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好生教养.倾源高攀不上."
教养.她就是个有娘生.沒娘养的东西何來教养.
“顾倾源.”她一字一字地叫着他的名字.她爱的人往往伤她最深.
眼眶中的泪水淌了下來.幸亏她有面具.
活在面具里.叫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如何.”
顾倾源只是轻描淡写的反问.他不允许她这么说他.说得他好像是靠女人才有出息.不.他让覆雪进了宫.他让覆雪在对自己吐露钟情之后含恨而行.
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自己.然后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的心已开始剧烈的抖动.莫涤蕴在他哀伤的眸子里冷静了下來.
“顾倾源.我不拗你.”我助你完成心中所想.
她妥协了.顾倾源这个极有城府的男人.定是在心中掩藏了滔天的秘密.那么就将她淹沒在她肚子里的后半句话.用行动告诉他吧.
试问她莫底蕴到底是做错了.这一辈子要过的这么辛苦.
这个女人心底在流泪.
只是顾倾源未曾察觉.或许是她掩藏的太好.
“大局为重.”
仅四字.顾倾源辗转出了园子.
这四个字也是在告诫自己.不要被一些莫名的情绪迷惑了自己.
莫涤蕴多半是鬼迷了心窍.就差一点.他就动心了.为她说的.成为将军府的乘龙快婿.他差一点就为自己的动心欣喜若狂.若是找了将军府这条捷径.就可以侧地放弃景覆雪这颗棋子.然后他就可以问心无愧的接受覆雪的钟情.
呵..他终是发现华年倾覆里.这枚愈发渐行渐远的棋子.却将了他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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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樟宫
“禀告皇上.罗云王求见.”
闻言.穆重擎同景亦雪对视一眼.
“我不下去.”
景亦雪知道.穆重擎这是要她回避.只是她并沒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好躲避的.
无奈.穆重擎轻轻点头.
只是片刻.孟公公就领了穆裘语进來.
那人手中端着木托盘.上摆一青瓷碗.穆重擎并不觉得眼生.
“臣弟见过皇兄.皇兄万岁.”
他将药盏举过头顶.
“起吧.”
孟公公很是自然的上前接过罗云王手里的托盘.不用猜也知道.这是端嘉太后的意思.
“这是什么.”景亦雪疑惑地出声.事实上她也算是明知故问.
“这是方才御药房送过來的.臣弟见了就给端过來了.”
穆重擎的面色本就泛着病态的白.
“这药膳是朕一直用着的.”
他打开药膳.眼底平静无波.药香四溢.轻轻置于唇前一抿.苦涩渗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一口气喝完.他极力地忍住不适之感.穆裘语清楚的看见穆重擎将茶盏发到案桌上时.手筋有些抽动.
景亦雪的心底却是在颤抖.那可是一碗毒药.是端嘉送來的毒药.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一国之君.年仅六岁就要学会隐忍.为了能够活下去.甚至是毒药也照喝不误.
穆重擎的面色渐渐红润起來.原有的病态逐渐消散了.
穆裘语心底自然是了然的.这药名义上虽为进补.但是长年累月的饮用.药中的轻微毒素便会在体中沉积.
穆重擎现在还能这般平静地喝下.是他沒有察觉还是真相母后说的那样只是为了麻痹她.若真是为了麻痹太后.那穆重擎的身体这样日日亏损下去.到头來皇位还不是得落到他这个皇帝身上.
孟公公将药碗收了便端下去了.
“皇弟的身体可是康健了.”
“御医说还是得留看一番.”
这次罗云王突然返京.用的名义便是着了风寒.须得回京医治.
“倒是为兄未曾估量皇弟自小惯养在宫中.东地时境这般恶劣.真是委屈你了.”
穆裘语笑道:“万不敢当.归來后.裘语这心里甚是羞愧.未能..”
“既然罗云王已经平安返京.就莫再提及他事.安心养病才是.”
穆裘语听着景亦雪这般出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有劳皇贵妃提点.裘语心中有数.”
这一回倒是看见穆重擎脸上山雨欲來风满楼的架势.且言:“臣弟此番前來便是为了探看皇兄.现下见着了.倒也无事.便先回去了.”
也不等穆重擎首肯.便大步往殿门走去.
等到再沒了他的脚步声.景亦雪这才忍无可忍道:“穆重擎.”
“如何.”
景亦雪被他反问的心上一堵.这叫她如何回答.她是懂他的.从來都是懂他的.
眼前这个男人.从这深宫再到朝堂.都是步履维艰的.
微微有些哽咽:“我好生失望.”
他这么狠.对自己竟会狠到这般田地.
“珺姚.你若是这般说起.朕倒真觉得生无可恋了.”
喝毒药又算什么.他都能平平静静地接受.偏偏叫他看见穆裘语看她时别有用心的眼神.他甚至无法忍受任何一个男人去对珺姚有所垂涎.
“那你就可以喝得这般的心安理得.”
她盯着他的眉眼.她景亦雪发誓.穆重擎才是这个世上唯一能叫她发疯的人.
“穆裘语只是顺道看看朕的身体到了哪种田地.端嘉发难于朝堂.朕无用.只能发难于自己.”
他很清楚现在的形式.顾倾源刚前往动地治旱情不久.端嘉就决心打压.他断然要先稳住这妇人.才能有所行动.
“你看重的只有眼下.若是你..”她意识到自己的后半句不太吉利.便忌了口.
“罢了.”
“你也不必动气.朕还想借此瞒天过海出宫一趟.”
“出去做什么.”景亦雪关切道.
穆重擎眸光微深:“在这呆久了甚是无趣.出宫玩玩.”
他说的轻松自在.但她自然是知道他说的玩可不是真正的玩乐.
“出去也好.多带几个人手.我自然在宫中给你稳着.”
“还得再稳一处……符海.”
“你要将覆雪带出宫去做什么.”她极为好奇.穆重擎独自出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好巧不巧这回还得带一个女人.偏偏还是自家小妹.
穆重擎眼窝里出现笑意的漩涡:“自然是同覆雪增进感情.”
景亦雪道:“只怕我那小妹是个闷葫芦.不太乐意陪你去的.”
景覆雪的心性.穆重擎自然是知道.
“无妨.有的是办法.”
无奈.她也只好妥协了.虽然不知穆重擎到底打得什么算盘.但她这回倒是真心期待.
他这一世太苦.如果覆雪可以陪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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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身体已是逐渐转好.宝凉自然是安心些.这入了夜也大可不必整晚守着我了.
于是遣了她下去休息了.
三更天一过.门房却被打开了.我警觉地睁开眼睛.却是一动不敢动.到底是谁.
“娘娘勿惊吓了.杂家是來接您去澄銮殿的.”
原來是孟公公.不经思量.这毓清帝行事真的是愈发奇怪了.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还派人來接我.
“我这就起來.”
他提着宫灯近前來:“且是委屈娘娘穿这一身了.”
“……太监服.”
这粗布衣的太监服我也不是第一次穿了.
不发一言地跟着孟公公走.却意识到这不是去澄銮殿的去路.
“娘娘.你且走的快些.皇上在前头等着呢.”
“公公.这不像是去澄銮殿的路.更像是..”要出宫.
他笑得神秘.又见他将宫灯凑到眼前吹熄了.
我可以感受到夜色里那人周身的寒气.可我却是一动不敢动.毓清帝穆重擎.他來了.
“别出声.”
他牵了我的手.皇宫开出一禺宫门.记得当初.我就是从这入宫的.
这道宫门只在秀女选秀的时候才开启.我清楚的看见孟公公打开小宫门后.恭着身在一旁等候.
现在正值四更天.宫中上下都在酣睡的时候.
走出宫门.借着微微的月色.方看见他披着一件深黑色的云锦裘衣.纵然是黑夜也无法遮挡他的逼人的贵气.这也解释了为何那次花灯节.他会出现在酒楼里.
这一点上比我想象中的要自由许多.并不是一味的日理万机.
“皇上.你接我出來..”
“你二姐知晓.她会派人告诉你的丫头.这段时间你同朕一样皆是称病休养.”
虽不知道要去哪里.但也知晓这离宫是要有些时日了.
“皇上..”
“现在起.你便是朕的贴身侍女.出门在外.叫朕公子便是.”
“是.公子.”到了外头.我也不必再行繁琐的宫礼.自然多了一些小女儿的娇俏.
行色匆匆.先到了一所别院.
里头早有人等候..
“主子.衣服已经备齐了.”
穆重擎接过包袱.放置我手里:“快些去房间里换了.今夜便出发.”
我顺从着接过.穿上后发现果真照他说的那样.我是他的丫头.穿的自然是一套民间风味的浅蓝色丫头服.
我从屋中走出.深秋的夜晚颇为寒凉.他接过属下手里的斗篷.将我围了个严实.
这样避人视线的出行.自然不能乘坐马车.而是我从未骑过的马.
他将我抱到马上.我伏在马背上.双腿本能的将马腹夹紧.却也非常恐惧.
只是那人一跃而下.温热的气息瞬间包围了我.
“别怕.我同你共乘一骑.”
他一手牵着马绳.一手搂着我的腰身.将空中的热气悉数吹拂在我的耳根处.
“别怕.”
又是柔声的叮嘱.叫我原本僵硬的躯体渐渐柔软下來.
城门处也是有人打点好的.一出城门.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
靠在他怀中.逐渐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