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水。”
邢聪朝旁边的男人下令。男人点点头，不知从何处抄出一桶冰水，兜头浇在被捆绑在椅子上的徐舒之。
邢聪怡然地坐在徐舒之对面的椅子上，双手交叠。
“小慧在气头上，明天会来叫你。”他说着，身后递来一沓资料。
徐舒之一脸戒备，他手腕暗暗转动，想挣脱绳子。纸张被翻动的声音传来，邢聪的表情也变得愈发耐人寻味。
“咳。”他用手抵在嘴前，像在忍笑。
“果然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哈哈，妹夫，没想到你以前玩得还挺花。”
“你……”
邢聪露出一抹神秘的笑，“你知道你哥在外面养了个情人吗？你猜，和你小妈是什么关系？”
“你闭嘴！我没有小妈！”
“喔，喔，冷静，冷静。身为你大舅子，我告诉你，是她侄女，你哥这么多年都在帮王家也是因为她。”
“而且……”
邢聪不知何时站在徐舒之面前，“别觉得小慧恶毒，你哥也不逞多让，他可是弄死了你二姐的男朋友。”
“什……”徐舒之像是陷入了巨大的震惊，神情迷惘。
“胡说！你胡说！大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和那贱人的侄女在一起！他怎么可能害死二姐男朋友！”他激动地想起身，但脚也被绑住了，一下子连带椅子摔倒在地。
邢聪退后一步，徐舒之不忿地抬头，却只能看到他熨烫整齐的裤子，上面洁净如新，还散发着淡淡清香。
看着他通红仇视的眼眶，邢聪只觉得无聊，这种小崽子，再怎么折腾，也只是一滴水花，浪一来，就没了。
他伸出锃亮的皮鞋，朝徐舒之的脸碾去，下一秒，又收了回去。
“你和小慧还要举行订婚仪式，这张脸可不能受伤。”
“做梦！我不可能和她订婚！”徐舒之努力挪动身体，恨恨道。
“可以啊，你要是想你哥坐牢的话，可以试试。”
想着徐氏庞大的家产，邢聪心头一热。他蹲下身拍了拍徐舒之的脸，
“那可是你大哥啊，血浓于水，你也不忍心让他坐牢吧？这样的话，徐氏也保不住了。”
徐舒之眼中一直燃烧的火焰慢慢熄灭，他昂起的头颅低下。泥土的腥味传进鼻腔，粗糙的地面摩擦着他的脸，也摩擦着他残存的自尊。
邢聪看着他眼中流下的泪水，心中不屑，从口袋掏出手帕扔在他脸上，转身离开。
陈家。
陈禹正准备出发去邢慧的订婚典礼。徐舒之可怜狼狈的样子仿似昨天，她内心知道，在邢慧同意订婚的那一刹那，徐舒之就再也逃不掉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陈禹漫不经心地想。不知何时，祝贺那张坚毅的脸闯入脑海，想起他笨拙又真诚的模样，她嘴角不自觉上扬。
最近这家伙老是趁机偷摸打电话，结果被教官逮到，罚着负重跑几十公里。打电话的时候抱怨，还跟自己装委屈。这家伙，唉……
“感谢你能来！”
“哪里哪里……”
楼梯口摆着邢慧和徐舒之的双人照，包间门口用糖果摆了一个巨大的心，两旁用点心装饰，看起来十分喜气。
邢慧身着红裙，平时利落的短发此刻微卷，平添一丝妩媚。她身旁站着强笑的徐舒之，两人对着每个来到的宾微笑打招呼。
“慧姐，恭喜订婚。”
陈禹把手中的礼物交给邢慧，她笑着接下。
“谢谢小禹。”
徐舒之脸上勉强的笑容在见到陈禹的那瞬，差点绷不住。
几天不见，他倒是越来越憔悴了。陈禹看着眼下眼袋愈发突出的徐舒之，有些惊讶。但她没做停留，径直走向包间。
徐舒之拳头攥紧，可他不敢太明目张胆地看陈禹，见识过邢家两兄妹的手段，他不敢再做什么幺蛾子，怕会连累徐家和陈禹。
徐志之和徐兰也被邢聪不远万里从苏城“请”来。徐兰功力不如大哥，她想挤出笑容，看着愣是像面部肌肉打架。徐志之倒是显得镇定许多，不过在见到陈禹进门的瞬间，他的手指微微蜷缩。
“今天是我和舒之订婚的日子，感谢大家赏脸光临，我们先敬大家一杯。”
邢慧在台上说着祝词。徐舒之像个木偶般，跟着邢慧动作。
陈禹跟随众人鼓掌。饭局中途，她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与徐志之正面擦过。
回到饭桌，她整理了下包，手指却碰到一个硬硬的角。陈禹面色不变，她自然地继续整理，往里面看去。
一张折成正方形地纸躺在包的最底层。
徐志之和众人寒暄着落座，他轻摇手中酒杯，朝陈禹露出碰杯的姿势。
想起邢聪用小舒和过去的事威胁自己，想套取大笔资金投给空壳公司的样子，他默默捏紧酒杯。
徐志之不认为过去是自己做错，其实邢聪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是嫌疑人，徐志之只是觉得，要是重来一次，他会做得更隐蔽。比起来，他用小舒威胁自己，才是最可恨的。
是他？
陈禹也端起酒杯，微笑着朝徐志之敬酒。
看着徐家这三人，明明不忿却不得不装作自然的样子，邢聪有些自得。操纵别人，尤其还是这种普通人所谓的天之骄子，这让他感到愉悦。
他站起身，朝徐志之敬酒，
“作为小慧的哥哥，我必须要感谢你们徐家，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妹夫！”
他在“优秀”二字上加重音调，生怕徐志之听不懂似的。
徐志之忙起身，亲热地回敬，
“哪里哪里！我们小舒可比不上邢慧成熟稳重。”
邢聪知道他是在讽刺小慧年纪比徐舒之大，一旁的邢慧也听出来。但兄妹二人都是场面人，在今天这个日子里，他们都不会允许任何的失误扰乱酒席。
邢聪面上依旧带笑，二人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徐志之暗自将杯子抬高，高于邢聪的酒杯。
订婚仪式结束，陈禹坐在车后座，她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邢慧，128，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