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结你能找来的所有人,家族也好,军队也好,都无所谓,然后——”
“我会摧毁你们。”
踏着沉重的脚步,老狼人浑浑噩噩的走在燃烧的街区上,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入目之处,一片残垣断壁,平整的街道被分开幽深的裂缝,用作支撑的钢铁结构扭曲弯折,成了一团乱麻。
残肢,断臂,炙烤之后干涸的血迹,以及……散碎在地上的衣服碎片,还有折断的武器。
一切,宛如地狱。
成建制的城卫军、家族的精锐、临时找来的合伙人……在那道通天彻地的毁灭之光如同泥塑一样脆弱,一触即溃。
血肉之躯是无法抵抗那样的冲击与高温的,甚至大多数人连一点残肢都不会留下,就会被足以融化钢铁与岩石的高温瞬间气化。
多么精妙的剑术,多么强悍的法术,在绝对的毁灭面前都毫无意义。
那根本不是人能够对抗的东西。
黑帮与黑帮之间的战斗,是打不到这种程度的。
哪怕用上炸弹,用上大威力的铳械,他们能做到的极限也只是摧毁几栋房屋,破坏几层路面。
如此惨烈的场景,只会出现在国与国之间的大型战场上。
老人在街道的尽头停下脚步,鼻翼抽动,第一次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这样的景象,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分割高卢帝国的战场上见过,在炮火和法术的轰击下,普通的士兵像是纸张上被橡皮擦去的字迹一样,大片大片倒下。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自己的城市之中再见到同样的战场,而对手,仅仅只有一个人。
这,不该是他们的战斗。
原本蔚蓝澄澈的天空此时灰蒙蒙一片,大大小小的漩涡占据了所能看到的每一寸空间,在那之下,是一块块悬浮的巨石。
几百个,还是上千个?
老狼人不知道,也数不清,他只知道,一旦那些东西从天上掉下来,这座城市的表层建筑顷刻间就会破碎坍塌,化为一片焦土。
躲不过,也不可能躲。
启动全部的城防炮一个个打过去,破碎之后的石块照样会落到城市里面,将一切摧毁殆尽。
而且,就算他们把所有的陨石全都一个不剩的击碎,那又怎么样?
现在他们所看到的,只不过是那个男人随手召唤出来的法术,他甚至不需要蓄力,也不需要连通什么大型法术辅助装置!
在过去,天灾可以摧毁城市,但城市也可以选择躲避。
可当天灾被掌握在个体手中,成了可以随意使用的东西,又要怎么应对?
没办法的,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老人也知道他必须面对现实,不只是他,这座城里的所有人都要面对现实——他们不可能胜得过一位操控天灾的强者,他们引以为傲的杀手或许连对方的杀气都承受不住便会死于精神崩溃。
集结家族精锐,集结驻扎在城市中城防军,再一鼓作气的打过去?
他当然可以那么做,也有足够的地位能做得到。
然后呢?
然后他们集结起来的部队就会被毁灭性的光束一扫而过,变成高温灼烧下的灰烬,和地上的尘土融为一体。
而这一切,本该都可以避免的!
只因为一次临时起意的袭击,因为一个肮脏的魔族佬,他们就要因此面对生死存亡的危机!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早知道那个魔族佬背后站着一位能够随手招来天灾的强者,他绝对不会出现在那片战场上!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时间也不会倒回到起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为了家族的存续,他必须要想办法平息那位强者的怒火。
“盖塔诺先生!”
一辆辆汽车从街区之外驶来,金发的鲁珀男人从车上跳下,看着毁灭的街区,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愣愣的喊了一声。
“汤米,是谁启动了我们的城防炮?”
老狼人盖塔诺闭上眼睛,又睁开,强压着心底暴躁沉声询问。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一刀劈过去,连启动城防炮的密钥都会被人盗走,这样的蠢货凭什么统领家族?
可惜,现在他不能这么干,卢切斯家明面上的领头人死在这里会引发更大的动荡,在无法抵抗的灾难面前,稳定是必要的。
“是……西西里家族的间谍……”
被充满暴躁杀意的血色眼眸盯着,汤米打了个冷颤,面色难看的低声回答。
“蠢货!你连一个女人都玩不过!”
盖塔诺的胸口剧烈起伏,又问道:“那诺曼呢,他是怎么回事?一头真狼,为什么会被允许带人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街道上,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已经引起了猎狼人的注意吗!”
“什么?诺曼跑出去了?”
汤米愣了一下,表情愤怒起来。
“不是我授意的,他根本没经过我的同意!”
“你,废物!”
听了这话,盖塔诺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没忍住,一脚踹在汤米的腹部,把他踹倒在地,揪住衣领拉到面前,面色狰狞如同恶鬼。
“现在,立刻,马上,把那个间谍,看守那处城防炮的人,还有所有和诺曼有关系的人都给我带过来,不然所有人都得死!明白吗!”
“是!是!但是盖塔诺先生,我们现在不是应该先想办法跑到天灾的范围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