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苏公子又开始了寻妻之旅。
他找遍了定陶县的各个乡村。
找遍了巨野、成武、郓城等,定陶周边的各个县城。
但一直没有音信。
后来,一直往东走,竟然找到了济南。
他之所以一直往东,是因先后有两个老大爷说,见一个穿得很漂亮的姑娘,往东走了。
一听漂亮,他就以为是自个的媳妇,一直往东找去。
有一天晚上,他看好多男男女女,都往大明湖畔的一个院子里集合。
他想,妻子或许来到这里。
他年龄小,个子矮,没引起人们注意,也跟着进到屋里。
在最后一条凳子上,坐了下来。
想等人们往外出的时候,再一个个辨认。
谁知,这里是工人夜校。
老师不光教识字,还讲了许多新道理。
这些道理,他从没听说。越听越有趣,就一直听了下去。
心想,怪不得老师讲,要想见多识广,就得游历。
原来,外边有恁广阔的天地。
第二天晚上,他转来转去,迷迷糊糊地又走到了这里。
因他穿的衣服,既不像济南阔佬的孩子,更不像工人子女,便引起了老师的注意。
临散场时,老师走过来,亲切地问。
小朋友看你的打扮,不像是本地人。你是干么的?
他说,本来是找妻子,觉得讲得有趣,就听了起来。
这孩子虽是大地主的儿子,思想却不落后。
上的虽是私塾,关心的却是家国命运。
三来两去,老师觉得,这孩子可堪造就。就把他留了下来。
孙老爷在家可着了急。他虽开明,常鼓励孩子出去游历。
可这孩子不吭一声,又跑出去,恁长时间了,跑哪去了?
这个儿子是孙老爷最小的一个。
人们的习惯往往是,最小的疼,最大的爱,中不溜的照不过来。
对最小的一般是最疼爱的。
可这小子,从小出语不凡,与众不同。
孙老爷觉得,几个大儿子虽都听话,但没过人之处。
唯独这小家伙,不仅活泼可爱,并且常常语出惊人。
孙老爷就把光耀门庭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更加对他宠爱有加。
早早就给他启蒙,让他上了学。
上学之后,果然聪颖过人。
老师也认为,这孩子有大才之望。鼓励他多游历历练。
孙老爷觉得,他已十五岁,外出游历,正当其时。
他提出外出时,就非常支持。
可他这次出去,却一去不回。
的确使孙老爷忧心如焚。
孙老爷在客厅里,低着头,皱着眉,像关进笼子里的动物,来回地走个不停。
他想,媳妇丢了能再找。恁好个儿子可不能丢。
想到这里,他猛然停住脚步。
把五个大儿子都叫过来。
吩咐他们,赶快带人分头四处寻找。
他对大儿子说,你在五十里方圆之内寻找。
又指着二儿子,你往东,到五十里开外去找。
三儿子往北,也到五十里开外去找。
四儿子往南,五儿子往西。
一个个交代清楚后,又强调,不仅找最小的宝贝儿子,也要找儿媳妇。
他哪知道,小儿子虽好,儿媳妇并不爱他。
他更不知道,儿媳妇爱的,竟是一个更加坚强,比他的小儿子更加能干的穷光蛋。
然而,他儿媳妇爱的这个穷孩子,却正经受着痛苦熬煎。
这种熬煎,一般人是承受不了的。
可对于他来说,这种痛苦,却成了一种特殊历练。
正是这种历练,造就了他坚强的意志,和常人所不具备的刚毅性格。
这种历练,是极其严酷的。不仅使他受尽了人间之苦。还多次把他逼进了鬼门关。
至今,仍迫使他,在鬼门关的门槛上,来回地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