的心中消失,
终于,她找了个机会溜进了森川家的族谱室里,
在那里,她看见了早逝的第二任森川夫人的照片,
正如那位美丽的夫人所说,
她的眼睛,和故去的森川夫人,一模一样,
穿着女仆装的少女望着照片中笑颜如画的女性,
第一次痛哭出声,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出,
一滴又一滴,砸落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地面上,却又立刻被吸收掉水分,消失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早见澄擦干净了自己的脸,
没有什么异常地走出了族谱室。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澄?”
刚刚下课回来的森川奈绪看着好友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地问道,
“并没有哦,奈绪。”
少女笑了笑回答,
“但是澄的脸色很不好看哦,这样吧,澄今天提前回去好好休息,
女仆长那边我会帮澄去说的!”
“啊,,,,这样啊,,,那就,那就麻烦你了呢,奈绪。”
默默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今天是不舒服吗?奈绪小姐跟我说她让你先回来了。”
女仆长回到家中,边换着外衣,一边询问道。
“,,,,,,,”
“我在问你话,你怎么,,,,”
有些不耐地回头问道,
女仆长对上了一双死气沉沉的黑色眼瞳,不知道怎么地,她感到了一股凉意从脑后窜起,
“母亲,啊,,,,,你、真、的、是、我、的、母、亲、吗?”
像是要咬碎牙齿一般,早见澄一字一句地问道。
女仆长有些慌张地说道
“你,你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不是你的母亲,我怎么能养了你十几年呢?”
“再问一遍,您真的,是,我的,母,亲,吗?”
“我当然是,,,,,”
女仆长有些支支吾吾地拉长了语调,接近了早见澄,
然后猛地伸手用力扼住了她的喉咙,
本就虚弱的早见澄感到了呼吸的困难,她艰难地伸手,
拿着手中之前被衣物遮盖住的水果刀抵住了女仆长的后心,
生理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流出,
她轻声说了一句:
“晚安,早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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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无力地跌在地上,温热的血液浸透了她的双手。
她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额头似乎发起了高热,
眼前的景象朦胧不清,
就在她感到溺水般的窒息感向着她涌过来的时候,
有什么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这可真是有点糟糕啊~”
冰冷的手贴上了她的额际,她的鼻尖嗅到了一丝罂粟花般的甜香。
“小姑娘你知道吗?,虽然普通人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无用的他们的糟糕情绪,却是鬼神般的咒灵的温床哦。”
“你,你是神明吗?”
不是很流利地询问道。
似乎是听到了觉得好笑的说法,来人有些恶劣地笑了一下,
“啊,或许,你可以这么认为?”
“那你可以,,,给我,,,改变这一切的力量吗?”
即使临近休克的边缘,早见澄还是用尽全力地抓住了原本放在自己额角的那只冰冷的手。
“啊,哪怕要付出代价?”
“随便你拿。”
“唔,,,,,”
略微思考了一下,
“虽然还不完全,但是也足够你用了呢,
睡吧,等你醒过来,想要的东西就会在你眼前了。”
“代价,,,,,”
话还没说完,瘦削的少女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啊,我会收到它的,毕竟这会是个公平的交易呢。”
第二天,苏醒的早见澄发现女仆长的尸体已消失不见,
而自己的影子里多了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她淡定地收拾好了自己,去别馆给女仆长请了一个长假,
然后顺理成章地顶替了女仆长的职位以及她所有的工作。
不久,森川家主离世,处理海外事务的森川凛人被急电回国处理事务,
而森川凛人最宠爱的,就是森川家最小的女儿,森川奈绪。
还是年幼的时候,早见澄就经常能看到小小的奈绪小尾巴一样地跟在当时还很年轻的森川凛人身后,乖巧地喊着叔叔,
而对待外人冷淡矜持的贵族青年,则会柔和起表情,
温柔纵容地看着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姑娘,细心地倾听着她天马行空的所有想法。
早见澄也经常见到原本跟自已一起在地上画画的森川奈绪惊喜地从地上爬起来,
扑进森川凛人的怀里撒娇。
所以,森川凛人的归来,就意味着,森川奈绪的遗产争夺战的绝对胜利。
啊,不能这样,早见澄面无表情地扭动了一下颈椎,
这样我不就连奈绪都没有了吗?
感觉到了早见澄情绪的波动,小枝的藤蔓从早见澄的影子里伸了出来缠上了她的脚踝。
于是在森川凛人即将回国的前三天的晚上,
森川别馆的监控设备被全部破坏,
森川家的长女,森川樱里被发现溺毙在了别馆的泳池中,
森川家的次女,森川绘见失足从藏书楼中跌落,脊椎错位死亡,
森川家的小女儿,森川奈绪,在与森川凛人通话,
询问完对方的近况结束电话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就在房门刚刚关闭的刹那,猩红的血液从紧闭着的房门下溢出,
原本应该在房间里的身影再无任何踪迹。
与此同时,
一个穿着和服的身影出现在了森川行人的收藏室之中,
她有些漫不经心地哼着古老的和歌,绕过了金色的佛像和堆满了经文的书架,
慢悠悠地走向了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前森川家主不感兴趣的藏物的角落,
修长的手轻轻地从里面拿起了一个被层层破旧泛黄的符咒裹得密不透风的方形物品,
“啊,早见小姐,你的代价,我收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