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起出去，就没必要各自开车了。
他们站在别墅前院，陈音佳征询：“坐我的车？”
陈音佳的车停在姜楷枫后面，倒车更方便。
姜楷枫没意见。
车是林肯的冒险家，内饰非常二次元，从车座套到方向盘都是黑色底的可爱漫画风。
似乎跟陈音佳本人完全联系不起来，但又意外和谐。
姜楷枫认出了中控台上的角色摆件。
“这是《白界》？”
“嗯？”
陈音佳刚给陈因年回完消息，说晚上回去再聊。
她将手机放在支架上，抬头看了眼。
“对，你还记得啊。”
姜楷枫的目光落在她手机上，又轻轻移开。
怎么不记得，她当时就是为了《白界》的签售，才会在中心公园迷路。
车子启动，开出别墅前院。
姜楷枫靠在车窗上，懒散地指挥路线：“前面左拐，一直直走。”
车窗半开，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入秋的微寒。
姜楷枫穿着短袖，倒也不觉得冷，只是看着窗外景色，有些走神了。
陈音佳是个很讨厌哭的姑娘。
大概是因为本身就长得可爱，所以更不愿意给人留下好欺负的印象。
不管是军训被教官批评，还是班里放悲剧电影一群女生哭得稀里哗啦，还是在操场被篮球砸到头却没人道歉……
她都没哭过。
——当然，那个打球技术差还没礼貌的人，后来被他教训了。
姜楷枫很早就知道，陈音佳也就是看着软。
其实性子跟软完全不搭边。
所以在公园里，看到陈音佳哭成那样，他是真的被吓到了，也很慌。
却没想到女生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眼泪，沉默片刻，告诉他：
“……我找不到路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怎样，愣了下，问她：“你要去哪？”
女生声音闷闷的：“去《白界》的签售。”
姜楷枫这才后知后觉松了口气，说话随意了些。
“我们刚去过，你要亲签的话，我那本可以送你。”
她摇头，坚持道：“我想去看看。”
“嗯……我还要帮孙逸飞他们带水。”
姜楷枫抓了抓头发，端详着女生的神色。
“不然你先跟我去一趟，然后我陪你去签售？”
“……好。”
于是，姜楷枫领着人买完水回去了一趟，才带她到了签售现场。
借口对她不放心，姜楷枫没走，等她排完队拿到签名本，两人一起回了班级集合点。
正好碰上楚世溪打不通她电话，急得跳脚，差点要带老师去找人。
第二天回学校，他桌上多了两瓶统一奶茶，还有一张道谢的纸条。
“窗户关一下。”
身边清润的女声响起，代替了记忆中稚嫩软糯的声音。
姜楷枫回神，这才注意到陈音佳的刘海被风吹乱。
似乎挡住了视线，她不得不腾出一只手理头发。
“抱歉。”
姜楷枫关上窗。
车窗闭合，风声被隔离在外，车内瞬间安静下来。
“没事。”陈音佳笑了笑，随便起了个话题，“你现在在做什么？”
“跟家里人做生意。”姜楷枫道，“你呢？”
“嗯……画画。”
画画这个词非常笼统，很难定位是什么职业。
姜楷枫却直接问：“漫画？”
陈音佳有点惊讶，不由分神看他一眼。
“这么聪明？”
“……”
姜楷枫没好气地笑道：“看路。”
等她视线回正，他才继续说：“你不是一直想当漫画家吗。”
“你还记得啊。”陈音佳见他猜到了，便坦白道，“现在在做主笔，算不上漫画家。”
说着，她顿了顿：“不过以后会是的。”
语调跳跃，染着笑意。
姜楷枫偏头看向她。
那双杏眼清亮水润，透着淡淡清灵，五官温软与她的气质矛盾又融合，让她看起来从容干净。
就好像，六年的时光都没能让她沾上一点尘埃。
还是前后桌的时候，他就经常看见陈音佳上课摸鱼画画。
她也不藏，班里很多人知道她在贴吧账号上更新《白界》同人，并且人气不低。
国际班没有同桌，前后桌就是最近的距离。
姜楷枫借着近水楼台，经常向她要半成品看。
后来他还跟她开玩笑，说以后她要是成为知名漫画家了，他就是追更老粉。
那时候，陈音佳也是这样笑着：“好啊，那你等着吧，肯定会有这一天。”
姜楷枫突然有很多问题想问现在的陈音佳。
比如，她还记不记得这句话。
比如，她当初喜欢的人是谁。
再比如……
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但都太唐突了。
…
一路慢慢聊着，车开进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停好车，两人走到电梯间。
姜楷枫按下按键等电梯，陈音佳在旁边看商场示意图。
“这里居然有theory的店。”她抬头，“等会去二楼吧，我想去看看。”
“随你，我都行。”
两人站在电梯前，电梯门刚开，一个小男孩炮弹似的窜了出来。
姜楷枫眼疾手快拉了陈音佳一把。
陈音佳后退了几步，小孩儿擦着她的衣摆，从她身边飞奔而去。
手腕上传来被握紧的温度，不等陈音佳反应，姜楷枫已经收回手。
他低声问：“没事？”
陈音佳摇头，接着才想起来道谢：“谢谢。”
小男孩的父母从电梯里出来，远远呵斥了儿子一声，不好意思地向他们道歉。
陈音佳表示没关系，跟姜楷枫进了电梯，直上二楼。
他们不是来逛街的，目的性很强，挑好衣服，直接换上就买了。
结账时，姜楷枫去开单，陈音佳则在等导购打包衣服。
她穿着刚换上的奶白色毛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别墅里的狼人杀结束了，她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同学群里在艾特她。
【好家伙，陈音佳你人呢！快出来接受我们的制裁！佳】
【iris亏我这么相信你，最后了还在给你站队[大哭]】
【还有姜哥这个法官呢？？】
陈音佳勾着笑，发了个害羞的表情包，引起了公愤。
消息太多，她没再细看。
退出来才看到楚世溪也给她发了私信。
【楚世溪：宝贝？？我让你给我带奶茶上来的，人呢？】
【楚世溪：去哪儿啦】
【佳：[滑跪jpg]】
【佳：出了点意外，现在在外面商场了……】
楚世溪回了几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导购小姐姐将他们弄脏的衣服装好，陈音佳笑着道了谢。
人爱美是天性，导购见她漂亮又亲近，便忍不住多聊了会，夸她穿衣服很好看。
没聊几句，陈音佳瞧见往这边来的姜楷枫。
她正想跟小姐姐说个结束语道别，没想到对方开口。
“你刚刚给男朋友挑的那件也很合适呀，很衬他气质。”
陈音佳愣了愣，视线越过小姐姐，在脚步微顿的姜楷枫身上停留了一秒。
姜楷枫现在穿的是一件黑白夹克，款式很简单，穿在他身上却怎么看都张扬，是刚刚陈音佳给意见选的。
陈音佳视线收回来，跟小姐姐开了个玩笑。
“不是男朋友，他是我儿子。”
导购微愣，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倒是姜楷枫走过来，轻嗤。
“怎么不说你是我女儿？”
陈音佳看了他一会：“你让我想起了一句话。”
姜楷枫：“什么。”
陈音佳坐在沙发上，微微抬头看他，眼里极快掠过一丝笑意。
“总有儿子想当爹。”
“……”
姜楷枫气笑，拿的单子放在她额前用指节弹了下，发出一声响，薄薄的纸在她额上轻飘飘落了落。
“几年不见会占便宜了。”
陈音佳乐得不行。
导购小姐姐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轻笑：“抱歉抱歉，两位这么好看，在一起太养眼，不小心就误认了。”
陈音佳笑着摆手表示不介意，站起来跟她道别。
回到电梯口，姜楷枫单手拎着袋子，低头回复微信。
“姜楷枫。”
女生嗓音清润，语调跳跃着上扬，听得出心情很好。
姜楷枫摁灭手机，垂眸看她。
她双手背在身后，脚后跟微微踮起，脸颊边梨涡浅浅浮现。
看来是真的心情很好。
他惯来懒散的眉眼也染着点笑。
“干什么？”
摸准了跟他的相处模式，陈音佳放开了些，弯起眼看着他。
“刚刚开个玩笑，姜哥别生气。”
那双杏儿眼里盛满了笑意，熠熠的光像是银河连成一片。
姜楷枫心想，这要谁才能气得起来。
电梯门开，姜楷枫伸手挡住梯门感应，轻嘲着道。
“我们这个关系，哪敢生你气啊。”
他侧身站在那儿，单手栏住门，眼神轻飘飘地示意她先进。
陈音佳走进电梯里，不由得好奇。
“什么关系？”
姜楷枫跟进来，按亮负一的楼层。
他们各站电梯两边，陈音佳感觉到他的目光落过来又很快移开。
男人声音散漫带笑，很不着调。
“母子关系？”
“……”
-
两人返回别墅时，大家基本都在一楼。
狼人杀的那群人喝着奶茶在复盘。
陈音佳作为一匹过于成功的悍跳狼，一回来就被众人围起来控诉。
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陈音佳身上。
人群里，孙逸飞看了眼姜楷枫，微微抬眉。
姜楷枫走到他身边，面上不动声色，像是没看出他的意思。
孙逸飞正要开口说什么，有人从他们身后出声。
“姜哥。”
姜楷枫脚步一顿，回头。
郭熙站在他们几步远的地方，不正经地笑着。
“聊聊呗，跟你说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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