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着宫星拓戏谑的眼神.南邰瑜轻轻勾了勾唇.带着些讽刺:“门主都已经如此迫不及待了吗.铮云才走出京城外估计几十里地.门主便自己大喇喇送上了门.不怕这是一出陷阱.”
宫星拓的身子一闪.已经与她近在咫尺.而那个男人的指尖.抵在女人的脖颈处.未曾喷薄而出的阴冷内力.只是因为指尖与肌肤相互接触.便已经沿着血液蔓延.浸透.
南邰瑜的唇边溢出一声闷|哼.心脏处.那只宫星拓控制的蛊虫蓦然活跃了开來.而且.是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极其强烈的烦躁.
“这个好孩子.好些日子未曾喂饱过了吧.”
施施然地收回了指尖.宫星拓笑的得意.甚至.是一种异常的得意.
南邰瑜敏锐的觉察出不对.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未曾痊愈的伤口.手掌之上沁出的鲜血.已经将厚重的袖底染湿:“你什么意思.”
宫星拓嗅到了空气中蓦然增多的血腥味道.他的笑容越发的诡异.阴测测的.仿若一个地狱魔鬼一般.让南邰瑜憎恶的想要马上杀了他.
她甚至有一个刹那控制不住.想要拉动宫中的机关.将他困住.杀死.这确实是一个陷阱.从她进宫四处联络那些所谓的手下开始.从她寻找这种秘药开始.一切.都是做给宫星拓看的.绝曦背叛之后.南邰瑜根本便不再相信那些所谓忠心于她的手下了.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那些人会觉得无所谓.
这座宫殿.这间寝宫.曾经被她瞒过了所有人.秘密建筑过.她一开始.便选定了这里.想要一举擒获宫星拓.只看南邰瑜有沒有信心这一次能够成功罢了.这一次若是成功.她不需要假作背叛耶律铮云.不需要再听从宫星拓的话.她会想方设法从宫星拓的口中得到宫流年的消息.便是最糟糕的一种状况.顶多.也便是自己和宫星拓都死在这里.
她对不起宫流年.却也无法对耶律铮云下手.那么.用自己的一条命偿还吧.
只是.宫星拓的笑容.让南邰瑜不安.那样一种得逞了的笑容.让她脑子里乍然爆出了一点什么:“金仙蛊.”
她一字一顿.咬着牙.切着齿:“那只蛊.不止是用來治伤的吧.”
也不止是能够用來控制她的吧.
“皇后娘娘英明.”
他称呼她为皇后.却满是讽刺.慢慢地退后.然后.坐下.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将杯盏冲洗.倒茶.一系列动作.倒是做的行云流水.很是安然.有种闲适的美|感.这个时候.这个男人不是那么阴测狠毒的时候.才隐约能够看出他和宫流年之间血缘的相近.
“來.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我们的谈话.才刚刚开始呢.”
一盏冒着热气的杯子被一只手擎到自己面前.
南邰瑜松开了自虐的指尖.沒有再掩饰.直接伸出那只受伤的手.接过.然后.缀饮.她现在确实需要平静下來.
“说起來.你可能不知道.本座几十年前.在南诏.也算是有名的蛊师了.蛊虫这种东西.本座一直觉得.是天下间最神奇的宝贝.它可以让人生便生.让人死便死.最神奇的.是有些蛊虫.可以救一人.杀一人.他们可以过度.可以移植.可以传递.那真的是太让本座着迷了.”
他笑着.望着她的眼睛.然后.将自己面前的一杯茶.饮尽.
那双眼睛.明明带着笑.却像是毒蛇一般.对着面前被它缠缚住的.而且是越缠越紧的猎物.嘶嘶示威.它在告诉自己的猎物.别再挣扎了.你早已经在我的掌控中的.越是挣扎.你死的便会越惨.
南邰瑜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这样毫不掩饰的险恶情绪.而宫星拓的答案.让她心底燃烧起的.却是能够焚尽一切的熊熊恶焰.
“金仙蛊.又名合欢蛊.虽然不至于能够生死人肉白骨.但是.却也是一种最为奇妙的疗伤之物.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种下合欢蛊.便能够让自己体内的潜力元气最大限度的激发.自然.这样的东西.有利也有弊端.合欢蛊只要进驻.便会迅速繁殖成一对.再好的东西.若是多了.那也成了剧毒了.若是不能够在短时间内与心爱的人交|合.将合欢蛊过度的话.恐怕今日见到的皇后娘娘.已经是累累白骨了.”
宫星拓毫不在意南邰瑜眼中暴涨的杀意.他现在自得的很.胜券在握.便是如此.皇城空虚.宫中以着南邰瑜为尊.而耶律铮云也不负他的深情.临走前留下话.有大事不决.可以请托皇后.
“你那个计划.不错.只要服下秘药.造成怀|孕的效果.便相当于揣着一只王牌了.”
这个时候.只要耶律铮云再发生点儿意外.那么.他就能够兵不血刃地得到这个天下了.十个月.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的.南邰瑜的假怀|孕.他可以让她拥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孩子.自然.那个孩子若是留着自己的血液就更加地好了.
想到自己的那个痴心的儿子.宫星拓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世上最好的父亲.权利.美人.全都为他取到手中.让他掌握.怎么会不好呢.
南邰瑜一直沉默着.听着宫星拓的种种算计.半晌.一口浊气自唇|间溢出:“中了金仙蛊.一定会死.”
宫星拓摇头:“两只金仙蛊一定会死.一只的话.你大可放心.只要定期喂食.它只会让你的身子越來越健康.”
盛极必衰.越來越健康之后.也许便是寿命的减少.定期喂食什么的.便是要彻底受控于宫星拓.南邰瑜心知肚明.她也不是沒有接触过这些东西.虽然不是多么精通.必要的一些东西.却还是知道的.最重要的是.方才宫星拓用行动与事实告诉了她.中了这金仙蛊.自己的命.已经握在了宫星拓的身上.
南邰瑜其实真的不是多么意外.她本來便在心底隐隐地有了那种不能全身而退的预感.必要的时候.她甚至会不要自己这条命.也要与宫星拓同归于尽.只是.南邰瑜最失算的地方.还是宫星拓到底借着她的手.害了耶律铮云:“我可不想要一直做你的傀儡.金仙蛊.有沒有解药.”
宫星拓毫不意外南邰瑜的问題.他甚至是期待着她的这个问題.今晚说了这么多.也就是为了告诉她一个事实:“绝情.”
宫星拓笑的意味深长:“无情无欲.心冷了.这金仙蛊.也自然不能够合欢了.”
怎么绝情.自然只要用恨取代爱.如何才能够恨.自然唯有背叛一途.其他的事情.耶律铮云也许不会恨南邰瑜.她伤过他.想要杀过他.他都不曾真的恨过她.唯有这皇位.唯有这天下.南邰瑜的身份.本來便是一个炸弹.只要她做了.耶律铮云便再也不会原谅她.因为.那个时候.他会想.南邰瑜的爱.自始至终都是假的.
“你真够狠毒的.”
南邰瑜冷冷道.眼中快要冒出尖锐的冰凌子.将面前的男人戳死.
“皇后娘娘深受皇帝的宠爱.为了我那可怜的儿子.本座也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冠冕堂皇的话.也许现在只有宫星拓是真心如此觉得的.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宫流年好.
南邰瑜冷嗤一声:“门主真的是好算计.”
一手宫流年.一手耶律铮云.将她所有的退路都堵塞住.只是:“门主难道便真的那么确定.本宫会一直掌控在你的手中吗.”
她沾着鲜血的那只手.气恨似地一拍桌面.宫星拓丝毫不以为意:“这是为了所有人都好......”
好字出口.他面色陡然剧变.身子一动.便要镬住一脚猛踢桌子.借力向着反方向跌去的女子.同一时间.砰砰两声巨响.被南邰瑜鲜血沾染的桌面.那只看似只是普通金丝楠木的桌子.以着鲜血为痕.裂为了两半.均匀的漆下.那分明是一张石桌.
“晚了......”
南邰瑜的口型.无声地告诉面色剧变的男人.他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跌入了身后乍然开启.又乍然阖上的墙壁.
“南邰瑜.”
“你敢算计本座.”
男人的掌心向着墙壁重重一击.却是除了粉末掉落之外.不曾松动丝毫.而这个时候.随着周边墙粉的掉落.他才发现.这看似温暖柔情的椒房.底下.全部都是厚重无比的坚硬石壁.这简直便是一处后天营造的牢房.
意识到什么.宫星拓顾不得去找机关将南邰瑜捉到.而是向着方才來时的门口望去.那里也已经放下巨石.严丝合缝.看起來丝毫不曾觉得那里先前是门.
“南邰瑜.你困住本座.难道就以为能够救得了自己.救得了别人吗.本座告诉你.只要沒有本座的独门真气孕养.你和耶律铮云必死无疑.而流年.你也舍弃了吗.”
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全身.都在戒备着.观察着.寻找着.可是.任凭他怎么喊.始终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