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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寒意更深,冬季的风,带着彻骨的寒,却是没有庄绮蝶的心寒。
心早已经寒透,了无生机,寂寥的目光透过车窗,向外面望了过去,这里就是曾经玄国和盈国的交界处,界限早已经没有,再过去就是盈地。
再一次踏上盈地的土地,心中感慨万千,不想如此快就能重新回到故国家乡。只是如今,那曾经的家乡,对她而言,还有多少的意义。
手中的暖炉,也不能带给她多少的温暖,远处的銮驾,沉重地压在雪地上,嘎吱吱的声音,让她死寂的心忽然间就有些烦躁起来。
抬头望去,远处的山上是一片银白,盈地同样被白雪所覆盖。
寒风从车窗外吹拂进来,庄绮蝶痴痴地凝望远方,盈地,昔日的盈国,她的故国啊。
“姑娘,外面风寒,姑娘的身子刚刚恢复,莫要受凉才好,关上车窗吧。姑娘要看,等停了车马,住了下来再看不迟。”
敏儿伸手关闭了车窗,挡住了车窗外的寒风,马车中只有她和敏儿,但是说话仍然要谨慎。
“回到盈国了。”
“是啊,姑娘,其实在何处,对于您而言,也没有什么区别,盈地也没有什么可以让您牵挂的。”
庄绮蝶靠在马车的被褥上,身体裹在锦被之中,銮驾上不需要她再过去侍候,忘儿和碧翎跟在皇上的身边,痕儿在另外一架马车之上。
又是一个月过去,已经到了深冬,也到了年关。不想,接近年关之时,不是留在玄国安静地度过,而是踏上了昔日故国的土地。
身体恢复了,留下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敏儿,记得你在盈地,也没有家人了。”
“是,早就没有了,就是有,这一番战乱下来,恐怕也不知道能否存活,反而要牵肠挂肚。”
“也是,盈地最近也平静了下来,战事似乎要结束了吧?”
“听闻四皇子出面,劝说各方归降,却招致骂名。不过罗峰出面,说明利害,有很多人也就放弃反抗了。毕竟,就连昔日盈国唯一的一位皇子,也出面劝说各方归降,不要再对抗皇上,以免百姓遭受涂炭,受刀兵之苦。因此,也就有很多人放弃了。”
“国已灭,何必家再亡,昔日的皇族,尚且不如一个普通的士卒心存忠义,他们如此拼命,却是为了谁?”
庄绮蝶苦笑,若是有一位有所作为的皇子,有才华的皇子在盈地号召,也未必就不能有所成就。但是,庄家的人,几位皇子并无成才之人,而都城被攻破的太快,司徒紫玉如从天而降,那些皇子们,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本来还在几百里之外的玄国大军,一夜间就围困了都城,而不过是半个时辰,都城就被攻破,势如破竹,来势凶猛。
“前方就是两界山了。”
两界山,玄国和盈国昔日的分界线,曾经矗立在两国之间的分界。
如今,已经全部归属玄国,再没有盈国,只有玄国的盈地。
午间的阳光,映出两界山山顶的寒,白雪覆盖中,那寒意令人心悸。巍峨的两界山,山顶的积雪,让庄绮蝶双眼蓦然疼痛起来。
那是界限,昔日的界限,却已经不在,回首故国,早已经物是人非事事休。
午间休息,众人下了车门,开始饮马做饭,架起了篝火。
庄绮蝶远远地冷眼看着司徒紫玉的銮驾,一道紫色的身影,带着霸视天下的风姿,站在雪地之中,迎风独立凝望远处。
“这里,终究还是成了他的国家,他脚下的土地。”
“姑娘,罗峰来了,刚才派了人暗中传讯过来。”
“他在何处?”
“离此不远,正要过来觐见皇上,派了人过来暗中传讯,看有也没有机会在觐见皇上之前,暗中和姑娘见上一面。”
“难。”
庄绮蝶苦笑,身在军营之中,周围皆是大军,想做什么有无数眼睛盯着,想暗中见罗峰,确实太难。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銮驾上,何必一定要暗中见面,既然躲避不过去,何不堂堂正正地去见上一面。
“幻蝶姑娘,皇上命你过去侍候皇上用膳。”
庄绮蝶向銮驾走了过去,每日都是如此,到了用饭的时候,司徒紫玉必然会召她过去侍候。
木然地走了过去,她也不想推却,或者这是不多可以见到罗峰的机会,和外界通消息的机会。
临时搭起了帐篷,帐篷中炭火正旺,司徒紫玉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盈地的战事终于平息下来,四皇子的出面,劝说盈地人归降,冷了盈地人的心。罗峰的出面,也让许多人明白,再反抗下去,只会给盈地招致更大的祸患。
“启禀皇上,辰国使臣求见皇上。”
司徒紫玉刚刚用完饭,便有人通传,辰国的使臣已经到了此地。他每日让庄绮蝶过来,也不是要庄绮蝶侍候他用膳,而是希望庄绮蝶可以和他一起进食,也可以吃的好些。
“辰国派了谁来?”
“皇上何不猜猜?”
帐篷外,一个轻柔略带笑意的声音,传了进来。
熟悉的声音,带些些许柔和磁性,多了几分不羁的味道,少了几分柔媚。
“小狐狸精!”
庄绮蝶瞪大眼睛,直直地望向帐篷的门外,那个声音,分明就是辰国此刻的现任国君,贵为一国之君的辰凤瑶。
“凤瑶!”
司徒紫玉显然也不曾想到,会是辰凤瑶亲自过来拜见,分明刚才说是辰国的使臣,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辰国的皇帝御驾到此?
帐篷的门被掀开,一道冰蓝色的身影飘了进来,俊美娇媚无伦的脸上,多了几分冷意和威严,少了昔日的魅惑和那种狐狸精诱人的笑意。
他的个子高了很多,有了几分男人的味道,本来比庄绮蝶还矮了点的身材,此刻已经比庄绮蝶高了半头的样子。
衣袍上用银线绣制五爪飞龙,银色的龙纹透出几分,身为帝王的尊贵,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辰凤瑶风姿卓越,一个人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来。
“皇兄,臣弟参见皇兄。”
进到帐篷之中,辰凤瑶快步向前几步,撩衣跪了下去,深深低头叩拜。
“你……,凤瑶,想不到你会来。”
司徒紫玉下一刻,已经握住辰凤瑶的手臂,将辰凤瑶从地上拉了起来。
“胡闹,你如今的身份,还用向谁跪拜吗?”
辰凤瑶笑道:“自然是用的,也唯有皇兄才配臣弟跪拜,皇兄不记得臣弟拜别皇兄之时,说过的话吗?”
司徒紫玉淡淡笑道:“你如今身份不同。”
“在皇兄面前,臣弟的身份总是和没有什么改变,一辈子都是皇兄的臣弟。皇兄,数月不见,皇兄可是会想臣弟吗?是不是没有臣弟陪伴在皇兄的身边,连吃饭睡觉也不香呢?”
辰凤瑶的一句玩笑话,带着些许亲昵,向司徒紫玉眨眨眼,顿时就令帐篷中的气氛轻松了起来。
“你还是如以前那般,没有多少改变,朕听闻,你在辰国可不是如此。传言在辰国,从你即位后,就是给人一张冰封般的脸。”
辰凤瑶抬手揉了揉脸,苦笑道:“没有办法啊,谁让臣弟风华绝代,太迷人了呢。为了有点帝王的威严,臣弟的脸都快绷僵了。到了皇兄这里,总该可以放松了吧?”
司徒紫玉挽着辰凤瑶的手臂回到座位之上:“坐吧。”
辰凤瑶的目光,从庄绮蝶的脸上一掠而过,二人目光交错,谁也没有说什么。
等到辰凤瑶坐了下来,庄绮蝶才前参见,跪倒在地:“恭喜皇上,参见皇上。“
她只如此说了两句简单的话。
“起吧。”
辰凤瑶的语调平静,手却是不由自主在袖口中紧握起来,再见,咫尺天涯,她似乎瘦了些,那双明亮的眸子,多了死寂的味道,少了昔日的明朗清澈。
也听说了庄绮蝶的事情,流产,险些丧命,心中有深切的痛,却是不能表现出来。
辰凤瑶的身体,从椅子上直接跪了下去,跪在司徒紫玉的脚下。
“臣弟向皇兄请罪,恳请皇上息怒,臣弟任凭皇兄处罚,罪该万死!”
辰凤瑶深深低头,重重磕头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庄绮蝶心中一惊,原来小狐狸精是来请罪的,是的,也唯有如此,亲自从辰国都城到此地拜见司徒紫玉,才能表达出请罪的诚意。
辰凤瑶的到来,庄绮蝶丝毫也没有想到,虽然曾经看过辰凤瑶的信,也看到辰凤瑶在书信中表示要向皇上当面请罪。
她以为,以如今辰凤瑶的地位,贵为一国之君,又倾尽国库资助玄国出兵平乱,如此诚意已经足够,不需要真的再亲自来拜见司徒紫玉请罪。
站在原地,她娇躯微微颤抖起来,若是皇上开口要辰凤瑶把庄逸辰送回玄国,辰凤瑶如今绝不敢怠慢,定会即刻派人把庄逸辰送回玄国。
“他能亲自到此向皇上请罪,就绝不会留下逸辰,或者,他已经把逸辰带了回来,要献给皇上,以表请罪的诚意。”
司徒紫玉脸色冷峻,低头俯视跪在脚边的辰凤瑶,好一会儿没有开口。
辰凤瑶如此做,也出乎司徒紫玉的意料之外,他心中不是没有一点的介意和恼怒,只是辰凤瑶如今身份不同,远在辰国,他也不能因为此事去责怪处罚辰凤瑶。
辰凤瑶如今再不是他的臣子,被送到玄国的质子,而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从辰凤瑶的角度,他所作所为并不算有错,而潜蛟军也是势在必得。
司徒紫玉将此事查出后,便写了一封亲笔书信,派人送到辰国交给辰凤瑶,辰凤瑶随即便回复了那封请罪的书信。
对于昔日的事情,辰凤瑶并无隐瞒,潜蛟军的事情,以及庄逸辰的事情,还有玄铁蛟符是由庄绮蝶的手中送给他。
当一切都明了,接到司徒紫玉书信时,辰凤瑶就明白,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无法隐瞒,而昔日的那位盈国太子爷,也应该已经把所有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之前潜蛟军的事情,他已经送去书信对司徒紫玉略作说明,这封书信,也只是把事情说得更清楚一些。
“你是辰国的皇上,一国之君,何必向我请罪。”
司徒紫玉的语气淡漠,没有怒意和责备。
“皇兄还是在生臣弟的气吗?”
辰凤瑶抬头望向司徒紫玉,司徒紫玉只是俯视着他不开口。
“皇兄,求皇兄息怒,一切都是臣弟的过错,辜负了皇兄的隆恩。若是皇兄您还在生气,让臣弟真是惶恐无地,唯有恳求皇兄恕宥一二。”
辰凤瑶低头拜了下去,额头重重碰触地面。
“庄逸辰在何处?”
“在辰国的丰城,臣弟安排他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改换了名字,如今在学馆进学。”
“此事,你做的好!”
“啪……”
司徒紫玉一掌重重地拍在桌案之上,想起罗峰的话,若是潜蛟军出手,未必就不能把太子庄天佑带走。
果然,潜蛟军出手不凡,从玄国的都城克天,带走了庄逸辰,一路直出了玄国,安全到达辰国。
“皇兄,臣弟知罪。”
辰凤瑶匍匐在司徒紫玉的脚下,声音中满是沉痛之意:“皇兄待臣弟天高地厚之恩,臣弟辜负皇兄隆恩,为了小利就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每每思及至此,臣弟惶恐不安,难以安枕,愧对皇兄。但求皇兄息怒,如今臣弟前来请罪,就请皇兄重重处罚。”
“你如今是辰国的皇上,谁还能处罚你?”
“皇兄,在皇兄的面前,臣弟永远是皇兄的臣子,愿受皇兄处罚。皇兄,您就莫要再发怒了,臣弟这不是跪在您的面前,恭候皇兄您处罚嘛。”
辰凤瑶不怕死地抬起头,向前就跪爬了一步,抱住了司徒紫玉的大腿:“皇兄,您就如此忍心处罚臣弟吗?数月不见,皇兄不念着臣弟,臣弟可是时时刻刻想着皇兄您。”
“闭嘴!”
司徒紫玉瞪视辰凤瑶,这只小狐狸精,又来这套。
“皇兄,臣弟对皇兄您的思念之情,如滔滔三江之水……”
辰凤瑶嘴皮子很溜地,一套话就不绝如缕地说了出来,就连站在旁边的庄绮蝶,也感觉肉麻浑身发冷,终于明白为何就连皇上身边的亲随,也认为小狐狸精是皇上的禁脔了。
“你退下吧。”
司徒紫玉斜了庄绮蝶一眼,庄绮蝶急忙躬身退了出去,心慌意乱地站在离帐篷不远的地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皇上或者会让小狐狸精把弟弟送回玄国吧?若是那样,我该如何是好?难道,我又要回到过去,过那种不得不卑微恭顺,承受无度羞辱的日子去吗?”
手在袖口中握紧,不甘心也不想再回到过去,在脸上和眼睛中,对仇敌摆出深情,那般卑微屈辱地活着。
“皇兄,您就如此的狠心,一点都不念着臣弟吗?”
辰凤瑶抬眼,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司徒紫玉,唇角满是小狐狸精的魅惑的笑意,高高地翘起了唇角。
不知道为何,一见到司徒紫玉,他就恢复了原来小狐狸精的魅惑模样,忍不住就要在司徒紫玉面前,表演老一套的煽情戏码。
“滚,给朕滚出去!”
司徒紫玉唇角微微抽搐,六年多被别人说成宠幸辰凤瑶,好男风,他容易吗?
现在小狐狸精都是皇上了,还来这一套。
“皇兄,您要是不心疼臣弟,这大冬天的,臣弟可是不远千里一路鞍马劳顿地刚刚到了皇上这儿。您就忍心,让臣弟出去跪在冰天雪地之中吗?”
司徒紫玉抬脚,辰凤瑶跳了起来向帐篷外跑了出去:“皇兄,您要是忍心,臣弟就去帐篷外面跪着,恭候皇兄您息怒。”
“皇上就是为了折磨我吗?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纵然是庄家的人,皇上又何必为了我,如此枉费心机?即便是他要复仇,要杀尽庄家的人,大可把我杀死,为何……”
“幻蝶姑娘,此地风寒,姑娘还是回到马车中吧。”
敏儿走了过来,把狐裘披在庄绮蝶的身上。
“哪里来的狐裘?”
“是皇上赐给公主的,皇上对公主可是很上心的,公主病中的那几日,皇上夜夜过来探望公主,却是不肯让公主知道。”
“什么?”
“公主,皇上对公主的情意,公主该如何对待呢?唉,偏偏……”
敏儿叹气,国破家亡的深仇大恨,这般的仇恨,要让公主如何去面对皇上的情意?
“你说他夜夜过来看我?”
“是,奴婢亲眼所见,只是皇上不让奴婢惊动公主,奴婢也没有敢告诉公主。”
“为何?”
庄绮蝶抬头凝望天空,若是他对她有情,为何要如此三番五次地折磨羞辱她?若是无情,为何那几夜,夜夜搂着她入睡,把她从噩梦中救了出来?
回眸向司徒紫玉的帐篷望了过去,侍卫重重的把守下,辰凤瑶忽然从帐篷中跑了出来,跪在帐篷之外。
庄绮蝶瞪大眼睛,在帐篷中跪拜司徒紫玉也就算了,辰凤瑶到底是辰国的皇上,就如此的不顾身份,仍然如昔日一般,跪在帐篷之外请罪吗?
“却不知小狐狸精如何惹怒了皇上,让皇上把他赶了出去,只是如此不妥吧?他是皇上,是辰国的皇上啊!”
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帐篷的门被掀开,司徒紫玉一把将辰凤瑶从帐篷的外面,提起来揪进了帐篷。
侍卫们瞪大眼睛,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皇兄,还是舍不得让臣弟大冷天,冰天雪地地跪在外面吧?”
司徒紫玉无奈了,昔日小狐狸精还有点忌惮,如今当了皇上,在他的面前是更无赖了。
“有点皇上的样子吧。”
“当皇上很累啊,好不容易到了皇兄您这儿,就让臣弟轻松片刻吧。何况在皇兄的面前,臣弟又怎么敢想着在辰国的身份。”
“你做下这些好事,心里何曾有过朕,当朕是你的皇兄。”
“皇兄,庄逸辰也挺可怜的,臣弟也是不想他出了什么事儿,最后皇兄为难不是。臣弟如此做,也是为了皇兄您着想,免得皇兄为此事费心。至于潜蛟军的事情,皇兄您也该知道,潜蛟军是不会归降皇上的,他们立誓效忠磐石帝,绝不可能为皇上所用。其实吧,为臣弟所用,和被皇兄所用,有什么差别呢?”
“闭嘴!”
司徒紫玉横了辰凤瑶一眼,什么叫没有差别,他怎么就和这只小狐狸精没有差别了?
“皇兄,皇兄和臣弟谁跟谁啊,是不是这话?”
辰凤瑶一个劲套近乎,就差靠在司徒紫玉的怀中了,坐在司徒紫玉的身边,扭着身子使劲靠近司徒紫玉。
“离朕远点。”
司徒紫玉无奈了,对这只小狐狸精,素来是太纵容了些。
辰凤瑶嘻嘻一笑,身子向后靠在椅子上:“皇兄还在生臣弟的气吗?”
“你如今也是辰国的皇上了,怎么敢就冒险到这里来,如此的不爱惜自个,不顾身份,朕平日对你的教诲,都是白费了。”
司徒紫玉的眸子深处,有些许宠溺的意味,目光神情柔和起来,看着辰凤瑶。这个少年,是他一手栽培起来,就如他的兄弟一般。
目光不由得落在拇指上,墨玉扳指发出柔和的光芒,司徒紫玉叹气
“皇兄,臣弟不亲自来拜见皇兄,向皇兄请罪,心中总是不安。此事不对皇兄说明,只恐怕皇兄以为臣弟忘本。何况,臣弟此来,也不是就心血来潮,潜蛟军在盈地的网,也该收了。日后盈地平安,潜蛟军也将彻底从盈地撤走。”
“此次盈地的叛乱,也有劳你如此费心,盈地的潜蛟军撤走,那么克天的潜蛟军,玄国的潜蛟军呢?”
“嘿嘿……”
辰凤瑶尴尬地笑:“皇兄,这些本是以前磐石帝的安排,可不关臣弟什么事儿,皇兄莫要怪罪臣弟才好。”
“你敢到这里来见朕,就吃定了朕不会怪罪你,把你这位辰国的皇上,给扣留下来吗?”
“那正好啊,臣弟以后就可以常伴皇兄身边。”
辰凤瑶的语气和神情中,没有丝毫的担心,既然敢来,就肯定司徒紫玉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他跟了司徒紫玉六年多,对司徒紫玉的性情,是最清楚不过。
表面冷峻无情,好杀残酷的君王,实则心中也有柔情,对他的这六年,用坚实的身影和皇上的身份,保护他六年,精心栽培他六年,为他遮风挡雨六年多。
“皇兄,您太累了,盈地之乱平息,您也该好好休息,想想后嗣的事情。”
辰凤瑶关心地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司徒紫玉。
“为你自己操心吧,皇位还没有坐稳,就敢跑到盈地来,你不该做这样的事情。”
“臣弟不出来,那些人怎么会肆无忌惮呢?”
辰凤瑶露出标准小狐狸精的笑意,此次出来到盈地,不仅是为了见司徒紫玉请罪,解释那些事情,也是为了盈地的安定,令潜蛟军在暗中行事,暗中相助让盈地安宁下来。
“欧也风随你来了吧?”
“是,什么也瞒不过皇兄,庄逸辰,就让他先在臣弟那里过一段平静的日子吧。如此,也可以令仙蝶公主对皇兄的恨意,减轻一些。”
“哼,朕岂会在意她的恨,让她恨吧。令她国破家亡,她岂能不恨朕。何况,前些时候……”
司徒紫玉微微叹息,在辰凤瑶的面前,他也无需太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只小狐狸精是为数不多最了解他的人。
“皇兄,何必呢?既然皇兄放不开,为何不好好待她?”
“凤瑶,你喜欢仙蝶公主?”
辰凤瑶苦笑,从不用想起,因为时时刻刻不能忘记,但是她毕竟已经是司徒紫玉的女人,咫尺天涯,相望都不能,何况是相守。也唯有在遥远的辰国,祝愿她可以过的好。
“皇兄,这么多年,臣弟还不曾见过皇兄对一个女子如此用心。皇兄何必为了昔日的仇恨,一直就放不下呢?盈国已经被灭,庄家的人,如今也只剩下三个,皇兄如此心中不快,想必宁王殿下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皇上如此自苦。”
“闭嘴,不要提朕的大哥。”
司徒紫玉痛苦地闭上眼睛,每一次想起司徒尔雅,心都会抽搐般的疼痛,他心底永远不能碰触的疼痛,铭心刻骨。
汗水从额头流出,身体在微微地战栗,疼痛从胸口开始弥漫开来,脸色苍白。
“皇兄,皇兄您这是怎么了?”
辰凤瑶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司徒紫玉的手高声叫道:“来人,传御医,快传御医。”
几个侍卫闪电般冲了进来,手握紧了肋下的剑,看到司徒紫玉紧蹙剑眉,脸色苍白,辰凤瑶蹲在司徒紫玉的面前,慌乱地握住司徒紫玉的手腕。
“去,传御医过来,皇上龙体不适。”
“朕……,无事,不要声张,暗中传御医过来。”
司徒紫玉紧紧抓住辰凤瑶的手,痛苦从胸口传了出来,浑身无力,冷汗浸透了衣襟。
这样的情形不是第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了,一次比一次更加严重。
“莫非是那汤?”
司徒紫玉的脸冷了下来,以前从未有过如此的情况,从上个月第一次发作,当时以为是思念痛心大哥所致,其后又有过一次,就是庄绮蝶流产后,他也是如此的痛苦。
当时没有太在意,以为是因为庄绮蝶遇害流产,皇子未能保住,心疼庄绮蝶和流产的孩子,因此才会如此。
不想,今日蓦然又再一次病发,却是比前两次更加严重起来。
“皇兄,皇兄您忍住。”
辰凤瑶用力捏住司徒紫玉的户口,跪在司徒紫玉面前,伸手用丝帕拭去司徒紫玉额头的汗珠。
“死不了。”
司徒紫玉咬牙说出这两个字,眸子中一片冰寒,若是那汤的问题,还真是费了她太多的心思,不然也不会拖延了如此久,才开始发作。
御医很快就赶到了帐篷之中,给司徒紫玉诊脉。
庄绮蝶冷眼看着御医被召进帐篷,别人不知道那是御医,她如何会不认识,心中一动,知道定是司徒紫玉的病发作了。
“谁害了谁?谁又折磨了谁?司徒紫玉,如今也让你尝尝,心痛的滋味是如何的。此后,这病,这痛,会陪伴你一生,即便不能害死你,也会令你明白,你不是没有心的人,你的心,也会痛!”
转身离去,日日用心熬制滋补的汤,那汤中,每日加入不同的东西,服用一次不会有任何的事情,反而对身体有好处。
但是,每一次加入的东西都不同,只有服用多次后,才会互相克制,因而起了作用。
她不笨,不会公然在汤中放有毒或者很快发作的药物,而大多是用了食物和药物配伍。这种法子,是她从一本古籍中无意间看到,也是第一次使用,不知道效果如何。
“如今看起来,那古籍说的不假,长期如此服用这样的食物,果然会犯病。只是不知道,仅有三个月的时间,是否就能要了他的命。皇上,您如此苦苦的相逼,不肯放过庄逸辰,是要永远把我留在你的身边吗?”
冷笑,如今他也该发现,那汤中真的是有问题吧?
“恐怕是隐瞒不过去了,我岂能等他来折磨我,羞辱我。我是仙蝶公主,盈国的仙蝶公主,是庄绮蝶!”
“敏儿,马车上有我的东西,你给我看好了,若是……”
庄绮蝶闭上了嘴,不能告诉敏儿太多,或者是时候去了,即便是去,也是死在盈国的土地之上。
这里,已经是盈国的土地,过了两界山。
目光从四周扫过,她该选择如何的死法?
远处,就是三江水,离她不过数十米的距离,三江,汇集了三条大江在此,因此称之为三江。
三江,横贯盈国、玄国、辰国,通过三国的土地。
“三江啊,三国的母亲河,或者,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庄绮蝶缓缓地向三江走了过去,也没有人阻拦她,看到她脸上的银色面具,众人都知道,这个侍婢,就是皇上如今最为宠爱的侍婢。虽然没有名分,但是在众人的眼中,庄绮蝶和主子无异。
“公主,您要到何处去?”
“我想看看三江,还是第一次离三江如此的近,若是错过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
寒冷的江水,在远处咆哮而过,若是在如此的冬季,跳到三江之中,她不会游泳,想必很快就被冻死淹死吧?
“奴婢也是第一次看到三江呢,就陪公主过去看看吧。”
庄绮蝶唇边满是笑容,一步步走到三江的边缘,即便是死,也有昔日最亲近的敏儿在身边呢。‘
“可惜,我最终也没有能够看到逸辰,若是能再见逸辰一面……”
“公主,十二殿下必然安好,公主不是说十二殿下,如今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吗?”
“是的,他在辰国,或许将来你有机会见到他吧。不要告诉他我的事情,我不希望他绝望。”
“公主殿下,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公主想吩咐什么?”
敏儿的心中,忽然就生出极度不安的感觉,伸手想抓住庄绮蝶的手腕,将庄绮蝶带离三江边缘。
“公主,回去吧,江边的风大风寒。”
庄绮蝶疾步走到三江中,三江的边缘结了冰,但是此处乃是三江交汇之地,水流湍急,因而三江中间,经年也是不会结冰的。
三江边缘的冰,也不是很稳固,庄绮蝶疾步向三江的中心跑了过去。
“公主,不要,您要干什么?”
脚下的冰越来越薄,踏上去就会碎裂,一道道裂纹从脚下向三江的中心延伸。
“公主,不要吓奴婢,您快回来。”
敏儿急忙追赶过去。
“敏儿,不要再走过来了,傻丫头,这里的冰薄,可承受不住两个人。”
敏儿心惊胆战地看着脚下冰层不断延伸的裂缝,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咔咔……”
细微的声音,从脚下传了出来,敏儿焦急地伸出手:“公主,有话好说,您快回来,不要再向前去了。”
“敏儿,那个人,是令我国破家亡的仇敌,他三番五次地羞辱我,折磨我。我当初是为了弟弟,才忍受下去。他强行夺取了我的清白之身,故意让我有了身孕,最后又狠心让人暗中下药,堕去我腹中的孩子。就连我,也险些被害死。”
“公主,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您过来听奴婢细细跟您说。“
“知道吗敏儿?逸辰是我求辰凤瑶带去辰国的,但是即便是到了辰国,也逃不过皇上的手心。今日,你看到了吧,辰凤瑶亲自来拜见皇上,向皇上请罪。”
庄绮蝶一步步向后退去,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松手把面具向敏儿扔了过去。
“拿着吧敏儿,给皇上送去,告诉皇上他永远不必再痛恨庄家的人,痛恨我了。刚才,就在帐篷中,我亲眼看到辰国的皇上,辰凤瑶跪伏在他的面前请罪,只要他一句话,就可以让逸辰死,甚至是生不如死。”
“公主,奴婢求您回来吧。”
敏儿跪在冰面上,无助地抓住银色的面具,哀求地望着庄绮蝶。
“公主,您不是说过,活着就有希望吗?”
“敏儿,不同的,我是庄家人,是盈国的公主,皇上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庄家的人。因为宁王,宁王是被父皇赐了黄金酒而死,其实当时父皇是把黄金酒赐给皇上,宁王代替皇上喝下黄金酒。这仇太深,皇上发誓要杀尽庄家人。”
“公主,不会的,皇上绝不会杀您的。求您好好想想,皇上对您是不同的。”
“一直他就用逸辰来威胁我,逼迫我,甚至要我跪爬到他的脚下,求着他要了我。哈哈……,不必了,以后再不会了。敏儿,真的就该在当初,有尊严的死去。”
“公主,不是的,皇上是喜欢您的。”
转身,庄绮蝶义无反顾地走向三江的中心:“敏儿,马车我的包裹中,有留给皇上的信,你给他送去吧,敏儿,若是可能,替我照顾逸辰吧。”
“公主,求您不要,求您回来……”
敏儿向前扑了过去。
“咔咔……”
连续的冰层断裂的声音,从敏儿的脚下传了出来。
庄绮蝶回眸妖娆一笑:“傻丫头,回去吧,再过来你也会死。我走了,永远可以长眠了,不知道会不会再有噩梦。可惜,本是想逃走的,但是没有机会,皇上他再也不能用逸辰来威胁我了。”
“公主,公主,求你……”
敏儿趴在冰面上,向庄绮蝶爬了过去,冰面断裂的声音不断从敏儿身体下传了出来,敏儿也不去管。
寒洌的水,从冰面的裂缝中涌出,瞬间湿透了庄绮蝶的鞋子。寒意从脚面传入,庄绮蝶忽然间笑得更加灿烂。
原来死,是如此的容易,死就可以遗忘所有的一切,包括仇恨吧?
“仙蝶,你敢,你给朕回来!”
远处,司徒紫玉捂着胸口跑了过来,辰凤瑶满脸焦急地跟在司徒紫玉的身后。
庄绮蝶冷笑,连皇上也来为她送行了吗?
“不想有两位皇上为我送行,这场面可是太大了些吧?可惜,你再不能阻止我做什么,尤其是死。皇上纵然再霸道,再尊贵,也不能阻止一个求死的人去死!”
幽冷的语调,从冰面上传到远处,辰凤瑶伸出手,脸上满是焦急痛惜之色。
“仙蝶,不要,快回来。”
“小狐狸精,对不起,谢谢你。其实我明白你的难处,真的谢谢你。”
脚下的水,不断涌出,越来越汹涌,已经没了庄绮蝶的脚面。
庄绮蝶转身,向深处走出,脚下的冰层沉没,水已经没到庄绮蝶的膝盖。
司徒紫玉脸色惨白,冷汗浸透浑身的衣服,脚步踉跄起来,伸手望着庄绮蝶:“回来,仙蝶你不要如此,你有什么要求,朕都答应你。”
“恨到深处是遗忘,司徒紫玉,我会忘记你的!”
庄绮蝶缓缓地回眸妖娆一笑,身体向水中沉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