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麟轻身回到院内,唐院长也从楼上走下。
“他们来得好快。”唐院长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担忧。
齐麟问道:“院长说他们是缥缈宗的人?”
唐院长点头,道:“能从我们俩眼底溜走,那么轻捷的身法,我想不出其他可能。”
“他们是来找你和桑桑的吗?”
“正是。”
“一定要这么赶尽杀绝?”
唐院长道:“非也,他们是为了桑桑而来,或者说是为了‘红庐劫’。”
“红庐劫?”唐红桑也是首次听到此物。
唐院长目光幽深,沉吟不语,似在回忆往事,不久开口道:“红庐劫是缥缈宗的圣物,乃是其宗主红夫人历经千万重艰难所得,此物威力甚大,据说当有人修炼到一定程度,可凭借此物渡劫升空。”
“人真能渡劫成仙吗?”齐麟心中有此疑问许久,今ri尚是首次正式提出。
“你们世界武功分七境,其中第七境空境应该就是破空飞仙。”
“当真有这种说法吗?那南公在我们这个世界算是哪一境?”
唐院长看了唐红桑一眼,摇摇头,道:“南公高如苍天,深似地渊,我们凡人实在无法揣度。”
“可是他还在地上不是吗?”
唐院长道:“南公是为了大夏子民才暂居南山。”
齐麟沉思片刻,道:“武宗品鉴榜,绝品之上是什么?”
唐院长悠悠道:“接地脉,通天息,破空去,齐麟,事到如今,我不想再瞒你,我当初带着桑桑来到荆镇实是为了找你,因为在那之前,我已经暗地观察你许久。”
“桑桑已经告诉我。”
唐院长苦笑道:“经过观察,我发现新一代子弟中,你的资质悟xing无不远远凌驾于其他人之上,因此私心想着,将来送桑桑回去,或者保护桑桑不让他们抓回去都要依靠你。”
齐麟颔首不语。
“确定你之后,我仔细盘算各种可能,最后想到这招最牢靠的方法-------”
“许之以情。”齐麟接道。
“对。”唐院长毫不隐瞒,道:“据我观察,你为人极重感情,因此想到许你以利终不长久,许你以情,方能令你甘心爱护桑桑。”
“你我两个世界究竟是如何相通的?”
唐院长注视着齐麟,严重蕴含无数情绪,道:“有一扇门,一扇并不宽敞的门。”
齐麟问道:“如何跨过那道门?”
唐院长脸上露出痛苦之sè,唐红桑眼中已蕴清泪,低声道:“爷爷,不要说了。”
唐院长拍拍唐红桑的头,道:“他终究要知道,”继而转头望着齐麟道:“有两种办法,一是修炼至接地脉境界,或许就是你们的静境大成,而另一种,另一种则是需要两个修为上品的人拉开那道门。”唐院长说完,沉沉地喘了口气。
齐麟略一思索,道:“拉开门后,这两个上品人就会成为废人,对不对?”
唐院长微微点头,唐红桑放声哭出来,道:“齐麟你走吧,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齐麟缓缓道:“这世上最珍贵最牢靠的投入是付之以真心,一旦付出,就再也走不了了,桑桑,我会带你回去见你爹娘。”
唐红桑哭得更凶。
“对了,院长,缥缈宗的人为什么要急着来抓回桑桑?”
唐院长轻轻用袖子拂去眼角的泪珠,道:“因为红庐劫此刻正眠于桑桑母亲的体内,他们要抓住桑桑去交换红庐劫。”
“难道不能强取?”
“红庐劫既有一个劫字,当然不是寻常宝物,它栖息于宿主体内便成为宿主的一部分,倘若宿主不是心甘情愿的交出,红庐劫被强行唤醒,没人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齐麟心中推测桑桑母亲为了给自己留后路,偷走了红庐劫,为避免缥缈宗以桑桑威胁她,于是跟丈夫两人合力拉开两世间的那道门,如此虽然骨肉分离,但终究是各自xing命无碍。
“我从小到大翻了很多书,但是从没有见到关于那扇门的记载。”
唐院长道:“所以我经常说你读书仍不够多,实际上整个大夏国也只有我一人知道这扇门,当然南公除外。”
“那缥缈宗的人如何得知?”
“他们找了十年都没有找到我们祖孙,肯定有所怀疑,而且那红夫人,哎,那红夫人是一个极厉害的人物,当初九郎上缥缈峰都无功而返,可见其能。”
“南公呢?”
唐院长摇摇头,道:“南公昔年游历天下,于黄河之滨遇红夫人师祖若虚先生,二人结伴同游,临别前,若虚先生将自己红袍赠与南公。此事已载入大夏国史,天下皆知,是以南公实不便插手此事。”
“那位若虚先生与南公同游,只怕受惠不少,最后赠袍既青史留名又为后人铺下一条路,当真是聪明。”
唐院长道:“我倒没有这么想过。”
齐麟忽而眉头一皱,道:“如果我猜测不错,那扇门应该是唐叔叔或者唐阿姨自己说出来的。”
唐院长桑桑闻言脸sè齐变,桑桑道:“齐麟你不要乱说,我爹爹妈妈怎么会出卖我和爷爷?”
唐院长见齐麟面sè淡然,知他不会言出无因,问道:“你想到什么?”
“唐叔叔阿姨当然不会出卖你们,但应该有人出卖了他们。”
唐院长仰头望天闭目沉思片刻,道:“有理,齐麟,你真是聪明。”
桑桑不解问道:“那是谁出卖爹娘?”
齐麟摇头,唐院长道:“或许是缥缈宗的人,或许是你爹爹江湖上的朋友。”
“总之,之前一定都是挚交好友。”齐麟补充道。
三人陷入沉默,为这一残忍的可能而说不出话来。
很久之后,唐院长语重心长地对齐麟道:“你没有让我失望。”
齐麟站起身,道:“实际上,我也迫不及待想到你们的世界去看一看。天sè不早了,学生这就告辞。”
唐院长桑桑起身相送,唐院长道:“齐麟,我天赋不及易九山,如今已过知天命岁数,仍勉强算个掌法上品,今后,我们除了论文,也可以谈武,若能于你入静境有一点帮助,我也为善大矣,只盼你能早ri破境,此话既是为桑桑也是为你,你该能体会。”
齐麟长揖到地,道:“院长对学生的教诲,学生必会谨记,桑桑-----”齐麟望着桑桑,伸手轻轻替她拂去脸上泪痕,柔声道:“我会带你回去,这是我对你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