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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躺在香气扑鼻的软床里,林思淼翻来覆去,就像平板锅上的烙饼。
她当然不会嫁给晏瑜兰,可是要给华奕轩做侧室,女子想起来就心塞。
本以为是个小伙计,最多有点来历比如家道中落之类,不成想居然是翰林医官院小公子,莫名其妙给他打工也就罢了,好赖称得上是个靠山。
可是婚配!她可没想过把自己搭进去。
不过——情不自禁开始思忖,单手压在枕头下,想他模样倒是很俊美,人嘛好像也有趣,若论起修养来——不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笑自己发哪门子昏,忽又想到侧室这两个字,瞬间怒火攻心。
女子还不知道华奕轩与欧阳郡主的婚事,自然也无法体会男子答应这门婚事大半是为了春回久药馆。
她只是气,挑起床帷幔,瞧着梳妆台上的钿花直发呆。半晌走下床来,将钿花放在手中,偷偷藏在枕下才安心睡去。
烛火灼灼,情思点点半动心,浑然不觉中早已是覆水难收。
林思淼救治大公子之事在府上传开,第二日女子起床,明显感到地位不同往日。
丫鬟们得空就来献殷勤,浣花馆原先对她不冷不热的侍女如今也都笑脸相迎,柳妈更是小娘子长,小娘子短的嘘寒问暖,唯独安玲珑还是明显不待见她。
说来也是有意思,她还就单单喜欢玲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女孩儿还挺有主意,不是那些顺风倒之人。
今日又是个雨天,清晨来到浣花馆,按时侍候大公子服药。
先教会他如何正确使用喷雾剂,除了蓝色丝帕裹着的急救喷雾外,还专门准备橙色治疗款,低剂量激素类平喘药,每天摇匀早晚各喷上一到两次。
“公子用完这个药后,要仔细用温水漱口。”从侍女捧的盘子中端起天青色花碗,又仔细摸摸外面试温度,温柔地笑如哄孩子般,“记得裹着橘色丝帕的药需要天天用,绝对不可以停。”
药师助理做得久了,什么样的病号都见过,不按规矩吃药之人一大堆,她都是这般哄人语气。
“用一次就要漱一次口?”瑜兰听她语气娇嗔,笑着接过碗来问,侍女赶紧端来银盆子接漱口水。
“嗯。”
“要是忘了呢?”
“忘记一两次也没什么,总忘得话,我怕公子的舌头生出白斑来,那可不要怨我!”她依旧甜甜笑着,开玩笑般顽皮。
长效类激素平喘药属于控制型药品,对于过敏症严重的人需要不间断使用。因为是局部用药,并不会大量全身吸收,所以非常安全。唯一的副作用就是药物残留会破坏舌部正常真菌群,容易生口疮。
“不过有这么多精心侍候的姐姐,我是不担心大公子会忘。”这话说得漂亮,丫头们听见心里美滋滋。
瑜兰苍白的脸上显出红润血色,周身都笼罩在一种温柔气息中,久病之人因长期疾病折磨都略带暴戾之气,可男子竟半点儿也没有。
和晏瑜然一个暖春时节,一个寒冬腊月,实在是天壤之别。
“公子,”林思淼好奇地问:“这病症是从小就有吗?开始是怎样的情形呢?”她记得梨儿曾说过大公子幼年时身子还好。
“奴婢不记得是从小有,”旁边的大丫鬟杜鹃一边熏香一边接话:“起先就是胃不舒服,接着开始呕血,后来身子也肿。”
杜鹃是晏瑜兰的贴身侍女,年长大公子五六岁,资历比柳妈还老。
“别说得那么渗人,”男子淡淡笑笑,“吓坏林小娘子。”
“怎么会,小女子可是开药馆的。”转头看向杜鹃,“然后呢?”
“然后就是眼见着身子一天天消瘦,还总晕倒。不过说来也奇,这些年兴许是吃药见好,再没听过大公子念叨头晕呢。”
杜鹃笑嘻嘻地瞧着瑜兰,满脸喜色,“奴婢瞧林小娘子的药都很新鲜,没准这次公子就能彻底好啦。”
林思淼尴尬地笑笑,继续问着:“公子可有发热?或者哪里疼吗?”
“那倒没有。”瑜兰看对面女子一脸认真,抿口茶轻轻答到。
林思淼当然不是胡问,女子既精通药品,还有一定的医疗知识。
她低头寻思一会儿,又抬起眼皮,“公子可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吐,吃东西后吐,还是偶然间?”
“这我可记得,”杜鹃愤愤地插话:“就是喝了柳妈的什么牛乳,回回吐,当时还埋怨是煮的方法不对,差点把奴婢赶出去。”
柳妈此时正一只脚踏入房内,瞧见杜鹃姑奶奶噘上嘴,满脸堆笑给自己打圆场,“好姑娘,那不是为了给公子补身子吗?再说后来不是停了。”
“吃了好一阵呢,翰林院那帮庸医还说喝喝就好了,只让我们公子受苦。”小丫头一脸心疼,瑜兰摆摆手,示意她安静。
男子目光落在对面的林思淼身上,看她柳眉紧锁,极为温柔地:“小娘子别发愁,过几日就让瑜然送你回家。”
林思淼挤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她不是担心看不好瑜兰的病,而是在听完丫头的一番话,心里冒出个大胆想法。
虽然没有十全把握,但过硬的专业知识明白无误地在提醒她,这种病症完全符合一种很有名的药物相互作用,名为triplewhay,是三种药物相互反应所产生的致命危害,人如果长期服用,最后的结果便是肾功能衰竭。
可是瑜兰小时好端端为何会服用这些药?更让人疑惑不解的是,为他开药之人又是从哪里得来的?难道这大穆朝除了自己还有穿越者!想到这一层,心里扑通直跳。
这脸色也就红一阵白一阵,分外难看。
瑜兰只当她是害怕,还想安慰几句,没来得及开口,只见晏二公子从外面走进来。丫鬟接过雨伞,轻轻拍打他玄色外衣上的雨滴。男子刚从宫回来,心里惦记兄长,径直来到浣花馆。
“正好瑜然来了,”大公子笑道:“快把林小娘子送回去吧,以后隔几日来看看就行。”
晏瑜然在太师椅上落座,难得面带微笑,然而眼眸凌冽,笑起来也没有半点温情,冷冷淡淡,“是啦,林小娘子如此有名,看来是嫌弃咱们呀!”
林思淼回过神,匆忙行礼,直说二公子又说玩笑话。
晏瑜然抿口白茶,漫不经心地对大公子道:“今日我去上朝,言光耀还问兄长好,打听是哪位神医又被请进来。”
言仆射!林思淼想起自己还在诈尸,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晏瑜然余光瞧着女子,故意提高声音:“我对他说是春回久药馆的林小娘子,医术了得,如今是我太师府的贵宾。”
瑜兰赞同地点点头。
林思淼心想太师府的贵宾呀!总算是走了明路吧,突然觉得晏二公子还有点可爱。
女子神色变化几次,哪怕是微小细节也被对面的晏瑜然收入眼底。男子从小长在官场,杀伐决断,什么人没见过,林思淼那点小心思怎能瞒过他。
“今日那位翰林医官院的小公子没来吗?”二公子问。
“还没见。”
细雨斜斜,赵御医府上。
“弈轩,别站在那里发呆,快把水壶拿来。”
“兄长,你怎么还自己浇花?”
“因为喜欢啊!”
“大男人喜欢花?”
“人小鬼大,府上的花匠不都是男人。”
赵朝语站起身,发丝遮住半边脸颊,如若刀裁的鼻梁在暖阳下被光线尽情抚摸。
他笑笑转过脸,眼神里尽是宠溺。天山下最清澈的溪水荡漾在眼底,眉毛飞入两鬓。嘴唇不厚不薄,形态好像永远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五官温润立体,没有任何突兀之处。
天生一副绝美容颜,若女子柔美,又有男子的俊气,身似玉山又气质如松,再没有这样好看的人。
“弈轩,你看我的茶花长得好不好。”
一座荒芜庭院,枯枝败叶借着炎热夏天长牙五爪地伸展出墙围,仿佛得了新的生命,肆意生长。但大门禁闭,斑驳锁铁已经遍布蜘蛛网,冷冷冰冰,不屑一顾地嘲笑着院内枝叶无谓的挣扎。
华弈轩矗立在原地犹豫许久,掏出钥匙。
男子眉头深锁,双眸低垂,白净细长的指尖挑着钥匙,轻轻扭动,“嘎达——”心随之一紧,就仿佛这铁锁打开的瞬间,心也已经崩碎,微微张开嘴唇,深深地叹口气。
野草丛生花圃,郁郁葱葱的树木,虽然杂乱却意外得生机盎然。那条长长的回廊已被树叶掩盖,原本雕廊玉栋的房屋只能若隐若现。
清晨刚下过雨,湛满眼帘的绿色更加青翠/欲/滴。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来,每次都想走进去瞧,却从来提不起勇气。
“弈轩,今日有没有好好念书?”
“兄长,你怎么天天只想着读医书。”
“做为一个医者,自然要不停精进。”
“我可不想做大夫!”
曾经以为恍若隔世的话语瞬间涌入脑海,耳畔低语彷如昨日,华弈轩再一次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