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
挺神奇的一个节日。
明明是个洋节，和什么衣服鞋子挂不上钩，走在街上，却能发现家家店面都打折扣。
就连早上褚游载着苏祈去包子铺，上头都写着，白面馍馍买二送一。
氤氲的雾气里，那大婶已经和苏祈混成熟人了。
“两馍馍，两酸菜包，三元小笼包，是吧？”
苏祈啊了一声：“今天真的买二送一啊？”
“是。”
大婶笑的热情，手里动作也一点没慢：“圣诞节么，赶个时髦。”
这也可以赶时髦啊？
苏祈大开眼界。
上了车一搂住褚游的腰：“今天多了个馍馍，买二送一。”
褚游说话时后背跟着震：“你吃的完？”
苏祈吃不完。
他本来就没吃早饭的习惯，帮褚游跑腿了几天，全被褚游倒喂进了自己肚子，现在有了钱，也每天被他逼着吃早点。
可好死不死，李韩轩也坚持每天给他带红薯。
苏祈长叹口气，天气冷，都化成长串的白气。
挺好玩的，苏祈有一下没一下在后头呵气。
褚游眼皮一瞥：“幼稚。”
他说这话时，嘴里也有串白色的气出来。
班上开了暖气，烘的人睡意昏沉。
苏祈本来就睡得晚，现在眼睛都快挣不开了。
“你今晚还去摆么？”
李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他前桌的位置，吓他一激灵：“摆摊。”
“去啊。”
苏祈说：“昨天我们挣了八十。”
“那圣诞派对你们不去了？”
李凡就关心这个：“我一个人怎么去啊？”
“也去。”
苏祈说：“先摆摊，再去派对，来得及。”
“那说好了啊，”李凡满意了，再三提醒：“别迟到啊。”
苏祈叫住他，往他怀里塞个暖手的袋子。
“什么东西？”
李凡低头：“烤红薯？给我啊？”
“给你。”
苏祈往他怀里推。
连着吃了十几天红薯，再好吃都腻了，他现在见到这个就想吐。
晚上照例去边上摆摊。
今天晚上李凡和弥勒佛都不在，被其他摊位给取代了。
那唱歌的倒是还在。
他又见到木子了。
大冷天露着一双腿在外边儿，也不怕冻，真厉害。
苏祈今天老盯着她腿看。
褚游不耐烦啧一声，他又赶紧移回视线，冲褚游讨好的笑。
光着个腿，真不冷啊？
不会冻出病吗？
哦，有光腿神器的。
苏祈想起来以前刷到的广告，又看两眼。
真那么神奇？哪儿买的？一点看不出来。
苏祈一肚子问号，也没敢问。
他和褚游买的用来圣诞派对扮演的服装还没到，褚游本来就不太乐意，压根没穿，苏祈偷偷摸摸在来之前把皮卡丘的玩偶服戴上了，就塞小区门卫室里头，待会儿回去拿。
苏祈心里藏着这事儿，有一搭没一搭指尖敲褚游的凳子边，不知不觉跟隔壁乐队的歌儿合上了。
那乐队唱的歌很多，点什么唱什么，没人点就自己人点，自娱自乐起哄。
即使两人这边生意不错，苏祈还是忍不住往乐队瞟
昏沉的灯光里，他眼睛里总像淌着星河，看乐队的时候，脸上是自己都不知道的憧憬和向往。
“想去就去。”
褚游冷不丁开口：“怂了吧唧躲这边偷看，你怕什么？”
苏祈没动身，反而搬着椅子往褚游边上蹭，小狗撒娇似的。
褚游一把按住他。
“我没看乐队。”
苏祈还盯着木子的腿，琢磨褚游昨天到底看没看她。
算了。
褚游肯定不会说。
他径直起身走向木子。
木子还记得他，远远就笑：“又找我聊天？”
苏祈没点头，低头调出微信，拿出二维码：“想加你。”
“加我干嘛呀？”
木子扫他。
苏祈扫了也没走，斟酌道：“你说他昨天看你了，真的？”
“爱信不信吧。”
褚游喜欢这个类型？长得凶的？
苏祈退两步，仔细观察木子的脸。
又凶又精致。
直男应该都会喜欢。
苏祈直截了当：“你这是光腿神器吧？链接能发我吗？”
“你要这个？”木子眼神狐疑。
苏祈收起手机：“大冬天不穿秋裤很酷啊，我也想买来试试。”
“……”
木子没话说了。
真有你的。
没过多久，褚游又来找木子。
木子：“不加微信，没有链接。”
褚游语气淡淡，听的木子一抖：“他加你微信？”
木子赶紧说：“没加。”
目前还没通过。
褚游没继续深究，仿佛刚才只是随口问了一下：“他人呢？”
“上厕所？”
木子也不确定。
刚才苏祈让她扫了码之后，头也不回撒腿跑了，说是先去一趟。
去干什么，她也不知道。
“我又没加他，你自己打电话问喽。”
木子摊开手，无能为力。
远处，一个不明黄色生物蹦跶着挪过来，小短腿压根跑不快，头顶不知道什么东西，一蹿一蹿的。
玩偶服太闷了。
苏祈边跑边喘气，腿想迈也迈不开，视野很小，头套之外的声音被弱化，甚至有些听不清。
褚游愣了一下，忽然皱眉头：“苏祈？”
“嗯。”
皮卡丘发出沉闷且微弱的应声。
周围人声嘈杂，不仔细听是听不到的。
“……”
褚游说：“脱了。”
皮卡丘笨拙地努力摆手，笨重的身体往后移，一边护住自己的脑袋，生怕被人拿走。
玩偶服褚游不是没穿过。
夏季炎热，就算里面安了个小风扇，依旧闷的喘不过气，动作艰难，被人摸头摸脸，推来推去，即使在空调房里，依旧濒临中暑。
褚游拿下皮卡丘的头套，露出里面一双水亮的，懵逼的眼睛。
苏祈本来这头卷毛就乱，现在乱腾腾的散着，小脸又白又嫩，像剥了壳的鸡蛋，秀气而漂亮。
褚游稍微移开一点视线。
苏祈反应过来，想抢头套：“皮卡丘头还给我！”
“不给。”
褚游环抱着，瞥他一眼，无情道：“你就这么穿着去吧。”
！
苏祈：“没有脑袋就没有灵魂，头都偷了，我穿这个有什么意义啊？”
“没有意义，所以——”
褚游勾唇：“脱了吧。”
苏祈不太想。
他挣扎着，试图和褚游讨价还价：“我先脱了，带到派对那里换上。”
褚游懒散笑一下：“行啊。”
这衣服脱下来，就没有再穿上的道理。
苏祈不情不愿将费好大劲穿上的玩偶服脱下来。
衣服一脱，冷风呼啦啦往他脖子灌。
苏祈哆嗦着往褚游身后钻：“冷冷冷。”
褚游哼一声：“冷死你得了。”
他边说着，边从口袋掏出三个暖宝宝。
唰一下撕开，撩起苏祈的衣服，前面贴一个，后背贴两个。
他动作带着股气，猛地一拍，苏祈咳两声，委屈道：“游哥你要拍死我！”
褚游眼都不抬：“受着。”
两个人收摊准备先溜。
盒子之后不会再用到了，褚游倒水进去，把纸条上的字和号码都处理了，这才一起倒进垃圾桶。苏祈背对着他收摆摊的布和椅子，听到后面咚的一声。
他警觉道：“游哥你把什么丢了？”
褚游将皮卡丘头摁进去，垃圾桶东西太多了，想盖严实得废不少力气。
他语气不变：“盒子。”
苏祈不放心回头看，大号的绿色垃圾桶盖被人压紧，盖得很死，褚游擦干净手，一团白纸以漂亮的抛物线被投掷进旁边一个银色的小垃圾桶。
旁边就是垃圾桶不用，偏偏往远的投。
这是在炫耀他百发百中吗？
苏祈纳闷地想。
也学样从口袋拿出一张纸擦擦手，往小垃圾桶丢。
白色纸团在空中划过漂亮的抛物线，正好卡在垃圾桶边缘，掉在外面。
苏祈撇撇嘴，过去捡起来丢了。
没趣。
兜里手机振动一下，弹出消息。
“我在人人乐二楼等你们。”
李凡发完似乎感觉语气不够，聊天页面又蹦出来一个肌肉猛男羞羞铁拳的动态图。
配字：啾咪~
褚游：“……”
他拿起苏祈的手机，一通操作，又重新丢给他。
下一秒，李凡疯狂call电话给褚游。
褚游点开，李凡在那头咬牙切齿：“狗日的褚游，你把我移出去干什么？有病啊！！！”
褚游拿起手机，不为所动：“放屁。”
李凡：“？”
褚游冷笑：“你他妈看清楚，苏祈移你出的群。”
苏祈：“？”
李凡顿一下，犹疑着：“你怎么知道？”
褚游：“我移你的时候，拿的他手机。”
“滚！”
李凡一声呐喊被褚游无情的扼断在电话中。
耳根清净，世界美好。
褚游面不改色：“走吧。”
苏祈顿时把皮卡丘的事抛在脑后：“怎么去？”
褚游双手插着衣兜里，一掀眼皮：“摩的。”
“？”
话音刚落，一辆摩托慢悠悠停在褚游面前，司机乐呵呵：“去哪儿啊？”
“人人乐。”
褚游推苏祈一把，催他上去。
苏祈僵硬着：“就这？”
高铁地铁的士公交，他哪一样都准备好了，可摩托？
这不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再说了，三个大男人挤在一起，会出事吧？
“磨叽什么？”
褚游一挑眉：“上去。”
司机热情邀约：“快点吧小兄弟，我技术很好的。”
苏祈听了他这话，更不放心了。
男人说自己技术好，可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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