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流月一身白衣从殿外款款而入,所有文武百官面露惊讶看着他站立于大殿上方,
“大巫师,许久不见,”白流月将视线投射在波澜不惊的人身上,唇角勾起浅笑,缓缓地举起手里的玉玺,
“这……这……”
底下众人瞬间炸开锅,面面相觑,
“这代表为何事,各位心知肚明,”白流月继续说道,
站立于右手边的老者抖着胡须:“臣要面见皇上,”
“皇上,朕不就站在这里吗,”白流月一掀衣袍,自然地坐到龙椅上,
“你……你将皇上如何了,臣要见皇上,”老者继续嚷嚷着,
龙图带兵上前快速围住情绪激动的老者,
“你要篡位,”老者双目圆瞪,看向身侧的大巫师,“大巫师难道不管吗,”
“天之所命,”澜魅淡淡的音调,让惊愕中的人群顿时明白自己所处之境地,
“参见吾皇,”有人跪地朝拜,
犹豫不决的人也开始松动,纷纷下跪高喝朝拜,
“你们……”老者颤抖着身子,
白流月颇为满意地扫了眼人群,最后将视线放到老者身上:“左相大人年事已高,还是解袈归田颐养天年,”
几乎沒等他反驳,龙图带领的侍卫将他拖了下去,
“其他人有异意均可提出來,”白流月唇角的笑意更深,
底下的人噤若寒蝉,哪敢多嘴说不,渐渐称呼无事,英明等赞词,
“如此,各位退下吧,”白流月挥一挥衣袖,白官鱼贯而出,
只有大巫师仍旧站立于原地沒有动弹,
白流月缓缓下得台阶,走到他面前,将袖口里的黄色绸布递给他看,“是这个东西吗,”
澜魅伸手接过,展开,黄色绸布上是一幅画,一块通体鲜红的玉佩,
“嗯,”澜魅轻答着,将东西还给他,双手拢进袖口里,转身往殿外走,
白流月也沒有挽留他,只紧紧地盯着绸布上的东西,伸手抚摸眼下的泪痣,唇角上扬,笑得极为妖媚,
白流月还活着而且迅速地把持了大昭皇权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大楚皇朝,
此时的邹香若的身体颓败之势显现,自从处理宣牧和慕容勤的伤势后,她在床上躺睡的时间越來越长,腹痛发作的症状越來越多,
就算宣牧寻出了剩下半株千香月莲熬汤也无济于事,
这日午后,绿葵端着汤药站立邹香若房门外犹豫,她已经从沐飞倾那里知道了白流月的事情,
“将东西给我吧,”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來,将绿葵从思绪中拉回來,
宣牧才下朝身上的龙袍还沒有更换,接过绿葵手里的托盘推开房门,径直进入,
邹香若躺在床上,闭合着双眼,灿烂的阳光透出菱形窗阁照射在她沒有什么血色的脸上,
宣牧静静地看了片刻,将托盘放到边上桌子,便拿过本书坐到窗边翻阅,
慕容婉菲站在回廊角落里,看着宣牧进得邹香若房间许久沒有出來,紧紧地捏住拳头,咬咬嘴唇,蓦地回身将身后丫头手里端着的托盘推扔于地,
瓷器在地上破碎发出清脆的响音,
原本在院子里打理花草的绿葵听得声音跟出來查看,只看到满地的碎屑,正惊愕着,便瞧得一身侍卫服的黑豹带领两人在巡视,
他被慕容婉菲推荐进了皇宫,成了御前侍卫,
但因为邹香若的原因,绿葵在皇宫里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黑豹也瞧见她,彼此沒有打招呼,转身离开,
邹香若是被痛醒的,紧紧地捂着肚子,全身缩成虾子,大汗淋漓,
宣牧一把丢开书,就要喊人被她挡住,
“还有两天,还有两天,”邹香若喘着粗气反复说道,“送我回神仙谷,”
“你现在的身子根本不能远行,”宣牧扶着她的肩膀蹙眉,
“那里才是邹香若的根之所在地,送我回去,否则就來不及了,”邹香若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肚腹,她的灵魂在挣扎着要逃出这个颓败的躯壳,
邹香若挣扎着要爬站起來,被宣牧按住,“你好好躺着,我去安排,”
说完,站起來,又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白流月成了大昭皇上,”
邹香若蓦地愣住,随之露出苍白无力的笑,眼眸低垂:“呵呵,意料之中啊,”
再抬头时宣牧已经离开了房间,邹香若全身仿如散架般跌躺回床,双目圆睁望着头顶的幔帐,
房门传來轻细的声音,邹香若以为是宣牧回來:“准备好了吗,”
正眼望去,却是慕容勤,俊朗的脸一脸忧色,缓缓挪步到床边,怔怔地看着她,嘴唇轻动,终究沒有说一个字,
邹香若凄惨一笑,“解脱了该高兴啊,可是很不甘心,非常不甘心啊,”
“你……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慕容勤一把抓住她的手,他的手在颤抖,他的身体也在颤抖,因为害怕与恐惧而产生的颤抖,
邹香若蓦地收回手,闭上双眼:“我累了,想歇息,”
宣牧放下笔,重新看了眼纸上内容,仔细折叠好,唤出幻影递上:“以最快速度送到他手上,”
“是,”
看着幻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宣牧暗叹一声,期待一切还來得及,
慕容婉菲急匆匆地进來,随意地行了个礼,急切道:“牧哥哥,邹香若她是不是……”
宣牧沒有回答,但他的神情已经诉说了答案,
“大哥他……”慕容婉菲低语,后面的话沒有说完,
两人沉默,
寂然的宫殿里,白流月端坐于灯下,手持黄色绸布,紧紧地盯着上面的东西出神,
外面传來异常响动,一股冷冽的风从窗口吹入,带着尖锐的寒气直对白流月而來,
千宁从房梁跳跃而下,手握长剑从中横拦住突如其來的偷袭,
灯火跳跃的大殿里,两道黑影缠搅一处,斗得难舍难分,
“阁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白流月的身子沒有动弹,甚至沒有抬头看缓缓地问道,
身影从边上跳跃至案前,正是一身黑衣装扮的幻影,猛地击落千宁手中长剑,封住她的穴道,长剑入鞘,从袖口里抽出张信封扔掷到案上,
“吾皇亲笔之信,”
白流月看了他一眼,伸手拈起信封拆开,清晰的黑字跳跃入帘,
脸色变暗,忽地站起來,高声询问千宁:“邹香若到底如何了,”
千宁怔然,蓦地明白过來,“请公子赎罪,邹姑娘此时身处于大楚皇宫,”
“还有呢,”白流月的脸色极冷,将纸上内容念叨出來,“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对面他那充满杀意的眸光,千宁整个身子都颤抖起來,
“如何决策,请自行决定,”幻影说完这句话,快速地从窗口跃出,
白流月将纸张紧紧地攥捏手中,挥袖而出,
在幻影前往大昭的这几日,邹香若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绿葵一直守在她身侧,沉默不语,
宣牧每次來看望的时候,慕容勤也是一脸惨淡地跟随,然后静静地站立半天离开,
这日午后,邹香若睁开眼睛,极为清明地开口说话:“整天躺在这里都发霉了,陪我出去晒晒太阳吧,”
“姐姐,”绿葵惊喜地喊道,伸手捏住她的手,
原本走出门的慕容勤听得声音,又急忙返回进房间,看着邹香若坐起來,缓缓地下床,拿过屏风上的外袍,穿在身上,
“好久不见啊,”邹香若偏头露出浅浅地笑,对进來的人打招呼,
在绿葵的扶持下,邹香若躺在安置于花棚下的软榻上,狼先生趴卧在她身侧,
轻轻地抚摸着狼先生的脑袋,眸光淡然地望着上方青绿的植物,“这里真得很美,让人舍不得离开了,”
“姐姐……”绿葵忍住眼里的泪水,但哽咽的声音已经显露了她内心的情感,
“何必伤心,何必难过,不属于这里的人,终究不属于这里,这是种解脱,”邹香若淡淡说着,眼皮沉重,全身瘫软无力,精神力被抽离出來,
邹香若全身漂浮于空中,看着软榻了无生气的女子,还有趴在她身上痛哭的绿葵,
慕容勤站在边上,面若死灰,宣牧背对着她,看不清楚神情,
巨大的吸力将她脱离,远离院子,远离宫墙,远离白天,进入无尽的黑暗,
來晚了,來晚了,
白流月耸立于马背上,看着放置在棺木的女子,
飞身跃下,快步上前,俯身抱起她,周边站立了许多人,但沒有人拦他,看着他抱着她重新跃上马背,
“她可有说过什么,”白流月转看向绿葵,
绿葵泪水满眶,只摇摇头,
“回神仙谷,”宣牧出声,
白流月沒有说话,低头看了怀里已经僵硬的人,一策缰绳,在大楚皇宫里策马驰骋,
“牧哥哥……”慕容婉菲原本想说怎能让他这般來去自如,但看他脸色,终究沒有说出口,将目光落到慕容勤身上,
他从始至终沒有说话,双唇紧抿,目光晦暗,整个人竟是颓废之态,
久无人居住的神仙谷里一片萧条,此时已是初冬,夜幕时分,天空飘起白雪,纷纷扬扬地覆盖晦暗的大地,也覆盖了身穿红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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