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经上完了厕所,刘季仍旧吓得一夜都没敢睡觉。
太恐怖了,实在是太恐怖了,他居然没能管住自己这张破嘴,跑去和项藉要酒喝——要知道那可是杀穿了整个黄巾大营的猛人,甚至还只身破掉了函谷关,他一个手底下千把来人的乱军头子也敢上去搭讪?不要命了?
虽然后来他敏锐地发现了项藉最大的弱点,并且趁着醉酒状态将对方的智商拉到了和他同一水平的地步,然后用丰富的经验让项藉知道了什么叫经验丰富的老流氓……但是那也是在项藉还没醒酒的时候,真等项藉醒了酒,那不是第一个就要砍死他?
“跑!”
召集了那群沛县出身的老兄弟们,刘邦带着手下那点兵卒连夜选择了跑路。
不跑不行,都已经作了死了,不跑的话就要变成真死了——刘季还没傻到将生命交给项藉的仁慈来判断,更何况项藉身边还有一群项氏家臣,就算项藉自己没反应过来,那些家臣们也会把项藉骂醒。
就像他自己现在所面临的情况一样。
“刘老四老子真是入你娘了……他敢动手就打他娘的啊!”
有生了一脸大胡子的粗豪壮汉愤怒地敲着盾牌。
“一样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凭什么你就觉得老子不如他!”
“樊哙你把嘴先给我闭上。”
刘季一把便将暴怒的樊哙按了下去。
没办法,樊哙在沛县的时候就是做狗肉生意的,能打是能打,但是这个粗豪性子却始终改不过来——什么叫两条胳膊两条腿?那项藉上了战场之后不就有四条腿了吗?打什么打?
“老樊你消停会吧,根本打不了。”
奔驰的战车之上,萧何劝住了仍旧在上火的樊哙,随后一脸头痛的看向刘季。
“不过你也是……刘季啊,你自己数数,多少次了?都已经多少次了?每次你都能搞出事来,没事你都能搞出事来,你自己心里就没点数吗?”
“我……”
刘季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是啊,都已经多少次了?每次都因为他那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出事——可他自己又能怎么样?要是能管得住自己嘴、手、还有裤裆,他早就成了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可他就是个小人物,他就是管不住,他又能怎么样?
更何况,他还有点别的想法。
昨天他曾经跟醉酒的项藉讨论过,看到始皇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项藉说自己可以取代始皇帝,他说男人那样才是真牛逼——可实际上他还留了一个问题没有问。
看到秦二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这个问题他当然不敢问,毕竟项藉是被谁干翻的已经一目了然了——就算刘季不认识秦二世长什么模样,但他至少认识那身华丽威严的帝王衮服。由于逃跑得没那么快,刘季清晰地看到了那个从钢铁巨人中钻出来的身影,也知道了在函谷关前不可一世的项藉到底是败在了谁的手中。
项藉的话,应该是怕吧。
害怕,发自内心的害怕,深入骨髓的害怕,所以这个武痴战狂一样的小子会选择逃跑,会选择半夜喝酒来麻痹自己,就连拿着酒坛的手都在颤抖——刘季不知道项藉到底多恐惧,所以他更不敢提这个话题,他怕自己被恼羞成怒的项藉一把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