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娘吃饼饼”四哥坐在三太太怀里伸着短短的小胳膊手中拿着一角月饼伸向徐氏。
“谢谢四哥了”徐氏笑着接了过来对四哥慈爱的点了点头。
四哥“嘻嘻”一笑又取了月饼递给玉姐:“大姐姐”
玉姐亦接过轻轻地摸了摸四哥的大光脑门。
又逢中秋家家都要开团圆宴不过尚府实说不上人团圆不过十来口人竟分了好些去处。二老爷在南昌府沈瑞、沈珏在松江二太太在昌平庄子家里只有老少六口人在。
都是至亲骨肉家宴便也没有男女分作直接做了一个圆桌。
三老爷颇为感概道:“少了瑞哥、珏哥两个家里一下子就冷清下来。”
大老爷道:“他们出京也有些日子堂叔那边的大事也该了了过了中秋他们兄弟两个就当返京了”
三老爷犹豫一下道:“真不叫珏哥去南昌么?二哥到底是怎么想的?有提挈族侄的心思好生教导沈珏不好么?将珏哥的事情全部托付给大哥、大嫂到底珏哥是二房嗣子还是长房嗣子?”
大老爷闻言不由皱眉瞥了三老爷一眼。
三老爷看到玉姐、四哥在不由后悔忙拿了一片西瓜咬了一口道:“今年雨水太大了西瓜都不甜了”
大老爷叹气道:“京畿十年久旱好不容易盼来个雨水充沛的年份又过了直隶还好山东、河南已经是大涝”
大老爷掌印刑部前在户部为侍郎多年对于民生钱粮多为留意。
三老爷撂下西瓜道:“天公不作美又有什么法子说到底今上已经是难见的仁慈天子爱惜民生是出了名的要是能再约束约束外戚就好了
今年中秋节前京城中最热门的话题就是外戚张家又得厚赐。皇后娘娘的大弟某某侯张鹤龄从侯升为公二弟建昌伯张延龄从伯升为侯。张家一门两公侯不说且张鹤龄又得赐保定府良田八百余顷张延龄没有得良田禄米却升了几百石如今兄弟俩年禄米都是一千六百石。
不仅恩及张家兄弟连张家兄弟的姻亲也鸡犬升天入职锦衣卫的入职锦衣卫入职中舍人的为舍人。
为了这次赏赐几位阁老没少与皇帝较劲。虽说加封外戚爵位是常例可也没有厚重的道理如今皇太后、太皇太后都健在那两家不过是侯爵、伯爵张家人兄弟都得爵位已经比其他外戚强出太多本不当再加恩。
不过皇帝爱重皇后世人皆知。几位阁老的劝阻都不能影响皇帝重赐张家的决心。随后就有不平的御史上了折子也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也没有谁真的就死掐张家。
说到底张家不单单是后族还是太子的外家。真要有谁不看眼冲着张家使劲就要有得罪两代帝王的决心。御史都是十年寒窗苦读出来又一步步熬上来的有些不平事可以开口却不能犯拧否则就是与自己的乌纱帽过不去了。
大老爷摇头道:“勿要人云亦云南城院那边的结社无知酸儒太多你以后少去两”
三老爷闻言一愣不由自主地望向三太太。
三太太面上有些讪讪却不敢插嘴。
大老爷道:“你即有心仕途就当以学业为主还轮不到针砭时事的事情。人云亦云清谈除了浪费口水徒劳无益。即便想要开拓视野增长见闻也当从留心民生经济上而不是关注那些那些勋贵纠纷、内廷密事。”
就算三老爷会试顺当也不过是从低品级做起要学习的东西还多高层之间的纠纷博弈还波及不到他身上。
大老爷是正经教导三老爷便起身听了。
如此一来三太太、玉姐也不好再坐着跟着起来。
四哥从三太太膝上出溜到地上察觉出气氛的肃穆拉着三太太的袖子乖巧地站着眼睛忽闪忽闪地望向大老爷。
听大老爷说完三老爷面带羞愧道:“是我这些日子轻浮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三太太面上滚烫下巴已经顶到胸口上。这一年来眼见丈夫经常往南城院去三太太心中是欢喜的。丈夫乐意亲近自己娘家自己也跟着沾光多了两趟娘家。
可她即便有些私心也是三从四德教导出来的淑女自然是晓得孰轻孰重
丈夫是她的依靠同与娘家亲近相比自然是丈夫的前程更重要。南城院虽名扬在外汇集了不少大儒可那些人生意气也重。
不管皇帝如何重视外戚那都是皇家的事本不该随口议论。祸从口出这个道理古今同。
自己老爷早年醉心画并不喜欢谈政治这两年来却是变化颇大。如今想想多半是南城院那边的影响其中未必都是好影响。
三太太羞愧不已几乎要站不稳了。
徐氏瞧着不对笑着对大老爷道:“你们兄弟要说话就往小房说去我们娘几个还要拜月。”
眼前就这几个人三太太的窘迫都在大老爷眼中大老爷却只做未见。不是他爱操心去理会弟弟、弟媳妇的家事只是三老爷这两年与田家走的太近了。
在三太太眼中田家是至亲可在沈家人眼中田家只是一门姻亲大老爷不希弟弟太过亲近田家。有今日因就有明日果。三老爷夫妇都亲近田家的话就会影响到四哥。
虽说四哥与两位堂兄相差十多岁可大老爷还是希望以后这堂兄弟三人能如同胞手足似的抱团。
沈瑞、沈珏都没有能依靠的外家四哥这边也远处点好否则等到沈家老一辈过身田家人站在四哥身后四哥到底该亲近那边?一边是嫡亲舅舅一边是无血缘的嗣堂兄似乎也不难抉择。
那样的结果是大老爷不愿看到的。
大老爷希望小一辈兄弟三人能互相扶持将二房传承下去。
三老爷最是乖觉见长兄脸色不好打诨道:“大哥要不咱们也随着大嫂拜月?”
“胡闹”大老爷白了他一眼道:“还不随我去房我可要考校考校你的学问如何了瞧着你如今三、五日就要出门交际一次实也没有个读的样子。你还是叔叔且想想瑞哥的毅力”
三老爷笑道:“我也是顶顶佩服瑞哥的不是我夸自家侄子就是南城院那些寒门学子也未必有咱们瑞哥的刻苦劲儿明明不过十几岁年纪却是迫不及待地模样一日都不肯离了本去天道酬勤到底没有白白辛苦。珏哥即便资质不让瑞哥可也败在瑞哥的勤奋下”
大老爷与徐氏听到“迫不及待”四字老两口对视一眼都带了几分沉重
待大老爷与三老爷去了小房徐氏就吩咐红云带人去花园摆祭桌。
女不祭灶男不拜月。
中秋这晚女眷都要拜月的。
三太太心乱如麻没有闲情逸致随着徐氏在花园拜了月神后便道:“大嫂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贪玩老想着娘家才怂恿三老爷常往院去”
四哥已经乏了由嬷嬷带了下去玉姐却在。
眼见气氛不对玉姐素来乖觉忙起身道:“母亲三婶玉儿有些乏了先房去了”
徐氏点点头叫人挑着灯笼送玉姐去妯娌两个在花园的亭子里说话。
“弟妹勿要多心男人在外边的事怎么能怨到内宅妇人身上?老爷只是担心三弟怕三弟走了性子。三弟既是有心仕途‘谨言慎行这四字需铭记。狂儒可信口拿皇家的事情说笑旁人也不会与之计较;朝廷官员若是如此说不得就是倾家之祸。”徐氏对三太太正色道。
三太太认真听了点头道:“大嫂说的正是我之前听着三老爷提及皇家秘辛也觉得不妥当正是这个道理。以后我一定规劝三老爷少出门交际。”
徐氏摇头道:“岂能因噎废食?也不是就要让你们做聋子、做瞎子对外头的消息不闻不问只是不管听到什么心里有数就行勿要拿出来说嘴。”
三太太犹豫了一下道:“方才大伯似不喜三老爷常去南城院?”
徐氏皱眉道:“弟妹也不是外人我也就说几句实在话。真要为了三弟好的话那边少去几趟就少去几趟吧”
三太太脸色苍白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她虽是个以夫为天的女子可到底也是田家女儿。
徐氏叹气道:“弟妹别误会我之所以这样说不是指质疑亲家太爷、亲家舅爷人品而是因院的夫子们。那边虽集中了不少京中大儒可多是在科举上不如意或是仕途受挫之人他们太过生意气对于朝廷多有怨愤不平之语三弟要是受其影响就得不偿失了”
三太太既是香门第出身如何不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就是历代贤德女子中还有“孟母三迁”这个典故在呢。
三太太点头道:“我晓得了以后定规劝三老爷不会让大哥、大嫂再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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