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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唐朝诡事录3》 3-唐朝诡事录 小说
    第二卷惊魂一刻:你遇到过灵异事件吗?

    王鉴来到那伙人跟前,把刚才遇到的事情说出来。但蹲着烤火的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此时天已经很黑了,王鉴仔细一看那伙人,素以胆大著称的他,也不禁毛发倒竖!那十几个人当中,有六七个竟没有头,而另外有头的那几个人,都戴着白色的面衣,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庞!

    凶宅

    “苏州武丘寺,山嵚崟,石林玲珑,楼雉叠起,绿云窈窕,入者忘归。大历初,寺僧夜见二白衣上楼,竟不下,寻之无所见……”这是中唐陈邵所著《通幽记》里记载的一段文字,写两个冥鬼上了楼,却再也没看到他们下来。

    只说唐宪宗元和十二年,长安永平里西南有宅,悬一榜,上写:“有人敢居此宅,即赠地契,并以初价相售。”

    该宅于唐代宗大历年间,由一个叫安太清的人以二百千钱买得,后卖与王姁。王姁又转给别人。历经了十七个主人,住者多死。后转手于罗汉寺,寺院将其租赁,但无人敢租。

    这一天,终于有人想以四十千钱的价格购买此宅,他叫寇鄘,出入于公卿之家,算个门客吧。寺院住持大喜。

    成交后,寇鄘入住,仔细地打量着这宅子:

    有堂屋三间,东西厢房五间,占地约三亩,庭院前后有树数百株。始入大门,有一面影壁,高八尺,基座厚一尺,以炭灰泥造就。

    却说这天晚上,差不多一宿无事。到了四更,外面下起了雨,寇鄘突然感到惶恐不安。果然,很快他听到哭声,如出九泉之下;再细听,又如在半空中,忽东忽西。寇鄘辗转难眠。直到黎明时分,哭声才绝。

    寇鄘曾收崇贤里法明寺僧人普照为徒。天亮后,寇鄘便叫普照做道场。而当晚三更时分,寇鄘又听到了哭声。

    到了第七天,寇鄘设斋席,准备款待做道场的僧人。普照却突然起身,似有所闻,在庭院中厉声呵斥:“这个凶物,竟然害死这么多人!”

    绕庭一周后,他又道:“我已看见它。”遂向寇鄘求得污水,于门前影壁上洒了一杯,又以柳枝扑打,于是令人悚然的事出现了:

    影壁崩裂,现出一女,身着青罗裙、红裤、绯衫、锦鞋,但都是纸做的。风吹来,尽化灰烬,飞舞于庭院,随之露出一架骷骨……

    据说,此宅最初由郭子仪的夫人购置。当时郭的堂妹出家于永平里宣化寺。郭夫人经常去看堂妹,每次携带随从甚盛,于是就买了此宅安置丫鬟。据说,影壁里的女鬼是当时失踪的一个丫鬟。也有人说,有个丫鬟因泄露了某些秘密,被活活封埋于影壁里。

    元和十二年,上都永平里西南一隅,有一小宅,悬榜云:“但有人敢居,即传元契奉赠,及奉其初价。”大历年,安太清始用二百千买得,后卖与王姁,传受凡十七主,皆丧长。布施与罗汉寺,寺家赁之,悉无人敢入。有日者寇鄘,出入于公卿门,诣寺求买,因送四十千与寺家,寺家极喜,乃传契付之。有堂屋三间,甚庳,东西厢共五间,地约三亩,榆楮数百株。门有崇屏,高八尺,基厚一尺,皆炭灰泥焉。鄘又与崇贤里法明寺僧普照为门徒。其夜,扫堂独止,一宿无事。月明,至四更,微雨,鄘忽身体拘急,毛发如碟,心恐不安。闻一人哭声,如出九泉。乃卑听之,又若在中天。其乍东乍西,无所定。欲至曙,声遂绝。鄘乃告照曰:“宅既如此,应可居焉。”命照公与作道场。至三更,又闻哭声。满七日,鄘乃作斋设僧,方欲众僧行食次,照忽起,于庭如有所见,遽厉声逐之,喝云:“这贼杀如许人。”绕庭一转,复坐曰:“见矣见矣。”遂命鄘求七家粉水解秽。俄至门崇屏,洒水一杯,以柳枝扑焉。屏之下四尺开,土忽颓圯,中有一女人,衣青罗裙红袴锦履绯衫子。其衣皆是纸灰,风拂,尽飞于庭,即枯骨籍焉。乃命织一竹笼子,又命鄘作三两事女衣盛之。送葬渭水之沙州,仍命勿回头,亦与设洒馔。自后小大更无恐惧。初郭汾阳有堂妹,出家永平里宣化寺,汾阳王夫人之顶谒其姑,从人颇多。后买此宅,往来安置。或闻有青衣不谨,遂失青衣。夫人令高筑崇屏,此宅因有是焉。亦云,青衣不谨,洩漏游处,由是生葬此地焉。(《乾子》)

    上面的故事,是晚唐诗人温庭筠在写诗之余所构筑的。

    作为晚唐重要诗人和开宋词之路的先驱,温庭筠的才华是非常高的。但他德行浅薄,又总喜欢替别人考试,所以尽管与李商隐、段成式并称,却名声不佳。

    有一次他还被皇帝抓了现行。喜欢微服私访的唐宣宗一次外出,于长安某客栈遇见温庭筠,但后者不认识皇帝。

    温庭筠傲慢地问:“你是长史、司马之类的官吗?”

    皇帝说:“不是。”

    温庭筠问:“难道是参军、主簿、县尉之类的官?”

    皇帝说:“不是。”

    唐宣宗看了温庭筠一眼,骑着毛驴回到皇宫,随后下旨将温庭筠贬为坊城县尉。

    皇帝的理由是“温庭筠,我知道你有才华,但万事以德为先,诗文其次。你才华横溢,但假若德行没可取处,诗文再好又有什么用?你有不羁之才,却很少能用在该用的地方!”

    于是我们的温诗人只好踏上贬谪的远路。

    当然,这一遭遇也给了他更多的写作空间——不是诗歌,而是志怪。

    大家可能并不知道,大诗人温庭筠同时也是唐代非常著名的一位志怪作家。其代表作《乾子》在当时颇具名声。只不过后来,他的志怪才华被诗词遮蔽了。

    我们继续看温庭筠笔下的凶宅。

    唐德宗贞元年间,洛阳道政里十字街东有一凶宅。时有进士房次卿寓居此宅西院。一个多月过去了,并无凶险之事发生。

    于是他对众人说:“都说此为凶宅,但为什么我住就没事?想必是谣传吧!”

    其友李直方闻而答曰:“那是因为您比这凶宅还凶!”

    后来,此宅被东平节度李师古购得,设为进奏院。太史丞徐泽及李师古的部下居住于此,平日很是喧闹。

    这一天清晨,刚考中进士的李章武(此人虽不见于正史,但却是当时非常有名气的古玩收藏家,并不时出现在唐代志怪小说中)拜访徐泽。不料徐出去了,李遂于庭院中休息。

    这一天,李师古的部下都回驻地了,院子空了起来。

    李章武在院中放马,忽然想起,这本是座凶宅。这时候,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果然望见,在敞着门的厅堂中坐着一位身着暗红色衣服的老人!老人的眼睛是红色的,似乎还在流泪!

    那是眼泪还是鲜血?李章武一身冷汗。

    正当这时,不远处的西轩下,又出现一个身着暗黄色裙子的老妇人,肩上担着两个笼子,里面盛的都是死人以及死马、死驴的骨头。而其发髻上,插的不是簪子,而是人的肋骨!

    此日东平军士悉归,忽见堂上有伛背衣黮绯老人,目且赤而有泪,临街曝阳。西轩有一衣暗黄裙白褡裆老母,荷担二笼,皆盛亡人碎骸及驴马等骨,又插六七枚人胁骨于其髻为钗……(《乾子》)

    凶宅中,精怪出没还算好的,要是冥鬼现身,那就不太好玩了。但有时候,你真的不知道生活在凶宅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陕西南郑县县尉孙旻,出差途中投于山间馆驿。“忽有美妇人面,出于柱中,顾旻而笑”,孙旻大惊,对从柱子里钻出的美人头连连磕头并祈祷。美人头过了很长时间才在他眼前消失。当天孙县尉就逃离了那座驿站。

    之后的几年里,他一直没对人说出这一诡异的遭遇。

    后来,他转任桑泉县尉,客居长安,得了疾病。友人来探望时,孙旻无意中说到几年前的遭遇,说完之后,就死去了。

    孙县尉的遭遇有些莫名其妙。在唐代志怪中,不时有东西从凶宅墙壁上或柱子里钻出,被称作“面”或“青面”。

    陕西咸阳县县令李泮,有个顽皮的外甥,口无遮拦,一次曾高声地对客人说自己从来不怕鬼神。言语很是嚣张。客人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但这天晚上还是出事了。

    此夜,外甥正在屋里愣神儿。恍惚中,他看到南墙上,慢慢浮现出一张一尺多长的暗红色的脸,塌鼻眍目,利口獠牙,样子着实令人害怕。

    外甥开始时确实被吓了一跳,但想到自己说过不怕鬼神,于是挥拳冲过去。不过,随着他的拳头落下,那张红脸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外甥奇怪,一回头,发现那张脸又出现在身旁的西墙上,这时变成更可怖的白色的脸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脸又出现在东墙上,这一次变成青色的了。所谓青面獠牙,这就是了。

    外甥跳上前,又一次挥舞着拳头打去,但那青面也随之不见。

    外甥想着想着,猛地回头朝北墙看去。那张脸果然出现在那里,这次变成了黑色的,而且比前三张脸大了一倍!

    外甥被激怒,又出几拳,这一次黑色的鬼脸却没有消失。外甥抽刀去刺,正中黑脸。正在他兴奋时,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按记载,李泮的外甥这一刀虽刺中鬼脸,但鬼脸却猛地脱离墙壁朝他盖了过来。他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气,不由得大叫一声,用手去推,但丝毫不管用。黑色的鬼脸一下子贴到他的脸上,即原文所谓“黑面遂合于甥面,色如漆”。随后外甥便倒地而死。

    由于揭不下来,直至出殡,外甥的脸上都一直贴着那张黑色的鬼脸。

    类似的故事,在晚唐五代的尉迟偓所著《中朝故事》中亦有记载。提供线索的是温庭筠的女婿,同时也是段成式之子的段安节:“安节为人厚重,言未尝虚发。”

    像段安节这样一位老实人,曾说过这样的话:

    长安多凶宅,无人敢居。街东有宅,堂中有一青面如靛色,双目若火,其面满五间堂屋中,人呼为“大青面”。街西有宅,龟头厅中亦有青面,可以一间屋中,人呼为“小青面”。安节少年,因冷节与侪类数人筑气球,落于此宅中,斟酌不远,于壁隙见在细草内。安节与众穿壁入去取球,数步间试窥厅中,果见其面满屋下,泛眼视诸人,乃一时奔出,莫敢取其球也。(《中朝故事》)

    说的是,长安多凶宅,某坊街东有一宅,里面时常有“青面”出没。按段安节描述,其物甚大,有五间堂屋那么大,人们称它为“大青面”;街西有宅,厅中也有“青面”,有一间屋那么大,人们称它为“小青面”。

    段安节少年时,与伙伴玩气球。不小心把球碰进了该宅。他们前去取球,走上台阶,站在门外,偷偷往厅里窥视,竟真的见到了一张狰狞的脸。那张脸,也泛着眼睛往外看……

    另一则更为诡谲的凶宅青面故事来自唐人牛肃的《纪闻》。

    唐朝户部尚书韦虚心有三个儿子,均未成年就死了。死时情景是一样的“子每将亡,则有大面出手床下,瞋目开口,貌如神鬼。”孩子看到这只手后,当然疯狂地逃跑,而那伸手的“大面”则化为鸟,用翅膀遮住他们的去路,最后逼迫其自投井中……

    鬼怪是无处不在的,某些时候,它未必会现身在厅堂、偏室,而是出现在地窖。《纪闻》所记的另一个故事,主人公叫李虞。

    历史上确实有一个叫李虞的唐代人。他的诗《题李宾客旧居》存于《全唐诗》“逢时不得致升平,岂是明君忘姓名。眼暗发枯缘世事,今来无泪哭先生。”这是首悼亡诗,写得很一般。故事的主公人李虞与此诗的作者是不是一个人,尚不清楚。只知道故事中的他是山东全节人,今属济南境内。

    李虞好游玩,喜打猎。有一段时间,家里对他管教甚严,令他过得很郁闷。后来,上面下来调令,任命其父为某地县令。李虞知道后,表示愿意跟父亲一同赴任。说是为了能让自己增广见闻,其实为的是多一些游玩的机会。

    但李虞的计划落空了。到任后,父亲对他的看管一点也没放松,其生活依旧受到诸多限制。

    这让李虞更加郁闷了。不过没过多长时间,他得知府邸中有一条秘密地道通往外面。从那以后每到深夜,他就从地道钻出,到外面尽情享受“夜生活”。

    一晚,夜渐深,李虞和往常一样,装出一副乖顺的样子,让父亲以为自己已早早睡下,其实是又钻进了那条秘密地道。

    李虞钻进幽暗的地道,摸索着走了一段,感到有什么东西堵在前面。李虞顿生恐惧,因为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可能再有别人待在地道里。前面那人,背对李虞。李虞壮着胆子大声喝一声,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李虞冒险伸手去推,也不起作用。

    直到这时,李虞才想起自己腰下佩着宝剑,于是就拔剑刺去。

    奇事发生了。按原记载是“剑没至镡”,也就是说,剑一直扎进那人的身体,直至剑柄。

    按常理推测的话,那人已被剑穿透而死。但那人还是一动不动。这时,李虞才感到前面那身影并不是人。

    不是人,又能是什么呢?想到这里,李虞惨叫一声,连滚带爬逃出地道,从此再也不敢晚上出门。

    全节李虞,好大马,少而不逞。父尝为县令,虞随之官,为诸漫游。每夜,逃出自窦,从人饮酒。后至窖中,有人背其身,以尻窒穴,虞排之不动,以剑刺之,剑没至镡,犹如故,犹如故。乃知非人也,惧而归。自是不敢夜出焉。(《纪闻》)

    食人者的无间狱

    进士赵颜请一著名画师为其屏风作画。画师画了一位年轻貌美的侍女。

    赵颜说:“要是能活了就好啦,愿纳为妾。”

    画师说:“有何难?此女可叫她真真,呼其名百日,昼夜不歇,她就会答应。接着用百家彩灰酒灌进她的嘴,必能活。”

    赵颜按其说的做了,百日之内昼夜不停地呼喊“真真”。第一百天,屏风上女子真的说话了:“我在此。”随后赵颜又以百家彩灰酒灌她,该女飘然下屏。赵颜随即纳其为妾。不久他们便有了一个孩子。

    两年后,友人对赵颜说:“此女必是妖怪,当除之!”并交给赵颜一把宝剑。

    真真知道后,哭泣道:“您百日呼妾名,为使您达成心愿,我才下屏。而今您却生疑,我不可再住。”说罢,抱着孩子慢慢后退,直至入屏。

    赵颜木然,再望那屏风,画面上竟然多了一个孩子!

    不知赵颜最后怎么想的,是后悔,还是松了一口气?总之一切都缘于他当初的那句话,“要是她能活了就好啦,愿纳为妾。”一言既出,随后的故事就真的围绕这句话展开了。

    长安经行寺僧人行蕴也是这样,只是结局不怎么妙。

    故事中的行蕴,于一年秋天的盂兰盆会前,打扫佛殿,抬头见到佛像前的一个女神像,姿容绝美,手持莲花,栩栩如生。

    行蕴戏言:“世间女子若有此美貌,我当娶之。”

    当夜,行蕴在禅房将睡。忽有女子拜求,自称莲花娘子。行蕴不知何人,开门见到一位美妇人,还带着一个丫鬟。

    行蕴说:“法禁严格,现在寺门已闭,你一女子是从哪儿来的呢?”

    莲花说:“我曾听到禅师您的一句话,忽生俗念,故来相会。难道您忘记所说的话了吗?”

    行蕴道:“我愚昧,持斋向佛,如何见过夫人?又怎会说过些什么?”

    莲花道:“你曾在佛前见过我,说如果有人容貌像我,就要娶她为妇。”

    行蕴大恐,知其非人。

    仓皇中,美妇人对女婢说:“露仙,可备帷幄。”那叫露仙的女婢开始收拾禅房。

    行蕴惊恐中亦欢喜,对莲花说:“这样实好,但僧法不容,被他人发现,又当如何?”

    莲花大笑:“我乃天人,哪是凡人所能窥视的?放心吧,不会连累你。”

    不一会儿,禅房灯灭……

    然而没过多久,外面即有僧人听到禅房内行蕴的惨叫,想要推门进去看,却怎么也推不动,只听到牙齿咀嚼骨头的声音,并传出一语:“贼秃奴!辞家剃发,当潜心修行,安敢起此妄心?即便我是真女人,如何能嫁与你做妻子!”

    第二天,寺僧看到佛殿壁画上的夜叉像,其嘴唇间滴有血痕。

    经行寺僧行蕴,为其寺都僧,尝及初秋,将备盂兰会,洒扫堂殿,齐整佛事,见一佛前化生,姿容妖冶,手持莲花,向人似有意。师因戏谓所使家人曰:“世间女人,有似此者,我以为妇。”其夕归院,夜未分,有款扉者曰:“莲花娘子来。”蕴都师不知悟也,即应曰:“官家法禁极严,今寺门已闭,夫人何从至此?”既开门,莲花及一从婢,妖资丽质,妙绝无伦。谓蕴都师曰:“多种中无量胜因,常得亲奉大圆正智,不谓今日,闻师一言,忽生俗想,今已谪为人,当奉执巾钵,朝来之意,岂遽忘耶?”蕴都师曰:“某信愚昧,常获僧戒,素非省相识,何尝见夫人,遂相绐也。”即曰:“师朝来佛前见我,谓家人曰‘傥貌类我,将以为妇’,言犹在耳,我感师此言,诚愿委质,因自袖中出化生曰,岂相绐乎?”蕴师悟非人,回惶之际,莲花即顾侍婢曰:“露仙可备帷幄。”露仙乃陈设寝处,皆极华美。蕴虽骇异,然心亦喜之,谓莲花曰:“某便誓心矣,但以僧法不容,久居寺舍,如何?”莲花大笑曰:“某天人,岂凡识所及,且终不以累师。”遂绸缪叙语,词气清婉。俄而灭烛,童子等犹潜听伺之。未食顷,忽闻蕴失声,冤楚颇极。遽引燎照之,至则拒户闼,禁不可发,但闻狺牙啮诟嚼骨之声,如胡人语音而大骂曰:“贼秃奴,遣尔辞家剃发,因何起妄想之心?假如我真女人,岂嫁与尔作妇耶?”于是驰告寺众,坏垣以窥之,乃二夜叉也,锯牙植发,长比巨人,哮叫拿获,腾踔而出。后僧见佛座壁上有二画夜叉,正类所睹,唇吻间犹有血痕焉。(《河东记》)

    上面是一个关于夜叉的故事。在唐志怪中,只要夜叉出现,那么必定伴随着食人。食人,成为辨识一个故事中主人公种类的最好办法。

    发生在武德县(该县可以说是唐朝怪异事件发生最频繁的县城之一,在今河南沁阳附近)的这个故事,亦是一个例证。

    唐玄宗开元二十八年,武德县有个女人即将临盆生产。这家很穷,女人的婆婆看到儿媳将生,为她准备了一些米面。

    临产那天晚上女人的丈夫不在家。她生了一个男孩,婆婆很高兴,跟邻居一起为儿媳做好吃的。

    这时,儿媳一直在喊饿,求食之声不绝。饭做好后,婆婆端上来,儿媳像几天没吃饭一样,把几个人的饭都吃了,但还是喊饿。

    婆婆没法,又做了一升的面。儿媳吃完还是说吃不饱。婆婆有些不高兴了,但也没办法,只好再次出去给儿媳做饭。

    这时候,儿媳妇下床,把屋子里的剩饼又吃了。婆婆进屋后见此景象,生气的同时有些恐惧,有些不知所措,并对邻居说:“我儿媳为什么这个样子?她要干什么?”

    邻居道:“我从小到大,遇见的临产女人多了,没见过这样能吃的。”

    婆婆开口质问儿媳,后者回答:“婆婆别生气,既然没什么可吃的了,就让我把生下来的儿子吃了吧。”话音刚落,她一把抓过儿子!

    婆婆大恐,与其争夺,但没成功,恐惧中赶忙跑出去求救。

    过了一会儿,等她再次进屋时,见自己刚出生的孙子已被儿媳啃得只剩下骨头了,嘴边的鲜血还在滴。

    不出意外的话,故事里食子的儿媳必为夜叉所化。

    夜叉来自于地狱。在一种解释里,即饿鬼。每年七月十五的盂兰盆节,即道教中元节,也就是鬼节,地狱之门打开后,它们会集体出动,寻找血食。由于它们是无人祭祀的孤魂野鬼,平时处于饥饿状态,所以一出地狱就吃人这一行为就很好理解了。

    在之前的两本书中曾讲过,地狱分很多层、很多种。说起来,每层地狱都有夜叉,最痛苦、最恐怖、进入之后便永世不得轮回的无间地狱也不例外。

    下面故事的主人公,就阴差阳错地堕至了无间地狱,而终成夜叉身。

    很多时候,恶事不知怎么就降临在自己身上。至于原因,我们却一无所知。在天宝年间,就有这么一个女人遭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厄运。

    当时,有一个姓崔的士人在巴蜀地区任县尉,可惜英年早逝。章仇兼琼(复姓章仇,名兼琼,玄宗时著名大臣)时任剑南节度使,主政西南。他看上了崔县尉那守寡而貌美的妻子,于是为她在青城山下修建了一所别墅,欲将其收入室中。

    但是,章仇兼琼又很惧内,不敢与夫人明说。所以他施一小计,对夫人说:“你贵为诸侯之妻,应找机会展示风采。不如宴请方圆五百里内有名望的女子,以示华贵。”夫人欣然从命。

    章仇兼琼叫人把帖子发下去,打算在宴会上将崔县尉之妻悄悄留下,却不想得到消息:此妇已被其族舅卢生纳为妾。章仇兼琼大怒,强邀卢生赴宴。

    却说卢生也不是等闲之人,猜到章仇兼琼的意思后,便让崔县尉之妻辞病不去。章仇兼琼更怒,发士兵前去收捕。卢生却不慌不忙,谈笑自若,对崔县尉之妻说:“事已至此,夫人不可不行。我送给你一套衣服,穿着它,既光艳照人,又可保平安。”说罢,卢生乘驴出门而去,士兵虽能望见其在前面,但就是追不上。

    很快,卢生派一小童携箱而归,里面有青裙、白衫、绿帔等,彩丽炫目,似非人间之物。崔县尉之妻穿上这套衣服,前往成都。

    入章仇兼琼府邸时,美貌鲜衣,风度翩翩,令其他贵妇顿无颜色。很多人都下意识地起身拜倒。但就在宴会完毕后的第三天,章仇兼琼得到消息:崔县尉之妻死了。

    消息传到长安,玄宗皇帝很感兴趣,问当时就在身边的道士张果老。后者回答得很谨慎:“我知道这事的真相,但不敢说,请问青城山的王老。”皇帝立即命章仇兼琼前往青城山寻找王老。

    颇费周折后,众人终于在山间一草堂发现王老。然而王老一开口,却令人吃惊:“这一定是张果这小子多嘴!”要知道,张果老在仙班中的辈分够大了,但却被这王老呼为“小子”,可见此人更有来历。

    王老至长安,玄宗皇帝问崔县尉之妻死亡事件的真相。此时,张果老伴于皇帝身边,见王老后,神情惶恐,一个劲地下拜。

    王老说:“你小子啊,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陛下,还请我远道而来!”

    张果表示自己不敢说。

    王老点点头,对张果老的谦卑表示满意。

    王老说:“陛下,其实是这样。那卢生,并非凡人,而是为天界太元夫人掌管仓库的人,私游人间,觉得崔县尉之妻有点仙骨,所以纳其为妾。后来因为卢生偷了太元夫人的衣服,犯了天条,受到重大惩罚,已被降为郁单天子。而崔县尉之妻,因穿了太元夫人的衣服,则被打进无间地狱!”

    这一切都因为卢生这个天界的库管闹出来的。卢生遭受的惩罚是被贬去做郁单国国王,而无辜的崔县尉之妻却被打进地狱之深渊,再无出头之日,最终成了他和章仇兼琼之间的牺牲品。

    凡人的悲惨命运,又与谁说?

    木偶奇闻

    南阳张不疑,唐文宗开成四年中进士,游长安,欲买婢女照料自己的生活。

    这期间,有个神秘的中间人,将张不疑引至一个地方。那是一处隐僻的庭院。在庭院的中堂,坐着一个“披朱衣牙笏者”。也就是说,该人穿着红袍,手持象牙手板。他自称前浙西胡司马,当年外出时,在岭南买了婢仆数十人,随后北归,路上卖出不少,现在手头上还有六七人。

    张不疑大喜。

    胡司马叫婢女进到堂中,供张不疑挑选。

    选来选去,张不疑看中一名叫春条的婢女,最后以六万钱成交。

    春条被带回去后,很乖巧,料理家务,干得不错,还自己写诗,“幽室锁妖艳,无人兰蕙芳。春风三十载,不尽罗衣香。”张不疑很高兴。

    两个月后,张不疑遇见一个道士,称其面有阴气,问最近接触过什么人。

    张不疑说自己买了一个婢女。

    道士说:“祸矣!”当即指出这个婢女有问题。

    随后,道士跟去张家,唤春条出来。春条则藏在里屋屏风后。

    道士作法,向里屋喷水。

    渐渐地,屋里的春条一点点变小,最后缩到只剩一尺多高,僵立不动。

    道士和张不疑进屋后,发现春条倒在地上,乃是一陪葬用的木偶。

    道士查看了一下,叫张不疑用刀劈其腰颈间,有血流出。

    道士说:“还好,现在她只是腰颈间炼成人血,假如全身都有血脉了,那么你必死无疑。”

    其实在这个故事里,令人毛骨悚然的不是春条,而是那个中间人以及卖春条的那个穿红袍、手持象牙手板自称前浙西胡司马的人。当时言谈爽朗的胡司马是这样介绍自己身份的:

    某少曾在名场,几及成事,曩以当家使于南海,蒙携引数年,记于岭中,偶获婢仆等三数十人,自浙右以历南荆,货鬻殆尽,今但有六七人。承牙人致君子至焉……(《博异志》)

    意思是:我年轻时在考场上几乎成名,又因为一个本家出使海南,承蒙他提携了几年。记得在南岭中,偶然得到婢女三十几人,从浙东到南荆,卖得只剩下六七个人了。感谢介绍人引您前来……

    自从春条事件发生后,张不疑郁郁寡欢,每次想到胡司马,就不由得一哆嗦。有一次,他凭着记忆偷偷去寻胡司马的宅子,却始终没有找到。

    后来,张不疑或梦到身披红袍、手持牙笏的胡司马,或梦到已经化为陪葬木偶的春条。

    关于前者,张不疑反复琢磨,他的那个装束,那个样子,简直就不是人间所有,而后者凝固的表情,更叫张不疑不寒而栗。

    在惊恐中,张不疑渐渐得了重病,只好从长安返回南阳,到母亲身边养病。

    期间,先前遇到的那个道士竟然又出现了,与张不疑共论预测命运的法术。

    那天,道士告诉张不疑,自己要云游别处了,告诫说:“我走后,你可能会有重大的灾祸。你最好不要跟母亲住在一起。另外,以后也别再买什么婢女仆人了。”

    张不疑把道士的话跟母亲讲了。

    母亲信奉道教,随即决定搬到清净的寺院居住。张不疑则每天早晨去给母亲请安。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又出现一个神秘的中间人,对张不疑说:“想买婢女吗?附近有个崔姓寡妇,最近急需要钱,她身边有个婢女叫金釭,容貌非常美丽,不得已,要把她卖了。”

    张不疑竟忘记了道士的嘱托,叫中间人把金釭带来,一见倾心,花了十五万钱将之买下。

    金釭面色绝美,灵秀周到,把张不疑侍奉得很舒心,后者一天天陷入迷恋中。

    过了一阵子,那名道士回来了,见张不疑面色枯黄,不禁长叹一声:“今祸已成,没办法挽回了,就连你的母亲,也很危险了。”

    张不疑这时候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难道那婢女金釭……”

    道士说:“让我看看她吧。”

    张不疑叫金釭出来,但后者不肯。张不疑鼓了鼓勇气,最后还真把她骂出来了。

    道士说:“孽畜,就是你了。”

    金釭大骂道:“作为一名婢女,如果我有错,可以鞭打我!甚至把我退掉,我也没什么可说的。那十五万钱还在,有什么可忧虑的!你这道士是个什么东西,安敢干预别人的家事?”

    道士转头对张不疑说:“可惜她吗?”

    张不疑迷茫地摇摇头。

    道士随即用手杖击金釭的头,骤然发出像是打在木头上的声音。张不疑大惊。

    这时候,金釭已经栽倒在地,原来仍是一个陪葬用的木偶,背上还写着她的名字。

    道士叫张不疑挖地。挖到五六尺时,一座古墓出现了。棺材旁尽是陪葬之物,而张不疑那十五万钱,就在棺材面前堆着。

    不久,张不疑就陷入了长期精神恍惚的状态。

    第二年,朝廷征召张不疑赴江南,精神恍惚的他,在途中就被免职了。张不疑只好再次返回南阳家中,于一年后死去。在他死后没几天,其母也暴卒而去。

    上面讲的是一个木偶为怪的故事。

    中国的木偶制造工艺源远流长。在古代,木偶又称“傀儡”。当时即有傀儡戏一说,也就是现在说的木偶戏。

    说起木偶戏,唐朝非常流行,包括提线木偶、布袋木偶等几种。

    不过,最初时,木偶并不是因“傀儡戏”的需要才被发明的,而是以轻素与轻红的身份出现,即陪葬的冥器。这种习俗出现的年代至少不晚于西汉时。到了唐朝,在墓室里放上各种木偶已颇为流行。因为死者的家人相信:这样做,可使冥界的亲属有人照顾。

    所以,在唐朝的志怪故事里,不时闪现着木偶的身影。在另一个故事中,两只南北朝时的木偶,就曾神奇地来到唐朝。

    那是唐高祖武德初年。

    江州参军曹惠的府邸后园,有间佛堂。佛堂里有两只木偶,都在一尺多长,美女造型,雕刻精美,只是年代久远,油漆剥落。后来,曹惠将两个木偶带回家,给孩子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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