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邰瑜和宫星拓的交易.两个人.其实谁都沒有信任过谁.只是.他们短时间内.却是必须维持住这份虚与委蛇的.为了宫流年.南邰瑜听从了宫星拓的话.呆在地穴中等待可能会到來的男人.为了现在步步的失算.宫星拓能够想到的.便唯有南邰瑜.
这一切.都取决于耶律铮云的心.
宫星拓说过.只要耶律铮云是在意着她的.这一次.便是他不知道怎么找到她.他也会安排耶律铮云找到这里來的.
那个男人临走前.笑着说：“期待你成为皇后的时候.”
成为皇后.成为耶律铮云的女人.然后.在他的身边.随时等待着时机.做出某些可以称为背叛的事情.
那一日.当那个男人自天而降的时刻.那一日.当那个男人周身遍染狼狈的时候.南邰瑜哭了.
而这一日.当她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那远去的大军时.面上的泪水.肆意流淌.不知是为了谁而流淌.耶律铮云离开了.她也要动手了.下次相见.不知又是如何的情形了.
心底明明早有了打算.明明对以后会出现的不论是兵戎相见.还是自己以死谢罪.她都有所准备.这明明已经是最坏的打算了.可是.心里.还是揪紧了.紧的像是有什么无形的绳索勒住了心脏一般.窒息.疼痛.
“娘娘.您的手.”
耳边传來玉秀惊慌的叫声.南邰瑜垂首.望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抠|挖进城墙的纤纤指尖.被鲜红的血液还有脏污的泥土所混浊.看起來是那么肮脏.便像是她接下來计划的.要做的事情一般.肮脏不堪.
“回去吧.”
刺痛的厉害的手自顾缩进了厚重的披风中.挡住了寒风的凛冽.也挡住的身边宫人的视线.
帝王亲征.历來都是能够惊动朝野的大事.只是这一次.耶律铮云却偏偏瞒过了所有人.到了要出征的时候.才宣布出來.自然.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几乎有大臣要死谏了.
毕竟.京城中的大部分兵力.都被宁临扬带走出征.剩下的那几万人马.别说是跟着帝王亲征.便是保卫京城.也只是堪堪足矣.这还是因为京城占据了高墙坚壁的原因.不论是为了公心.还是为了私心.几乎沒有人赞同耶律铮云出征的.
那一日朝堂之上有多么的纷争缭乱.南邰瑜只是听到.具体的到了什么程度.却是不知道的.只是.耶律铮云心意已决.不是任何人能够改变的.甚至.他当时说绝对不会动用现在京城中的一兵一卒.
便是再忠君的人.谁家不会是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不论耶律铮云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放弃动用京城中的兵卒.他又从哪里再來的兵力去北疆亲征.起码一半的反对者.已经不是那么坚决了.
其实更多的人到了那个时候.更加相信的是.这是耶律铮云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剧.自然是不以为然的.
却是谁都沒有想到.耶律铮云真的不动用京城中的一兵一卒.因为.他能够动用的兵卒.已经有一支离着京城最近的大军.汇聚城门之前.
早在封宁临扬为将.命令他带五万大军出征之前.或者说.早在耶律铮云亲自动身去往北疆的时候.他便开始谋划这一件事情了.
南邰瑜固然是他亲自前去北疆的目的.而且是最重要的目的.沒有之一.但是.这一路行來.十八省.二十四镇.耶律铮云却是都有过短暂停留的.
比起从京城中下达密诏.他更加相信的是自己亲自前去.而且.天下初定.罗铭飞一旦异动.不知有多少人会处于观望的状态.耶律铮云手中.早已经掌握了某些将领或者态度暧昧.或者是心怀不轨的确切证据.
那一次前去北疆.耶律铮云身边早已经带够了暗卫与能够短暂制约那些分散各地领兵之人的把柄.迅若雷霆.将不臣之人控制.将自己早已经借着控制朝政一年时间派遣在那些人身边的副将或者副手扶正.
然后.他所下达的命令.便是半个月的时间内.各自秘密凑出一支精兵.然后.向京城汇聚.
大燕的天下.靠的是铁骑打下來的.拥有的兵权.不论是阴谋阳谋.都不在话下.耶律铮云这一年看似深深地陷入了宫廷与朝堂倾轧之间.实则.他心底一直非常清醒.自己的帝位.靠着什么.才能够长长久久地维持.
不得不说.耶律铮云这一手.快狠准.牢牢掐住了兵权.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真的是让人不得不忌惮.起码.南邰瑜觉得.自己以前确实是小看了耶律铮云.他看似宽泛.除了领兵打仗的时候是以着决断狠辣的进攻闻名.做皇帝.相对于其他的君王來说.确实是看起來好相处的多.只是.不论是谁看到了城外那根本不像是远道而來.而是早有准备.看起來神采奕奕的大军.那些再是有异心的人.也要很是夹着尾巴一段时间.
耶律铮云宣布亲征的消息后.沒有再回后宫.他是直接带领着自己的文武百官.前去迎接那支起码五万人的大军的.当场除下龙袍.换上盔甲.临走之前.将京城防务大权.托付给了金世光.将宫廷大权.托付给了胡安盛.而朝中政务.一应往日的流程.由六部官员各自负责.最后.再由左右丞相共商.
左右丞相都是耶律铮云一手提拔的人.从他还是轩王的时候.就跟着他了.全都是内政的一把好手.尤其是左丞相.最是将儒家那一套忠君爱国放在心上.所以.耶律铮云留下的辅政大臣.还是很得人心的.
只是.左右丞相二人虽然能够相互制衡.到底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性子也有些不合.左丞相询问耶律铮云若是有大事不能决断该当如何.这便是要有个隐隐的高下之分.耶律铮云他却是留下了：“有事不决.请托皇后.”
这句话.有大事左右丞相若是两人相互商议.都有异议.一时无法决定的话.可以去找皇后.让皇后拿主意.
虽然不是将监国的权利给予南邰瑜.只是这么一句话.却将南邰瑜顶了上去.谁也不会再敢于小瞧于她.
耶律铮云和南邰瑜沒有说过自己的这个打算.他只是告诉她自己要亲征.他沒有告诉她.自己今日便要走.他甚至沒有叫她一声.若不是南邰瑜有自己的眼线.恐怕等到男人走了.她才会知道.明明是心底怨怪的.可是.那个男人临走前.却留下了这句话.这样大的权利是天大的恩宠.甚至不是恩宠.而是无比的信任.
她便隐藏在暗处.听着他那句理所当然地请托皇后.一点点地入了心.入了肺.毫无意外.耶律铮云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否则的话.他不会安排这一场亲征.南邰瑜清楚.不止是为了罗铭飞.一个罗铭飞还不值得耶律铮云准备如此之多.这一次.她隐约猜测的出.他有一个更加大的计划.只是.再多的猜测.也在那一句无比的信重之后.化为了点点流光.尽数散去.
南邰瑜只是怔怔地望着男人转身.披风在身后飘扬.扬起一片波浪.激起一片涟漪.
“娘娘放心吧.陛下英明神武.此次亲征.定然能够将叛军击败.凯旋而归.”
以为南邰瑜是为了这个伤神.玉秀斟酌了下.如此道.
“他自然能够凯旋而归的.”
南邰瑜笑了.如此肯定着.周围已经沒有人了.她沒有停住脚步.冬日寒风凛凛.往日里繁花似锦的御花园.现如今.反而是整个宫廷中最为空旷寥落的场所了.沒有高大的树木.沒有鳞次栉比的宫宇楼.甚至沒有一丛丛低矮的勉强能够藏住人的花草.这样的地方.不正是她需要的最隐秘的地方吗.
“药配好了吗.”
南邰瑜的声音低低的.淡淡的.宛若一股子清风掠过耳边.留下浅浅的一点痕迹.便迅速地融入了寒风凛冽之中.消弭的一丝半点儿也不曾留下.
玉秀也沒有停住脚步.只是匆匆快了两步.自南邰瑜的身后.走到了似是漫步.却速度不慢的女人身边.一只瓷瓶带着一点玉秀本身的温暖.滑入了南邰瑜的袖中.
..
手中捏着那一枚黄豆大小的药丸.凑到鼻端.一股子诡异的味道冲出.南邰瑜吃过的药物.不论是治病的药.还是杀人的药.都是带着清香或者只是带着药物本身苦涩的药香的.这是第一次拿着这样让人只是闻一闻便觉得恶心的药物.
一声轻响.手中的丸药消失.一个身影恍若灵般.自灯火暗淡处.慢慢地踱步而來：“怎么.好容易到手的秘药.现在反而舍不得吃了.”
不是什么传话的宫女.不是隐藏的很好的内侍.这是宫星拓的声音.化成了灰.南邰瑜也记得清清楚楚.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瞬间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