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晏坏笑的打开窗户,将小白提在车窗外面,外面秋风瑟瑟,几片红色的枫叶啪嗒啪嗒的落在小白那可怜兮兮的头上。
“吱!(主人,救命啊,杀猴啦。)”小白在白晏手上不停挣扎。
妚中月起身打算阻止下白晏,她还真害怕小白这样反抗反而真的掉下去,刚刚起身,车轮碰倒一块石头,妚中月重心不稳的跌倒在白晏怀里。
“痛。”妚中月捂嘴嘴巴,点点红血从她粉嫩的嘴角流了下来,她抬头,迎上白晏漆黑的眸子,如墨一般深沉。
妚中月穿着一身宝蓝色长裙,浅蓝色的裙摆,整个人都跌进了白晏的怀里,白晏一直手护住妚中月,另一只手还提着张牙舞爪的小白,彼此纤细柔弱的发丝,互相交错在一起。车窗外,飞进了几片火红的枫叶,还有一片飞到了妚中月的头发上。
“有枫叶。”白晏起手,将妚中月的头发上的红枫摘掉,从她头发上滑到她的脸颊,轻轻一捧,吻了下去。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三刻之前。妚中月已经坐到了马车里面,白晏要上车的时候,却收到了皇甫弘胤的密函,说是要与之一聚。简单相谈。
白晏接下了密函,跟妚中月说要回去做点事情,让她稍微等一下。然后就跟着送密函的人,去了皇甫弘胤的宫殿。
宫殿内的皇甫弘胤已经穿好了龙袍,他其实貌美如女子,但是穿上龙袍之后却是威武不能直视,他浅蓝色的眸子扫过白晏之后,就让周围的人下去。殿内唯留他们二人。
“白晏,你来了。”皇甫弘胤对着白晏说道,坐在龙椅上的他,将王冠放在他的身侧,浅蓝色的眼眸直视着在殿上站立的白晏。
“陛下。”白晏正要行礼,却被皇甫弘胤拦下。
“不用了,朕这次找你。是感谢你昨晚肯让我和月儿单独相处。
白晏浅浅一笑:“草民只是暂避。阿月其实心胸比她自己想象中都要宽阔。她纵使后来明白自己在这个计划里起了一个诱饵作用,也没有生气。”
皇甫弘胤垂眸:“她没有生气是因为你,大概是在照顾你的心情,以为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没有……”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皇座的孤冷,或许只是刚刚开始。
“朕终归是失了她了。你赢了。”
“草民只是在赌,赌皇上能拿下奸贼,也赌皇上能有一颗爱护臣民的心。”君子之风,凌然,在这宫殿上,面对君主,还能侃侃而谈。
“好了,多说无益。你放心,朕不会干涉江湖上的事。”皇甫弘胤拂袖:“应许你之事,朕会做到。”
“多谢。”
“还有……好好照顾她。”
“草民会。”
皇甫弘胤美丽的容颜,似凝成一层薄霜,沉默许久,白晏也站在那里,两个人无言,仿佛时间暂停。一红一白,对视,在这宫内仿佛是一副极好的画卷。
天色不早,白晏看了一眼窗外,或许该告别了。
“草民这就……”
“你等一下。”皇甫弘胤双手抓紧了膝盖,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身后的盒子递了出来,盒子是用香檀木做的,淡淡香味扑面而来,在皇甫弘胤的摩擦之下,黝黑发亮:“你把这个转交给月儿。”
白晏嗯了一声,双手接过。
“告诉月儿,如果她不开心了,可以回来找朕,朕永远都会为她留个后位。”
一个新任的皇帝最需要就是巩固自己的势力,如果用皇后的位置可以换得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的支持,可是皇甫弘胤却要为妚中月留下一个后位,一个不知道妚中月什么时候才会坐上去的后位。这份深情,要付出的代价很多。可是皇甫弘胤通通都没有管,这是皇甫弘胤对自己唯一也是最后一次的任性。
白晏垂眸:“这些话,皇上应该亲自去讲,为什么要我代传?难道皇上就那么相信草民?”
皇甫弘胤点点头:“对,朕信你。信你的君子之风,也是给你一个警告,如果你对妚中月不好,朕会随时接她回来。”
哈,君子之风吗?一句自我嘲笑在白晏心中响起。
“是,草民谨记。”
“你下去吧,别让她久等了。”皇甫弘胤扶住额头,整个人跌坐在龙椅上。
他这是算放手了吗?他问他自己。可是却没有答案。
他知道如果强行把妚中月留在身边,只能遭受她的怨恨,不如放她回去,送她一件物件,被她时时想起。
皇甫弘胤觉得大殿里好冷,周围好安静,他往后在龙椅上坐了坐,当初觉得最顺眼的位置终于成自己囊中物。可是却有种自己成了这个位置囊中物的感觉。他抚摸龙椅,耳边响起了皇甫宁昭的话。
“这个皇位不好坐。”皇甫宁昭说话的时候,其实是带着感同身受的点点劝告。可是那时候听起来,皇甫弘胤只觉得刺耳。
皇甫弘胤浅蓝的眸子深了深,孤独的影子如同伴侣,唯一的伴侣。
不过,好歹这片孤独没有与妚中月共享。
其实皇甫弘胤比起白晏还是善良的很多,皇甫弘胤的心狠是对周围的人和自己,却无法伤害他心爱的人,而白晏这个男人,对自己,对身边,包括心爱的人都可以狠下心来去伤害。
“这个就是随根。”某江湖小报将这个作为头条报了出来,新闻编辑的笔名叫花儿,白晏知道之后,这个江湖小报就从江湖上悄然无息的消失了。
而那个花儿编辑是谁呢?有一部人就猜出来了,知道之后也就是笑笑。
出了殿堂,白晏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串七彩的琉璃珠面纱,上面在收尾处放上一个银制的凤凰,小凤凰制作的精致,眼睛用的都是红宝石点缀,背面是一个皇甫王朝的宫纹,凭这个可以随时自有出入皇宫。白晏轻捏了一下,发现这个凤凰其实是个铃铛,微微摇动便如同乐器一般清脆好听。可以看得出来这件面纱用极了制作的人的心思。
“呵呵。”白晏轻笑,将那琉璃面纱拿了出来,向空中一抖,整个琉璃面纱碎成了粉末,那个银制的凤凰,没有了面纱的支撑,也坠落地上。白晏一脚踏了上去,将凤凰压在脚下,踩成一摊银泥。
“君子?白某从来未说过自己是君子。”白晏说完,径直走向了马车。
此时此刻,白晏也微微含笑,抬起了妚中月下巴:“阿月。”
妚中月已经把小白从新抱回怀里,正在安慰受惊可怜兮兮,缩在她怀里不肯出来的小白。却被白晏突如其来的捏住了下巴,她的眸与他的眸相互盘结交错,小白在中间压的好不舒服。
“吱。(好挤)”
“阿月啊。”白晏容颜如同水墨画走出来的仙人,浓黑的睫毛似鸦儿的翅膀,一汪清澈的眼眸只映着妚中月的影子:“跟我回梅园吧。”
妚中月心扑腾腾的跳动。
小白听见自己的主子要被人诱拐回家,自然不乐意,也不顾刚才的心灵阴影,噌的一下从妚中月的怀里跑了出来,对白晏吱吱的怒吼。
“吱吱(没门,不去!)”小白呲牙,使劲的呲。
白晏温润的笑了。额间的朱砂痣和温柔的笑容,令人总觉得他大约就是佛前的童子。
因为只有佛祖才有这样慈悲的笑容。
“再呲一下,我就再提你一次到车窗外面。”白晏笑的无邪。
小白自然不听,它觉得以她主人的智商是无法发现对面人士脸皮之厚和腹中之黑。
“吱吱(白渣渣。偶系不会屈服你的淫威之下滴。)
于是呲牙的小白又被白晏提到车窗外面赏枫叶了。
妚中月不忍心看小白再一次受苦,拽了拽白晏的衣袖:“好了,别逗小白了,你们都信白,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吱!(我比他白多了。)”小白听到主人替它求情,感动要宁要节操,不要性命了。
同根生?白晏一脸黑线。
白晏将小白拉了回来,递给了妚中月:“恐怕白某肯认它,小白也不愿意进白家族谱啊。”
妚中月安抚了下小白的头:“我跟你回梅园倒是没问题,只是你现在有命案在身,不抓紧时间,不要紧吗?”
白晏嗯了一声:“的确如此,不过嘛……”他说着将剑拿了出来,打开剑鞘,寒气逼人的剑不复往日,只见剑身隐约间有一丝黑线在里面涌动。
“这是什么?”妚中月第一次发现白晏的剑会出现这样奇怪的东西,于是问道。
“这东西说来话长……阿月可知道诡门?”
妚中月微微沉思:“嗯,知道。怎么了?”
“在皇宫里,我与诡门的人交手了,江湖人都知道,早在十多年前,诡门那个门派已经被正派围剿,无生还者,而今……我却在皇宫遇见了一个,而这剑也是沾了诡门的诡气,才会有黑丝涌动……阿月,你知道什么吗?”白晏的眸子很亮,似乎能看透妚中月的心思
妚中月摇头:“不知道。”
不会是墨君做的,妚中月知道,因为他早就安排墨君去调查皇甫王爷的事,尽力与白晏避免见面,所以白晏碰不到墨君。
白晏哦了一声:“也是,那个诡门弟子,擅长御蛇,早就闻诡门弟子个自有不同的神能,那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剑成了这样,必须回梅园山庄一趟,取天灵雪水洗涮搭理。”
妚中月点头:“我也想拜会一下梅园。以前听书的时候,经常听说书人说你的事,还有你那个神乎其神的梅园呢!”
白晏看着妚中月期待的模样:“你很期待?”
妚中月笑呵呵的点头,怀里的小白叫的撕心裂肺。
白晏打开折扇:“梅园山庄终年冰雪覆盖,现在已到秋末,你若是盛夏酷暑时候来,会更喜欢那里。”
白晏喜穿白衣,白色的衣服,温润的眉间,就算没有去梅园,也能想象出来,这样一个温文的君子生长的地方,必定一定是美如仙境。
车窗外的景色,似沾染尘土的白绫,随着马车的飞速行动,一点点从落叶红枫到枯叶飘零,再到飞起点点细雪。马车里的温度也从清爽变成了略重的凉意。
白晏好像早有准备,从马车的备用箱子里拿出了一件藕荷色的斗篷,斗篷的帽子处用了白厚白厚的兔子毛沿成了个小圈。
“白晏,你是不是知道我一定会跟你去梅园,所以你才准备好了这一套?”妚中月看这个斗篷,打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