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双剑伽蓝
“鲁大人，赤火是您的孩子吗？”寒玉微微施礼，很平静地问道。说话的当口羽珑和赤火正斗的激烈，身形飘忽，剑来剑往，分毫不让。
“嗯，是的，赤火和羽珑同岁，要是没有十六年前的变故，他们两个说不定会成为好朋友呢。”鲁大人答道。
“命运使然，你和羽剑也曾是好友，到最后不也是刀剑相向，我们注定不能和你们苟同。”寒玉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羽剑也会明白，羽珑说不定也会明白，”鲁大人看看正在战斗的两人，“羽珑是个可造之才，不得不佩服你教育的本领，老夫自愧不如。”
“我问您一句话，如果我今天束手就擒，可以放过羽珑吗？”
“命运的转盘已经开启，所有的人都无法逃脱这个囹圄，你我都无力主导规则。”鲁大人回答道。
“我早料到是这样的局面，那只能得罪了。”寒玉说罢，手中已经多了一把伽蓝剑，她以极快的身形冲向鲁大人。
“休得无礼！”是那个胖子的声音。他手执长刀迎向寒玉，挡下了寒玉迅疾的身影。
“你是叫扶婴吗，这些年来吃得太胖了，你家族的功夫都给糟蹋了。”寒玉说完起脚就将扶婴手中长刀踢得脱手，剑尖颤动，直指扶婴咽喉。
“手下留情。”鲁大人无法再看下去，他身手迅捷，转眼就站在了寒玉剑尖之前，伸手要以二指弹开寒玉手中长剑。
寒玉剑尖半转，加力向鲁大人刺去，“残月满影！”招式即出，从剑尖涌现数段月牙剑气，这些月牙剑气在攻向目标的同时，自身也发生急速旋转，使得剑气看起来如同圆形一般。
“嗯？原本目标就是我吗？我还以为你对后辈也不爱惜了呢。”鲁大人这才反应过来寒玉这一剑就是向他攻击的。“扶婴，去帮赤火，不能让羽珑逃了。”
扶婴惊魂甫定，与寒玉简短的交手竟让他产生从未有过的恐惧，这个女人不论气势还是功力都远远凌驾他之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次鲁大人要亲自出马。他听鲁大人吩咐过后，抄起地上的长刀攻向羽珑，要把刚才被打败的愤怒发泄到羽珑的身上。
鲁大人吩咐扶婴的同时已经迅速挥动掌法卸开了寒玉凌厉的剑招，寒玉的剑招虽被卸开，然而攻击并未受制，她旋转身形横削对方，被他向后轻跃避开。寒玉借着鲁大人后跃的机会迅速向扶婴砍出剑气，想要逼退扶婴对羽珑的进攻。可是剑刚挥了一半，鲁大人便出现眼前，但见须发飘动，眼神凌厉，剑刃被他两指紧紧钳住，指力之强，的确只有鲁大人才有此功力。
“对不起寒玉，今天不能对你手下留情了。”
“终于要赶尽杀绝了吗？”寒玉冷冷地说。
“是你们逼我的。”说话的当口，鲁大人暗运内力，周身开始出现一层若隐若现的气劲，盘旋缠绕于鲁大人周身，他的帽子被气劲震开，一头蓝色长发倾泻而下。
“玄罡气劲，哼，当年你就是用这个把你的兄弟羽剑给打败的，如今又要用这个对付他的家人吗？”寒玉迅速抽身后退，刚才站立的地面被强力的气劲压成了一个微微下陷的坑，气劲之强，显而易见。
这时扶婴已经奔到了羽珑跟前，长刀由上至下，运气家传刀式劈向正与赤火缠斗的羽珑，，“狂刀萧萧！”
当时羽珑和赤火已经斗得难分难解，两人身上也各自有了几处剑伤，形势危急，羽珑使大力震开赤火的攻击，准备接下扶婴的长刀。
“他是我的，你闪开。”不等羽珑进行格挡，赤火已经先羽珑一步出剑挡下了扶婴的袭击，可是赤火的力量终究差了扶婴一些，而且扶婴的这一击中带着对寒玉未能发泄出来的汹涌怒意，所以在赤火的剑刚接触到扶婴的刀时，他就被连人带剑给击向了后方，眼看就要拦腰撞到一株大树上。
羽珑反应很快，他跳到自己身后的一株树上，借反弹的力量抱住赤火，避开了赤火将要撞上的大树。两人一起掉落在地上，只受了一点轻伤。
“赤火少爷，您没事吧？”扶婴没想到自己伤到了鲁大人的儿子，他一边要去扶赤火，一边骂着羽珑，“你这个混蛋，害的我们少爷受伤，我非剁了你不可。”说着作势就要再次砍向羽珑。
“我说过了，他是我的，他必须由我打败。”赤火伸手拦在扶婴前面。
“还真是年轻人的作为啊，倔强的劲和你母亲真是像。”说话的是寒玉，她趁鲁大人运功的时机快速奔至羽珑近处，生怕他被两人夹击而有什么不测。
听到寒玉说起母亲，赤火的眼神骤然间变得温柔，略带些哀伤，寒玉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
“羽珑，过来这里，我们不能呆在这里了。今天看来是不能分出个结果了，赤火，羽珑和你将来必有一战。谢谢你刚才为他挡下一击。”寒玉抓住羽珑的手，“我们还不能被抓，有些事还没做完。”
“留下吧!”是鲁大人的声音，随着声音出现的，还有寒玉和羽珑面前被炸开的巨大的坑。
寒玉和羽珑只感觉劲风扑面，巨大力量的压迫感让年轻的羽珑感觉到沉重的恐惧，他看向母亲，母亲的表情也很凝重。
“羽珑你先走，”寒玉转身挡在羽珑身前，“不要回头一直向我身后的方向跑，过一会儿我去找你。”
“母亲，我不和您分开，要战就一起战。”羽珑虽然害怕，但还是咬紧牙关说道，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找不到理由先母亲一步逃走。
“你……”寒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也顾不得看羽珑，她谨慎地看着面前的鲁大人，生怕他突然发动进攻。
此时的鲁大人脸色赤红如火，怒目圆睁，包裹头发的头巾已经被气劲冲开，和羽珑相同的蓝色长发随风飞舞，全身气劲鼓荡充盈，力量似乎随时都会倾泻出来。
赤火和扶婴第一次看到鲁大人展现如此强大的力量，内心的震惊不亚于羽珑，他们两个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只能以气打气了，羽珑，这是我最后要教你的功夫。乾坤气剑！”寒玉说着，将手中伽蓝剑插在地上，羽珑开始感觉到地面开始有些微的晃动，紧接着他看到一把由透明气息凝结成的巨大剑从地面升腾而起，剑柄在上，徐徐上升，宽度足有六尺，长度还在不断变大。这把剑的中心是母亲的那把伽蓝剑，羽珑看到母亲用手凭空控制着那把巨剑。
“气凝于掌，聚于剑，控于心，身法手尔，御气而行，心定剑定，气动剑行。”寒玉口中念念有词，把乾坤气剑的口诀告诉了羽珑，“这个招数其实适用于被人包围时，不过现在说不定能扰乱场面呢。羽珑，要见机逃走，知道吗？”最后的那句是寒玉悄声对羽珑说的。
羽珑专心听着，同时看到那把巨剑已经长到了九丈左右，这巨大的力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钦佩不已，羽珑也禁不住的佩服母亲。
“要再次领教鲁大人的高招了。”寒玉说道。羽珑知趣地退到了一边。
“哼，虚张声势！”鲁大人不屑的说道，同时催动身形，单掌置于胸前，攻向寒玉，“气罡千劲！”。
寒玉错动手掌，巨剑由上向下刺向离寒玉两步之遥的鲁大人，速度之快，出剑只准，连鲁大人都不得不停步避让。他刚才催动的一掌无奈打在了靠近的气剑背上，才减缓了巨剑的攻势，鲁大人借此机会向后跳去。
经过刚才的交手，巨剑落地之处方圆数丈的树木都被气劲给震得碎裂，枝杈和树叶漫天飘飞，场面变得极其混乱，扶婴护着赤火站在鲁大人的后面，羽珑则站在寒玉身后，手中的伽蓝剑死死地握着。
“没想到一个女子能将乾坤气剑用到如斯地步，只怕羽剑的功力也不及你。我小看你了，寒玉。”鲁大人最先说话，他的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可是，乾坤气剑只适用于对付群敌，单人对战必受制约，让我来结束这场战斗吧！”
寒玉更不答话，催动气剑倾斜向下刺向攻过来的鲁大人，鲁大人这次移动速度很快，在巨剑攻至以前已经做好了闪避准备，同时不断接近寒玉。巨剑毕竟尺寸过大，此处又是树林中，没有足够的空间施展攻击。寒玉见局势不利，迅速跳至空中，这一跳高逾树木，她在空中继续划动双掌，由于空中有足够的空间出剑收剑，横削直刺都变得很顺手，鲁大人的行动也没那么顺利了。
鲁大人也不慌张，持续不断的移动，运劲于手中，好几次用拳头硬是荡开了逼近的巨剑。其周身的气劲护罩越发红亮，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他内息的流转已经到了虚化之境。
寒玉在空中慢慢下落，她知道自己一旦落地，鲁大人不会再给她跳起的机会。疾刺攻击不成，她猛然间变招，迅速地错动双手，跟着巨剑开始以自身轴线迅速旋转，速度和力量瞬间增加了数倍。鲁大人见此情景，知道无法避开了，他迅速运劲全身，硬是以周身的红色气罩挡下了雷霆万钧的一击。
这一击之后，寒玉落地，巨剑的旋转攻击也骤然停止，包裹着伽蓝剑的透明气息已经消失，伽蓝剑掉落在寒玉旁边。羽珑看到母亲的表情很疲惫，显然刚才的攻击让她有些脱力。他刚要上前搀扶，忽然听到母亲说道：“躲开！”接着羽珑感到身体变得异常沉重，接着自己被抛向空中，他听到母亲的一声惊呼，他这才发现自己中了鲁大人的玄罡气劲。
“别杀我的羽珑，鲁大人，求你了，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放了他吧。”寒玉说道，她自己刚才已经先于羽珑受了鲁大人的玄罡气劲，她顾不得自己的严重内伤，强忍疼痛从地上爬起。她看到羽珑已经落地，口吐鲜血，不省人事，鲁大人就站在他的旁边。
“如果没有我们的到来，你能保证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羽剑的事情吗，你能保证让他一辈子都不与我们一族的事情扯上关系吗？你忘不了羽剑，你无法放弃羽剑，所以，你无法让羽珑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鲁大人从羽珑手中拿出还被他死死攥着的伽蓝剑，“你从来都没有真正为你的儿子着想，你的内心还在想着有朝一日回到伽叶族去报仇，你教他武功就是最好的证据，你的仇恨超越了你作为一个母亲给予子女安稳生活的职责。父母的仇恨是对子女的诅咒，连着血脉，无法磨灭。所以，害他的是你，不是我，该放了他的是你，不是我。”
羽珑意识已经恢复，他看到母亲泪痕血痕交错的脸，也看到扶婴抓着赤火不让他靠近。他听到了母亲止不住的哭泣，无助的请求，也听到了刚才鲁大人的话语，不知为什么，他哼地笑了一声，胸中有血液因为这一哼也跟着咳了出来。
“你这个混蛋，我绝对不会饶了你的。”羽珑语气里透着深深的仇恨，他第一次觉得这么恨一个人，他的内心觉得很难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羽珑心中已经有了仇恨的种子，这就是你造就的仇恨的轮回，这轮回就让我来斩断吧。”鲁大人说着，拿起了羽珑的伽蓝剑，剑尖对准了羽珑。
“啊……”是寒玉嘶哑的哭声，羽珑感受到母亲痛彻心扉的悲伤，他忽然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结束。他咬紧牙关，挺身而起，双手抓向瞄准他的剑尖。鲁大人面对他的这一反应也是吃了一惊，他起手就要打羽珑的头，忽然从树上飞下一只红色的鸟，要啄他的眼睛，他这一招顺势打在了那只鸟身上，红色的鸟坠落如石头一般消失于树林中。接着他一掌击向羽珑抓紧伽蓝剑的双手，岂知羽珑抓得异常牢固，伽蓝剑也被羽珑抓脱，这一击把羽珑打向了趴在那里的寒玉的身旁。
“你们母子死在这里也无妨，抓回去也没有什么用了，”羽珑听鲁大人说道，并且看见他的手中多了一把伽蓝剑，“波月连斩！”
蓝色的圆形剑气汹涌而至，的确比母亲的波月连斩厉害很多。
羽珑的第一反应是躲闪，可是他身受重伤的母亲还在身后，他当机立断使出流云霏月开始迅速挥剑将剑气斩开，只见剑气越加凶猛，羽珑的挥剑速度也越来越快，有剑气砍到了他的腿，他的腹，他的胳膊，他的脖子……那些被砍开的蓝色气流将羽珑和寒玉包围在内，久久不散。
鲁大人散了周身气劲，他预料寒玉母子已经被杀死了，内心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扶婴拉着赤火，他们都被刚才的战斗震惊了，赤火瞪直了眼睛看向那片蓝色气流，他的内心到底希望什么样的结局他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