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流氓飞逃后,齐麟笑着恭喜安连城,道:“安师兄刚才几掌打得刚柔并济,快慢得宜,看来技境已然大成。”
安连城谦逊一笑,道:“仍是那句话,不过我不想再说了,齐师兄,今天,我可要好好跟你喝一杯。”
赫赫心中着实不解,为什么大则安连城小则齐小圣都对齐麟这个文弱书生敬佩有加,虽然他面对强敌表现得从容不惧,说话也有趣,但那是有恃无恐,他终究是一个无力自保的书呆子啊。在赫赫心中,男孩子应该如他她两个哥哥一般,武功高强,神气内敛,魏青昆功夫不错,但品质不好,齐小圣功夫稍逊,只有这个安连城还勉强凑合。
“连城大哥,你觉得我刚才怎样?”
齐小圣毕竟小孩心态,经过适才试招,忍不住讨几句赞。
安连城道:“我正要问你,你式境应该破了,可是我看不出你现在什么境界。”
齐小圣看了眼齐麟,道:“哥,估计只有你知道。”
齐麟向来不是喜欢规则的人,他不喜欢按部就班地做一些事情,不喜欢条条框框,不喜欢规则,可是他又明白,各人天赋不同,有些人的确需要一步一步修炼武境,所以公然发打破规则言论,大家是不会理解的。
齐麟想了想,道:“技境,大成未满吧。”
安连城和齐小圣都点点头,表示这的确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安瑶琪听得微微一笑,因为她想到一首歌曲《恋人未满》,心道这个齐麟总能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词。
想到这首歌的人还有唐红桑,她的感触较之安瑶琪更深刻一些,因为她现在跟齐麟岂非就是恋人未满?
上菜的时候,齐麟吃货的本质立即显露无疑,他甚至顾不得什么在美女面前要保持一定的风度之类的准则,笑嘻嘻地夹了一块鱼,还顺口点评道:“吃相和卖相都不错,以后还是要去大点的地方,好吃的肯定多。”
赫赫不满道:“你作为一个男子汉,怎么这么没出息,就想着吃啊?”
齐麟边嚼鱼块边道:“男子汉也是要吃东西的。”
赫赫忽地俏皮一笑,手臂一伸,筷子横地截住齐麟筷子回路,齐麟主动放弃刚夹住的一片空心菜,换了一块生姜,径自放到赫赫碗中,赫赫立即回手挡住,齐麟火速夹住那片菜叶放到嘴里,笑呵呵道:“永远不要低估一颗吃货的心。”
赫赫撅起嘴巴,道:“你把这些小聪明放到学武中,今天就不需要别人救你了。”
齐小圣道:“爷爷和爸爸都管不了的事,你能管得了?”
唐红桑笑道:“以后好好管弟弟就好了。”
赫赫抓住战机,反击道:“哥哥由你来管吗?”
安瑶琪面sè如水,一语不发,安连城则是和风满面,饶有兴致地看着听着,偶尔自斟自酌,偶尔跟齐麟碰一杯,没有再提武学上的问题,因为安连城知道,饭桌上最应该做的是,吃痛快,喝痛快,尤其是对齐麟这种爱吃的人来说。
吃晚饭,安连城抢着付了帐,齐麟也不做作推辞,只说下次我来做东。
出了百味轩,齐麟、唐红桑、安瑶琪要回古今学院,安连城、齐小圣会元成,因为红鼎和元成相隔不远,因此赫赫跟齐小圣一起。
一群人就此兵分两路,分别前,唐红桑不忘嘱咐齐小圣道:“要听哥哥的话,追到赫赫做你女朋友。”
或许是说的多了,这一次,赫赫跟齐小圣都没有太扭捏,只微微不好意思地笑笑。
齐麟、唐红桑、安瑶琪三人一起,气氛总是有些奇怪,一路上话题也少,各自保持沉默。
将要到古今学院时,安瑶琪忽然开口问齐麟道:“你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你会武呢?”
齐麟一路上在思考静境的种种可能,听到安瑶琪的问话,微微笑笑,轻轻抬起手臂,对着学院围墙前面的一棵树翻了一下手腕,手指做拈花状,一片树叶挣脱树枝,悠悠然飘了过来,像似长了眼睛般投入齐麟指间。
齐麟捏着树叶递给安瑶琪,没有说话,也不用再说话。因为差距太远,所以不必展现。
多年之后,安瑶琪面对一片森林时,仍然能清晰地记起这个午后齐麟拈叶微笑的情景,而这片树叶,她必然用一生来珍藏,因为齐麟终于把他的另一个世界展现给她看到。
唐红桑虽然见到过齐麟轻身功夫,但于他真实实力也是莫测高深,此时见他临空取物,妙手天成,才知道齐麟之深,可能仍超过的她的想象。
不过她没有安瑶琪那样奇妙的心态,因为那片树叶不是给她的。
唐红桑没有接到树叶的直接后果是,当晚她拒绝跟齐麟一道去书阁。
唐红桑一个人坐在爷爷的院子里,双手支颐,望着天上的星星,她此刻无比想念爹爹妈妈,不久眼泪便簌簌而下,她因为齐麟而失落,因为失落而增加想念。
唐红桑失落的另一点是,她当初接触齐麟明明是为了回到自己的世界啊,为何到了如今会真的动情绪。
一个人正想的心烦意乱,忽然一片树叶直直向她脸上落下,她此时恨屋及乌,正在生树叶的气,当下手掌一挥,要将树叶斩碎,不料那树叶飘飘摇摇,仍旧安然无恙地落在她面前。唐红桑哼了一声,知道是那个可恼的人来了,当下转过脸,做“我不理你”状。
齐麟并没有适时出现,反而是更多的树叶落下,那些树叶团团将唐红桑围住,唐红桑把头伏在双臂上,一眼不看,过了片刻,似乎再听不到树叶的声音,试探xing地慢慢抬起头,居然看到那些树叶在她面前兀自排列着什么,一时好奇心起,忍不住看了下去,结果树叶先摆了一个“傻”字,后摆了一个“妞”字。
虽然是一句骂语,但唐红桑看得顿时心情舒畅起来,“傻妞”这种称呼的杀伤力类似于女生喊男生“坏蛋”。
“我破关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哄女孩子,桑桑,你仍要生我气吗?”齐麟终于适时出现了。
其实傻妞已经基本让唐红桑消气了,再来这么句自我调侃的话,唐红桑总算破涕为笑,哼了声道:“是摘树叶给人才对。”
齐麟在唐红桑身侧坐下,沉默有顷,道:“桑桑,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吗?”
唐红桑这次没有吃惊,自从齐麟上次猜到“南公”,她已经完全相信爷爷的话,齐麟的确是唯一一个能送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去见父母的人,只是事到如今,她对齐麟的感情,再不是简单的让他送回自己而已了。
唐红桑幽幽道:“十年前爷爷带我到这里就是为了找你的。”
齐麟“嗯”了一声,也没有表现的如何惊奇。
“其实爷爷早在你认识我们之前就认识你了,包括安连城、周英勃。”
齐麟点点头,道:“他是在为你找一个可以送你回去的人?”
唐红桑苦笑一声,道:“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起初与你结识,甚至包括爷爷那么看重你,都是为了最后利用你。”
齐麟洒然一笑,道:“有利用价值的人毕竟还不坏啊。”
这时,从楼上传来一声轻叹,听那声音,正是唐院长。
唐红桑道:“你怪我也好,气我也好,以后不愿意理我也好,我不会怪你的。”
“这些年,”齐麟也轻轻叹口气,续道:“我相信,你们也不全是利用我,哈,至少你今天为我生气,至少院长打过我手心。”
唐红桑盯着齐麟,很久很久后,道:“我爹爹很帅很帅,我妈妈很美很美,齐麟你知道吗,就连你佩服的九郎都喜欢我妈妈。”
齐麟笑道:“从你和院长身上可以看出来这点。”
唐红桑道:“我爹爹一生最大的愿望是蹬上南山,拜南公为师,但终究没能实现,而我妈妈,”唐红桑顿了一下,道:“我妈妈本来是缥缈宗的传人,但跟了我爹爹后,算是叛宗,所以缥缈宗开始追杀爹爹妈妈,本来按照他们的武功加上爷爷的帮助,是能逃过追杀的,但是妈妈不久怀了我。”
齐麟接道:“他们分心照顾你,就无法专心逃避追杀,你们为什么不去南山求南公?”
唐红桑道:“缥缈宗是du li于武宗品鉴榜的,而且,缥缈宗这是处理本派中事,旁人终究不便插手。”
“那九郎-------”
唐红桑摇摇头,道:“爹妈怎会去求他帮忙?”
齐麟点头,正要问话,忽然识海一动,伸手握了握唐红桑手,也不见他如何行动,忽地身影一闪,人已经到了院墙之上。
这时唐院长的声音响起:“已经去了。”
齐麟隐隐看到一袭红影,但那人速度之快只怕不在自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