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寂土,寂寞的土,地狱最后的归属,继苦海之后的又一重折磨之所,也是最无情的血场,因为这片寂土,只允许一个人通过。
夜风已经转过身,一双如枯井的眸子,没有情绪波动,没有感情涟漪,像一个死人的眼睛,虽然他确实是一个死人。
他准备杀人的时候,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冰冷无情。
他的手已经攥紧,紫黑sè建木也泛起一层冰冷光泽。
“不,不不,别这样,我没有恶意!”远处的人,疾走俩步,身影从黑暗中走出,他的背佝偻,头发花白又乱的像一团鸟窝,脸上的褶子如十年不洗的抹布,是一个年老体衰的老人。
一动不动,像看着一个死人一样,夜风咧了咧嘴,笑话,没有恶意,在寂土上居然有人说没有恶意。
老人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在这里不合适,干笑一声又道:“你可能不知道情况,寂土只容一个人通过,虽然残酷,却也不叫人绝望,还有那一线生机去拼!”
老人说的话,夜风自然知道,泥菩萨已经说过一次了。
“但是,现在那个机会对我们,已经渺茫到没有了!”
“哦?”
“寂土上有四个凶人,百无禁忌,魔焰滔天,只要他们在,我们就没有一点机会!”
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佝偻的背,越发弯了下去,哆嗦的腿似乎随时都要折断,脸上重重褶子,颤抖的似乎要掉下来。
夜风的眼已经眯了起来,他从老者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危险,能登上寂土的有几个平凡人?即便在凶狠的人,也不能这么轻易让登上寂土的人,害怕成这个样子。
老人若不是装模做样,就该注意一点他口中的凶人。
老人若是装的,那该注意的就是这个老人了。
攥紧的手放平,夜风目光依旧冰冷。
“现在除了那些凶人,其他人几乎已经汇聚在一起,哦,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还在四处游荡!”
老者低眉顺眼,见夜风依旧无动于衷,似乎有些急切,干干的搓了搓手。
“我来就是邀请你,一起去对抗那些凶人,只有杀了那些人,我们才有一线生机啊,你看怎么样?”
“当然,等杀死了那些凶人,这个临时的组织会自然解散!”
被夜风血红sè的眼睛盯着,老人忐忑的看着他,再不打腔调,一口气把话说完。
黑sè的寂土上,冥风激荡,吹的老人如鸟巢般的白发越发凌乱,不远处中年人的尸体,被风一吹,化成了飞灰,随风飘逝。
一不小心看见化作飞灰的尸体,老人浑身一个哆嗦,越发的忐忑,那个人他见过,也算的上一个枭雄,刚才,却被轻易杀死,这个年轻人太诡异,太可怕了。
夜风没有表情的脸,冷的像地狱的冥风,血红sè的左眼如刀似剑,盯着老人一双浑浊的眸子。
他突然咧嘴一笑,就像阳光划破yin沉的天,地狱的冥风都似乎消散,他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好,我随你去!”
夜风笑,老人也跟着笑,越笑越大声,背在身后的胳膊,狠狠擦了擦手心的汗,往衣服上一摸,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老人在前,夜风在后,还有一个除了夜风外,谁都看不见的泥菩萨,微笑着跟在夜风身后。
寂土上没有生命,只有透着窟窿的黑sè小山包,似乎一股风就能将它们吹塌。
“小伙子,我刚才听你说你叫夜风,这个名字好啊,不像老头子我,一辈子顶着个黄塑琅的名!”
一直无话的夜风,忍不住轻笑出来:“黄鼠狼?呵呵!”
老者跟着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若能踏入魔域,一定改一个文雅的名字,其实我已经想好了,叫黄雅澜!”
扑哧!
夜风笑得更大声了,这名字确实高雅,不过配上老者的形象,实在遭人捧腹。
老人尴尬的笑了笑,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对不起,老人家,是我放肆了!”夜风正sè说道,不管怎么样,嘲笑一个老人,对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是不能接受的道德底线。
老者急忙摇头,连连摆手,脸上的褶子都摇晃起来,匆匆行走几步之间,突然一指远处一倾斜似乎随时都要坍塌的石崖道:“到了,大伙都在这里!”
夜风神sè速变,面sè沉静,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眼,这一刻又变得如枯井一般,无情的像庙宇中神佛雕塑的目光。
他准备杀人的时候,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直未出声的泥菩萨,看着夜风冰冷的眼,对他摇了摇头。
夜风盯着泥菩萨,冰冷的目光像刀光一闪,又突然缓和下来,轻轻一笑,露出嘴里右侧一颗尖尖的虎牙,像一个孩子。
背对着夜风的老人,突然转身对夜风道:“夜风,一会还望对他们的举止谅解一点!”
夜风只是看着前面,谅解?对一群死人还谈什么谅解。
石崖不高并且倾斜,处处有被冥风抽穿的窟窿,像一个骷髅骨架。
还没有过去,就听见粗暴的高喝声,还有骨与肉接触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这是有人在厮杀!
也顾不上夜风,老者急忙几个小跑,跑了过去。
夜风随着他缓缓走过石崖。
石崖崖脚,有上百人汇聚,男人女人老人,都有,就是没有几个年轻人,夜风算的上是生前死的最早的一个,想到这夜风的神情一阵恍惚,似乎又想起了琼儿。
“停手!”
一声暴喝响起,惊醒了夜风,抬头看去,那老者已经走到了人群中,这一刻,老人的背不再佝偻,浑浊的目光也变得凌厉无比。
夜风的眼眯起,他早知道这老者绝对不凡,能渡过苦海,登上这寂土的,有几人平凡?只是没有想到这老者,这么干脆的解除了对自己的伪装,也许那并不是伪装。
一百二十一个人,夜风只看到了七个人,人群最边角处,靠墙抱肩的人,他的年纪在这一群人中,算是最小的,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当然,除去夜风,夜风死的太早了。
人群中咧嘴起哄最大声的汉子,虎背熊腰,一条胳膊比得上寻常人的大腿粗,浑身肌肉轧结,叫人看着倒吸凉气。
这大汉似乎察觉到夜风的目光,摇摇对着夜风望来,狰狞的笑了笑,呲了呲牙,抬起一双碗大的拳头捏了捏,咔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