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吗？”
在沈余倾去点口脂的空隙，他朝屏风后望，压低声音。
沈余倾不语，行动回答他。
点了口脂，再次触上他的唇。
见他动作，顾行吟猜可能外头人还没离开，又继续配合。
片刻后，顾行吟再次开口：“还没走吗？”
“没有。”沈余倾的目光停在了他的眉心。
顾行吟：“怎么还不走啊！你们家的人怎么这么讨厌！”
沈余倾失笑，他提笔往他眉心处一点，顾行吟立刻往后撤。
“不行！我才不画这东西！”
他声音很小声，只他和沈余倾的距离，这足够。
“外面有人看着，我哥他可是打听清楚了的，你妹妹可是每日，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画花钿的，若是……”
他没了下文。
顾行吟内心依旧抗拒，但奈何答应帮别人演戏，那就得做好。
他身体缓慢凑近沈余倾，沈余倾浅笑，在他眉心处开始描绘。
“你怎么还懂这种商户家公子不应该只学经商吗？”
沈余倾的手上很娴熟，似是经常画一般，闻言，他反问：“那商户家的公子也不应该好武啊，那顾家大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顾行吟欲说些什么来反驳，但还是闭嘴了。
在斗嘴上，沈余倾略胜一筹。
白荞推门进来了，刚好沈余倾也画好了。
“公子，时候不早……”她一眼就注意到了顾行吟眉心处，浅青色的花钿，她惊愕，“公子你……”
顾行吟立马捂着额头：“我就知道肯定很丑！你画的一点也不好！”
“白荞，外面的人是不是走了”他从吐槽沈余倾，转向问白荞。
白荞还沉浸在惊讶中，一时没明白顾行吟说的是谁，几秒后她想起来了：“公子怎知外面有大公子派来的人他很早就走了啊。”
顾行吟一听，微恼盯着沈余倾：“你不是说没走吗？！”
“我听错了吧。”沈余倾耸耸肩。
顾行吟恼啊，他不想理沈余倾了，转过面向铜镜，开始用手擦去花钿，但是不论怎么擦，最后都会有一些印记。
“白荞，给我拿湿帕巾！”
他手上的动作还不停。
“公子擦掉做什么，很好看的啊。”白荞企图制止，但是没用，只能去拿。
“哪里好看了丑死了！还骗我说有人，骗子！”顾行吟对着铜镜嘟囔。
沈余倾没说话，只在旁看着他擦。
＊
总算好了，顾行吟终是没画花钿，只点了唇。
林一推着沈余倾，顾行吟走在左侧，白荞在他身后。
从沈余倾的院落到祭堂，要穿过大院，所以一路上，顾行吟可能要看到沈家一半以上的下人，在洒扫庭除。
还有，他还要听不知道几遍的二夫人，起初几声，他听着怪别扭的，后来的，他感觉自己快听吐了，他习惯了，不别扭了，别叫了行不，他就这一个要求。
他不说话，只是浅笑点头回应。
“这就是二夫人吗？”
后面下人在议论，顾行吟听着了。
心下吐槽，我不是，我假的。
“不愧是晋安第一美人啊，这样貌，从未见过。”
我是第一美人他哥！
“二公子样貌出众，二夫人才貌双绝，二人果真般配。”
般配个啥啊般配！一年后就离了！
顾行吟扶额，他的另一只手被人握住了，他低头一看，沈余倾握着他的手。
“做戏。”
淡淡地两个字。
顾行吟才没了挣扎的念头。
终于！他们终于到了祭堂了！终于不用装了！
祭堂每日有人来打扫，因今日沈二公子携二夫人前来祭拜，所以今日略早了些打扫。
一般祭堂是没什么人的，出了打扫的，点香的就没有了，沈余倾遣退了屋内几人，顾行吟见人都走了，连忙抽出被沈余倾拉着的手，两手插在腰扭了扭。
“累死了！”
沈余倾收回半空的手，放在腿上。
他偏头看了眼林木。
林木会意，将沈余倾推到跪垫前，将他小心的从轮椅上扶下来。
一旁扶着腰环视祭堂的顾行吟见状，连忙上前，去扶。
沈余倾站起来了，他看着握住自己手的那只手，在抬头看人：“谢谢。”他借着两人的力，小心跪在了垫子上。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顾行吟瞧见沈余倾的额上竟冒了几颗汗珠。
刚才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站起来的啊
他提起衣摆，也跪了下来。
林木和白荞分别为他们主子点了香，递给他们。
上了香后，他们便出了祭堂。
出了祭堂后，顾行吟没和沈余倾并排同行，而是他顶了林木的位置，他来推的轮椅。
沈余倾在前面坐着，看着前方，淡言：“你没必要用同情的眼光看待我，我不喜欢那种眼神。”
刚才那一刻顾行吟失神了，他在想沈余倾的腿，他在想失去双腿的那一刻，那时的沈余倾是怎样的，在想他是怎样生活的。
他没有过这种经历，所以不清楚是怎样的，可能他所想象的，会带一些美好色彩，没经历过，断不会知道，真正是什么样的。
“抱歉……我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也没出下文。
他们回来之后，就是用早膳的时候了。
本他们是该在自己院中吃的，但今日沈闻彦以新妇进门为由，让一家人一同吃饭。
沈余倾本是打算回绝的，但顾行吟却说。
“去！我正好认识认识你家都有什么人，什么性情的，不然以后怎么帮你查，谁谁都不认识。”
竟然他都这么说了，沈余倾也只好答应。
前厅，宴席也备好，主位很自然的坐着沈闻彦，在他左侧是他正妻赵氏，赵氏旁边坐着的是他们的儿子，沈渊，今年五岁不到。
再旁边坐着的就是沈闻彦的妾室，吴氏。
小孩子贪嘴，手都已经伸到盘子里了，却被父亲打了回去。
他竟没哭，只是捂着手，低着头。
他们终于来了，沈闻彦脸上挂起笑意。
“二弟和弟妹终于来了，快入座。”
顾行吟微微欠身，将沈余倾推到桌前，他也坐下。
“竟然人齐了就吃饭吧。”
众人动筷。
突然沈闻彦开口。
“二弟昨夜休息得可好”话是对沈余倾说的，但眼睛去时不时的瞟着旁边的顾行吟。
“嗯。”沈余倾淡淡回应。
他的手上却在为顾行吟夹菜。
见他这般敷衍，他也不再问，反是旁的吴氏很积极。
她问的是顾行吟。
“弟妹入了沈家，可有什么不适的”
本想埋头吃饭的顾行吟突然被点名，抬头看，想谁叫他，一看是，坐对面的吴氏，一身白色金丝锦服，头上发饰，不下五种，个个精巧。
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其样貌嘛，也是美艳动人，一颦一笑更是勾人心魂。
而反观旁的正妻，赵氏，虽穿得华丽，但脸色却不怎么好，样貌虽不是最好，但也是佼佼者。
这一对比，就看得出，两人地位如何。
“没有，多谢。”
简短精概，吴氏嘴角微微抽搐，而又重堆笑意：“弟妹这声音……”
顾行吟假装咳嗽两声：“昨夜……着了凉，嗓子有些疼。”
他故意在说昨夜后停顿了几秒，还脸色微泛红晕。
吴氏知其意，只是笑笑，便没了下话，几人便继续用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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