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尊崇的玉章公主,亲自给一个男人倒酒。
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公开场合。
这意味着什么?
在场的人俱都眼神活泛,有心思敏捷者则是想得更多。
之前一些若有似无的传言,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啊……
无数的目光都关注着二人。
“看来,那位是真的……”
“哎呀,也可算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呐!”
“嘤嘤嘤,人家也喜欢玉面将军呢……”
耳边是各家小姐们的窃窃私语,水胭月咬住了下唇,目中的神采渐渐消退下去,只看着许棠舟的身影。
玉章公主嘴角翘起,居高临下地看向席位上的众人。
尤其是,水胭月。
看着她目中无神,看着她惴惴不安,看着她无可奈何。
还真是,有趣啊!
不同于玉章的志得意满,皇后眼底是止不住的鄙夷。
唐唐一朝公主,偏要做那婢女才做的活计,这不是自降身份么?
看她还乐在其中,真没个体面可言了!
而高明绥则仿佛视若无睹一般,脸上挂着笑。
简单的一场宴席,此时间因着几个人的表现,倒是精彩纷呈。
不过眼下最为人瞩目的,就算是许棠舟了。
从玉章公主倒好了身前的杯酒之后,他就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始终地没有动作,脸上面无表情。
心内却不似那般地平静。
本来结识玉章公主,乃至与其出席之前的赏花会,也只是为了能在她那里得到某些讯息。
但自从水胭月遇险之后,他就放弃了玉章公主的这条线,决心找别的突破口。
可是百密一疏。
许棠舟最大的漏洞,就是没有料想到,玉章公主竟然看上了自己。
他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酒杯,全身都绷紧。
喝了,就会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个印象,倒像是自己跟玉章真有些情愫似的。
不喝,小了说是不识抬举,大了说可算是违抗皇命。
喝,还是不喝?
许棠舟沉默着。
看他迟迟没有举杯,玉章公主嘴角的笑意渐渐地收拢。
她这次特意拉来许棠舟,除了刺伤水胭月的心神外,还有一个目的,则是为了在皇后面前展示自己的人脉。
若是嫁了许棠舟这位封侯的将军,自己的地位权力都将更加地显赫,就算是高明绥身为太子,现在也及不上许棠舟的名望。
毕竟,“玉面将军”的美名可是在百姓间交口称赞的。
可是——
他为什么不喝本宫倒的酒?!
玉章公主的手拢在袖子里,五指紧握,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场上的气氛变得微妙,且有些尴尬。
“许将军,且饮一杯否?”
玉章公主面向许棠舟,举起了自己的酒杯,眼睛眯缝着。
她选择主动出击。
水胭月担忧地看着。
高明绥也放下了长箸,眼中闪动着饶有兴致的光彩。
许棠舟抿紧了嘴唇,手按上了桌案。
既像是即将举杯,又像是拂袖拒绝。
就在此时。
“陛下驾到!”
秉笔太监刘自忠极有辨识度的嗓音传来。
众皆匍匐在地。
许棠舟面上却是一松。
至少,眼下的难关算是过去了。
皇帝也只待了片刻。。
他和皇后之间是众所周知的不睦,二人的婚姻本就是利益结合下的产物,彼此间也没什么感情。
但好歹是一国之母的寿辰,不来总归是说不过去。
所以也便如例行公事一般,来了一遭也就罢了。
虽然皇帝不怎么待见皇后,对太子高明绥也是淡淡的,但是见着玉章公主的时候,可又是另一副开怀模样了。
不过看见女儿跟许棠舟坐在一处时,他倒是多看了几眼。
眼神也颇为微妙。
等到皇帝离开,宴席又继续着。
然而众人却早已各有所想,再没了宴饮的心思。
清晨,濛濛地起了雾。
医馆里师兄弟们都陆续地到了,付老还是坐在他惯常坐着的椅子上,闭着眼睛似是在假寐。
直到。
“师傅,我来了。”
水胭月的声音有些沙哑,大眼睛里也带着疲态。
她如常地迈步入内,先是规规矩矩地给付老施了一礼,然后才走到柜台后面,轻车熟路地拿着铁杵开始捣药。
只是声音却不似以往那般的果决,倒有些有气无力的。
付老闭着的眼睛掀开了一条缝。
“丫头,怎么不高兴啊?”
他端起手边的茶水,吹了吹浮沫,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徒弟。
“没,我好着呢,师傅。”水胭月低垂着头回答,那模样怎么着跟“好着呢”这几个字也不搭边。
啜了一口茶,付老满足地咽下,摇头笑起来:“看来我老人家是眼睛不行喽!丫头,回头做了太子妃可不能老是愁眉苦脸的,这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啊……”
付老还在继续地说着,然而水胭月已经什么都听不进了。
她的脑子里,只来回地萦绕着那句话——“回头做了太子妃”。
太子妃?
师傅是什么意思?
她的手顿了下来,眼睛疑惑地转向付老。
付老看到她的神情,话就停了下来,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诧异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师傅,你在说什么啊?”水胭月有些慌乱。
“哎嗨,倒是我多嘴了”,付老颇有些懊丧,借着时机呷了口茶水,想要把话头收回去。
水胭月却不愿意了,她急急地从柜台后小步跑出,看着付老眼巴巴的:“师傅,您别说只一半啊!”
她嘴往下撇,眼睛里蓄起水雾来。
付老平日里就很喜欢自己这个小徒弟,再加上水胭月是所有弟子里年纪最小的,又是个女娃娃,如今这样可怜巴巴的,倒让人不忍心了。
再说,那件事怎么看都是好事啊!
思及此处,付老放下茶碗,看着水胭月笑眯眯的:“丫头,我昨日里去了周太傅家看诊,听管家说他家的孙小姐被选中,很快就要成为太子妃了。不仅如此,还有两家的小姐,估摸着会做侧妃。
其中一个,就是你啊!”
听闻此言,水胭月如遭霹雳,顿时怔愣在了原地。
她慌乱起来,手足无措地急切辩解:“不,不,这没有的事儿,我从来不知道!”
“那不对”,付老摆了摆手,继续道:“你回想一下,此前是不是有宫廷画师给你画过像?
还有,前些时日参加皇后娘娘的寿宴,与你坐在左右的,又是不是周太傅家的孙女跟王司徒家的女儿?”
水胭月脑中急转,回忆着此前种种。
那天,娘亲确实奇怪地拉着自己画了画像。
寿宴那天,自己跟李小姐之间隔了一个座位,后来座位上那人来了,好像是介绍说名字叫周什么的……
对了,周采蘩!
周太傅家的,周采蘩!
一切都对上了。
可是,怎么会?怎么会?!
水胭月呼吸急促,豆大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她脑中一片混沌,胸腔里憋闷得喘不过气,只觉师傅的面孔和说话声音都像远隔天边。
付老也觉察出了不对,连连地叫着水胭月:“丫头,丫头!胭月,你怎么了?”
却不防面前人忽地面色惨白。
水胭月双目愕然,委顿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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