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怀疑地看着戚烨，戚烨也看着他，脸上没半点情绪波动。
此时两人之间的气氛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再结合对方刚才不走心的表白，宁昭基本可以确定：这瘪犊子在玩他。
“要不……”他从书包里翻出小零食递过去，“你还是吃颗溜溜梅吧。”
戚烨：“……”
“不想吃啊，那来点核桃？听说核桃吃了补脑，我就想着多少能缓解点学习压力，今天带了好多呢。”
少年眸光真诚，戚烨与他平静对视着。即使清楚就在刚刚，自己引以为傲的头脑被遭到了质疑，居然也无法对着这样一张脸发起脾气来。
——巴掌大的小脸，眼睛清透得宛如玻璃珠，嘴唇是日式樱花的淡粉色，不薄不厚。
明明是很浓艳华丽的长相，目不转睛望过来的时候，却意外给人一种很清纯无辜的感觉，几乎满足了所有alpha对未来伴侣的全部幻想，让人不自觉心生怜惜。
心跳骤然加快几秒，戚烨喉结压了压，有些不太敢和他继续对视下去，别扭地挪开目光。
……终于有点明白表哥为什么会看上宁家二少爷了，这杀伤力也忒大。
只可惜……
“嗤，宁昭说的没错，你确实该来点核桃补补了。”
一道带着讥讽的声音从旁传来。就见裴洛延单肩背着包，双手环胸地倚靠在墙边，神情似笑非笑。
“戚烨，我看你每次考试，成绩都是年级里名列前茅的，照理讲脑子应该挺好，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听见这句，视线不由得在裴洛延跟宁昭之间转了一圈。见宁昭沉默地没有反驳，戚烨无声地在心底叹口气。
长得漂亮确实是个很大的优势，只可惜身上的缺点同样很明显。比如说眼光太差，一根筋，而这两点宁家二少爷全给占了。
回想前阵子宁昭拿着喇叭站在主席台上肆意告白的画面，戚烨忍不住在心底默默为秦漾点个蜡：可惜啊，人家早已经心有所属了。
撕拉，包装袋被撕开。
宁昭取出里面的果仁送入嘴中，握起笔就一边嚼一边开始埋头肝作业。只是没写两行，一只大手突然闯入视线，打断了他。
他顿了下，仰起头，“干什么？”
裴洛延脸色算不上好，手死死按住少年桌上的课本，“为什么不回应，当我是空气？”
说完瞅了眼宁昭手旁的草稿算式题，纸张上字迹密密麻麻，看得出不是硬装的，确实很认真地在写题。
裴洛延：太阳真打西边出来……
“你不是在对戚烨说话么，需要我回应什么。你逃你的课，手拿开，我还要写作业。”
话音刚落，施展在课本上的力道逐渐加大，五指用力到快要模糊了上面的水笔字迹。
宁昭扯了下没能从他手底扯动课本，漂亮的眉头刚皱起，就听裴洛延沉着嗓子道：“聊聊？”
“没空。”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有空？我昨晚可是——”等你消息等了一个晚上，辗转反侧的连觉都没怎么睡好。
当然，后面的话裴洛延没能说出来。
宁昭：“我不是说了等我微讯联系你吗，你着什么急？”
“什么时候，能给个具体时间不。”裴洛延不依不挠，“我就是急，你能把我怎么着？”
“……”操，alpha的力气简直大到离谱，宁昭双手齐用，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没能把课本从裴洛延手底下扯回来，脸颊用力到涨红，对方却连动都没动。
他喘了口气，放弃挣扎，抬眼直逼对方目光，“你是流氓吗？”
裴洛延嗯哼一声。
吃瓜观众戚烨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阎罗王交代的“安慰”任务已完成，没必要再干涉其他事，转身正预备溜，宁昭忽然叫了他一声。
“戚烨帮帮我！”
“不帮。”
“哦，那我就告诉鹿嘉萤说你喜欢ta……”嘴瞬间被捂住，宁昭声音戛然而止。
隐约听见别人喊她的鹿嘉萤回过头，在吵闹的教室里扫视一圈，疑惑地挠挠脑袋，又转了回去。
“你要死啊，你敢跟鹿嘉萤说我喜欢她我就把你——”
“把我怎么样？”
“把你……把你打包成礼物卖给我表哥！我表哥是个变态，恐怖得要命，天天强迫你玩羞耻play的那种。”
“芜湖，刺激～”
“……”
两人距离贴得很近，正小声咬耳朵。
“你们，”裴洛延五指收紧，无意识地把手底下课本捏得很皱，“是不是当我不存在？”
“是啊。”戚烨瞟了一眼他，暴虐的信息素一股脑地往对方身上压，敌意来的突如其来，校规啥的也全成为狗屁。
“先跟他说话的人是我，我才表完白，还没得到回应，你突然跑过来插什么话？”
这变脸速度，这演技，看得宁昭手在桌子底下疯狂给他扣6。
宁昭：牛逼！
戚烨：……你能不能配合点？
显然没料到对方会这样做，裴洛延眼眸倏地瞪大，正准备用信息素压制回去，衣服里的手机铃惊惊炸炸响起来。
他忙不迭去接，“喂，店长，好好，我马上到……什么，扣工时？！别啊，兼职时薪也才19一小时，我从头干到晚一天也赚不了多少钱，你这要再给我扣了我都没法子交租房钱了。”
边说边急匆匆往教室门口走。
临到门前，裴洛延又想起什么似的脚步一刹，举着电话恶狠狠的回头。目光在勾肩搭背的宁昭和戚烨身上转了一圈，越想越气愤，越看越眼红，最后忍不住了，抄起后排的空椅子用力砸过去——
宁昭条件反射地一缩脖子，闭眼。
等了几秒，疼痛没有如约而至，只是耳畔传来一道轻嘶声。
椅子摔过来的瞬间，戚烨眼疾手快地冲上前用手格挡开来。肘部与凳子脚重重相撞，剧痛直窜头皮，平静的面部表情变得岌岌可危。
“随便用信息素压我的下场。”
即使被全班行注目礼，裴洛延也觉得无所谓，看了眼歪倒在角落的椅子，嗤笑一声，砸门而出。
“挖槽……”
“唉，裴洛延还是老样子，动不动就喜欢使用暴力，可怕。”
“他不是从小就没了爹娘吗，有娘生没娘教，没教养很正常。”
“据说他在社会上混得也很野。”
“行了别说了，快去看看戚烨有没有事。”
戚烨把袖口一直捋到胳膊，露出被撞得青紫的手肘。他本人没什么太大反应，眼睑微微低垂着，班里其他人却都一口凉气吸到底。
“好像还破皮了……”鹿嘉萤穿过人群走上前。她似乎想去扶戚烨，嗓音里满满的都是担忧，“我送你去医务室消消毒。”
预备铃响起，离上课还有两分钟。
戚烨连忙放下袖子制止她动作，并柔声对她说：“不用了。”
“没事，这节是赵老师的课，赵老师人很好的，我可以帮你向他请假。”
可不管鹿嘉萤怎么耐心劝他，戚烨始终摇头拒绝。
对此，鹿嘉萤不免感到有些失落，眼底的光随之黯淡几分。
戚烨见状偏过头，避开她的视线，表情些微有点不自然。他沉默走回自己座位，将桌肚里的手机塞进上衣口袋，又起身。
“但是你这伤……也不能不管啊……”眼睁睁望着他往教室后门走去，鹿嘉萤眼底的失落慢慢变成焦急，“你是要一个人去医务室吗，不想要我陪你没关系，也可以让别的同学陪你一起去啊！你别一个人——”
“别担心，他不是要去医务室。”
将被裴王八蛋捏得皱巴巴的课本一寸寸耐心抚平，宁昭注意到余光不断往他这边瞄的宁朔，殷红的唇角弧度轻扯，若无其事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过去轻拍了拍鹿嘉萤肩膀。
“你和大家先上课吧，我知道他要去哪，我去找他。如果老师问起来——”他暗暗指了指闻彭二人的方向，示意不要让他们乱说话，“到时候还请你帮帮忙。”
鹿嘉萤：“这……当然没问题。可是你们究竟要去哪？”
宁昭露出一个要搞事的笑：“秘密。”
-
商业街尽头，一家装修古典的咖啡店外。
正值晌午，日光高盛，透明的玻璃墙足够让人清晰地望见店里面的景象。
裴洛延白衬衫外，挂有一条深咖色围裙，看样子是门店的工作服。大概由于生意不景气，没多少客人，门店整体不是很忙，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在岗位上。
宁昭能看到对方不是在摆放蛋糕，就是在背饮料配方，一会儿又跑去收银，只要动作慢一些，就会被坐在休息室里实时监控的店长一顿骂。
以裴洛延的性格，起初还会跟店长顶嘴，可几次工资扣下来后就老实多了。
他是真的非常缺钱。
裴员工在里头忙得满头大汗，角落里的宁昭正欣赏的津津有味，视野里突然闯进一个熟悉的人影。
眼睛霎时一亮，赶忙在对方气势汹汹闯进店前，无声无息地突然出现在他背后，伸手将他拦下来。
“戚烨！”
“！！！”
戚烨被吓的差点口吐芬芳，一脸惊恐地回头，看到来人才松口气，“你来干什么？”
“这话得我问你吧，你来干嘛？”宁昭仰头朝他笑。乌黑的发丝在阳光下微微闪着光，更加衬得他皮肤粉白。
戚烨被他笑得心一悸，故作冷漠道：“砸店。”
“哦～”宁昭拖腔拉调道，“原来是砸店啊～”
“干什么，听见我说要砸你喜欢的人的店，你舍不得，所以想阻拦？”
“嘿嘿，不是。”顶着戚烨疑惑不解的目光，宁昭两手抱胸，笑着用身体撞了他一下。这是个关系很熟的朋友间才会有的举动。
戚烨被撞得直接呆了呆，耳尖刚泛起一抹薄红，就听少年说道，“他刚把我课本揉烂了，还有抄椅子砸你的时候，其实也想连我一起砸。你说，我能白白受这气？”
“砸店带我一个。只不过吧，不能给无辜的人添麻烦，我俩也不能被警察叔叔带走，所以还得换种方式，让他吃瘪。”
宁昭一边说，一边摸着下巴，将戚烨浑身上下打量了遍，笑容蔫坏：“你把裤子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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