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妹妹如今龙宠正盛,却还是來得这样早,倒是让我们这些老人儿都自觉沒脸了,都觉着侍奉娘娘不恭呢,”澜嫔到的月华宫,见程悠若已经坐在那里,便是阴阳怪气道,
程悠若却只是摇头笑笑,道:“嫔妾虽是住在龙栖宫寝殿之中,但是却也难得见到陛下,毕竟此时嫔妾是染病之躯,陛下龙体为重,如何能疏忽呢,况这请安一事,不过是谁醒得早,谁就來得早些……”
说到这里,程悠若的语调故意傲慢了些, 道:“怪只怪咱们陛下太过勤政爱民了,早早的就出宫去上朝,弄得嫔妾也是不好再多睡了,若是还能在赖一会儿床可是好,现在想來,前一阵子生病不用來请安的日子,可真是好,”
“不请安,珍贵人,自打住进了龙栖宫,你这口气倒是不小,难不成,你已是完全不把宫放在眼里了,”华贵妃扶着瑾瑜的手从后室出來,看着程悠若的眼神,已是毫不客气,
程悠若却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不多时,妃嫔们陆续都來了,自是对程悠若住进龙栖宫的事情都颇有微词,那些平日里仰仗华贵妃的,少不了对她一番冷嘲热讽,
“珍妹妹的气色,近來可是愈发好了,哪里像是刚刚大病初愈的样子呢,”玉嫔说得虽是温然,但是这话,可是毫无温然之感,
“想必是陛下龙气贵重,哪怕之是和陛下住在一个宫里,也能沾染到陛下的福泽呢,姐姐说得倒是不假,这几日,嫔妾的确觉得睡得安稳不少,不似在自己的宫里”,程悠若号不客气地说着,带着十足的得意,道,“说到底啊,咱们这后宫,女子居多,到底还是阴气重了些,怪道自从进入荣苑之后,嫔妾就睡不安稳,今日可是找到原因了呢,”
听得这话,华贵妃已是脸色冰冷,心里只想着,好你个小贱人,陛下不过是让你在寝殿中住了几天,你就这般嚣张,先前到还算得上是言行规矩,现在,竟是连面儿上的功夫都不做了,本宫还在这里,你这一番自恃贵重的言语,到底是给谁听的,
“贵妃娘娘面色不太好呢”,程悠若看向华贵妃,忽做关切道,“想必娘娘近日來是睡得不安稳吧,若是娘娘也能住进龙栖宫安歇几日就好了,”
华贵妃神色冰冷,眼中不断现出阴狠的神色來,竟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击,心中暗骂王紫嫣这贱人实在该死,
一番阴狠冰冷,却是忽而笑道:“妹妹说得正是呢,本宫昨晚的确歇息得晚了些,这后宫的事情,实在是太扰人烦心,本宫夜场说着,这后宫诸多繁琐事物,本宫处理不來,但是无奈陛下却说只信得过本宫,交给谁,都不放心,本宫也只好硬着头皮一直担着这担子,”
“行了,一大早的起來请安,你们也都乏了,各自回去歇息着吧,”华贵妃说着, 便直接起身回后室去,转身的一瞬间,面色便是冷得如同寒冰,
“娘娘,珍贵人今天也太放肆了,陛下还沒正经宠幸她呢,只是看在她宫室都被烧毁的份儿上,才开恩让她暂且在龙栖宫中住上几日,她就这般张狂,这日后若是真的得到了宠幸,那还了得了,”瑾瑜边给华贵妃捶腿,边看着她阴沉的脸色,故意说起了华贵妃的心中所想,
“怕就怕在这一点……陛下还未真的宠幸她,就已经对她如此诸多眷顾,若是一旦宠幸了她,被她的狐媚手段给牵制住了,日后这后宫,岂不是要由她说了算,”华贵妃恨声道,
这王紫嫣,绝对不能留,说起來,王紫嫣这命倒也并不是什么大贵之命,不然,岂能两次刚要得到侍寝的机会,就都受伤了,这可是注定不得富贵的命格,这一次,必须要在她伤好之前,彻底将她给收拾了,
“小主”,张明轩來清脉,刚推门进來,一贯沉稳的脸上,便已经有了喜色,“有眉目了,”
程悠若听此消息,也是一喜,示意秀清关好房门,这才道:“怎么回事,”
“太医署中,有几味药是极其难寻的,只有咱们天一国的太医署所有,其中一种,便是紫参,太医署的紫参,原本是有五十根须,可是不知怎的,却是少了两根,微臣查遍了太医署所有太医出诊的记档,都沒有看到任何关于紫参的用处,”
张明轩继续道:“这紫参最是活血之物,而且更主要的是,有色,但无味,这颜色,若是熬化在紫薯粥里面,便是一点儿分辨不出來的,微臣还以为小主调理饮食为名,查了御膳房的出膳记录,里面清楚的记载着,李良人当晚的晚饭,恰好是紫薯粥,”
“紫参活血,药性最猛,有身孕之人服之,哪怕只是一小碗儿参汤,都会血崩不止,更何况,是那一整根参须,”
程悠若也曾在九天行宫的书房中,看过一些关于紫参的记载,这东西极其难寻,天一国的这根,还是当年龙陵夜与觉罗国作战的时候得到的呢,便是进献给了仁宗皇帝,因为太过珍贵,便一直被太医署束放高阁,只是在仁宗皇帝并未之时,拿了一根参须,
“可有证据证明是秦太医拿的嘛,”程悠若问道,
这一点,可是极其重要的,因为即便发现了这紫参少了一个根须,但是不能证明是秦太医拿的,也只能让太医署以“计数错误”搪塞过去罢了,
“有,”张明轩肯定道,
说着,已经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來,递给程悠若,道:“这里面,便是证据,”
程悠若打开來看, 只见里面包着一个白色的帕子,道:“这也并未有什么稀奇的啊,”
“哎,不对……”程悠若忽然看到,这帕子上面,有一半个紫色的手指印儿,这紫色十分清浅,若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來的,但是仔细看去,便可发现纹路清晰,心想,这指纹可是最有效最直接的证据,只是在这个年代,会有鉴别指纹的东西吗,
“太医署有规定,每一位太医在拿药之时和拿药之后,都必须以帕子净手,而每个人的帕子,为了分辨各自的归属,都刺有能表示自己身份的字,”张明轩道,
“小主看那帕子的左下角上,是否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宇’字,每位太医每日份利之内的白帕子有十个,因而太医们对这些东西向來不看重,都是由内务府的人每日分发的,绣字也是内务府的人按照每位太医的名字所绣上去的,以作分发和分辨之用,”
张明轩继续道:“因为这白帕子乃是日常的耗费,所以太医们用着几乎都是一次性的,用完了,便随手扔在了太医署的废物筐里,这废物筐,分为药渣筐和布帕筐两种,药渣筐是每日清理的,怕出现异味儿,但是布帕筐却是直到满了才会清理,一般都在十日左右,”
“这帕子上面,残留了紫参的成分,只要将这帕子入水,紫参粉末便能浮上來,这样一來,自能证明,这就是秦太医所为,”
听得张明轩说得如此肯定, 程悠若虽然也知道他考得已经算是很万全的了,而且这事情的确办得漂亮,但是却还是有些隐隐的不放心,因为,即便验出了这帕子上面沾染了紫参粉末,也不能证明,这就是秦太医做的,他完全可以狡辩,说是有人偷了他的帕子,
仔细端详着这上面的“指纹”,程悠若觉得,还是从这方面入手比较稳妥一些,
“张大人可知道,每个人手指上的纹路,都是不同的,”程悠若道,
“这……应该是如此吧,只是手指上的纹路,古往今來,倒是少有人研习,到现在还说不准,到底是有相同的纹路,还是每人手指上的纹路都不相同,”张明轩道,
“倒也不必研习了”,程悠若道,“我倒是现在就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每个人手指上的纹路,都不同,”见程悠若说得如此肯定,张明轩虽然明知道程悠若对医理之事全然不通,但是竟然也莫名的相信她的话,只是道:“既如此,想要论证,倒也不难,只消让所有太医将手指上的纹路,都印在一张白绢上,便也能判定这一张帕子上面的纹路,是不是秦太医的了,”
程悠若点点头,道:“这自然是好,待到需要证明这毒的确是出自秦太医之手,便可以用这个法子,先证明这帕子是秦太医的,如此,他即便有一百张嘴,也辩不清楚,”
此时天一国所处的这个时代,还未有画押认罪这一说,程悠若不知道,自这一次指纹辨别之后,在她以为已经与这天一国沒有半点儿牵连的时候,这画押认罪的方法,却已经在天一国广泛的应用开來,只是,于那时而言,这一刻的事情,却已经是前世的过往,
秦太医这一条线索已经抓住了,现在就要找机会让华贵妃再出手,之后,三罪并罚,铲除了华贵妃,争得龙非然的宠信就更容易了,毕竟这紫微帝宫之中,除了华贵妃之外,还未有哪一个能真的在龙非然面前说得上话,
“小主,今天小主这一番僭越之语,必定引得华贵妃心内憎恨,想必不多时她就要动手了,小主可是要小心一些,”秀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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