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紫晏心口骤冷，缓慢地挤出一丝干笑：“师尊亲口告诉你的？”
宁牧尘浑然不觉即将到来的危险，依旧乖乖笑道：“是呀，师尊担心我晚上睡不着，特意叮嘱我的，说起来我还怪不好意思的，这些天给师尊添了好些麻烦……”
顾紫晏凉凉地打断他：“在我面前，就不用装出这副天真烂漫的德行，师弟不累，我也看得烦了。”
宁牧尘笑容不变：“师兄的教诲，师弟铭记于心。”
他靠近顾紫晏，顾紫晏警惕地盯着他，宁牧尘一脸和善：“师尊对师兄也很好，替你瞒下魔族身份，这么多年悉心教导，师弟很是羡慕。”
顾紫晏面色微变，魔族的身份是他最大的秘密，如今不仅被宁牧尘知晓，还被他撞破他险些堕魔的景象，这个人……
顾紫晏半眯起眸子，眼中掠过杀意。
“好啦，师尊一定等着急了，我不陪师兄闲聊了，先走一步。”
顾紫晏探向胸膛的手又放了回去。
宁牧尘笑嘻嘻望着他：“师兄想杀我？”
顾紫晏神情一滞，宁牧尘颔首道：“大师兄给你的匕首，上面沾满你的气息，师兄也敢用么？”
顾紫晏脸色变幻，青红交加，宁牧尘负手，绕了几个圈：“我劝师兄远离大师兄。”
“大师兄的真面目几乎无人知晓，反倒是师兄骄纵放恣的名气无人不知，以后大师兄犯了错，推到师兄身上，师兄百口莫辩，再有一把幕后推手……”
“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紫晏打断他：“师弟看着愚笨，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让人听不懂。”
宁牧尘不以为耻：“彼此彼此。”
顾紫晏冷冷道：“我不喜欢猜谜，师弟没别的事就滚吧。”
此时，宁牧尘腕上的一串铃铛忽然“叮铃铃”响了起来，宁牧尘叫道：“师尊叫我了，我得赶快回去！”
顾紫晏的视线扫过他的手腕，那对箴音铃上灌注着谢玉响的灵力，顾紫晏求了好几年，谢玉响也不肯给他，如今轻轻松松就到了宁牧尘手上。
宁牧尘注意到他有些黯然的目光，笑着问道：“师兄也喜欢这个吗？”
“既然师尊找你，你赶快回去吧。”
顾紫晏的尾音格外落寞：“师尊给你的东西，你好好收着吧。连我也没有过这种待遇。”
宁牧尘点点头，转身跑回了玉华宫。
顾紫晏伫立在原地，寒风不断吹拂过他的脸颊，刺得脸庞生疼。
他眨眨眼睛，眼窝又酸又涩，大抵是被风吹迷了眼睛吧。
玉华宫内。
谢玉响瞪着迷迷糊糊的牧淮卿，心中升起无数个问号。
牧淮卿吃软筋散就算了，还给自己种了六七条啮心虫，他脑子是不是烧坏了？？
以前也没听说他有这种癖好啊，难不成……
谢玉响眼神一凛。
牧淮卿原来是个自虐狂？！
他越想越感觉不对劲，以往的种种细节涌上心头，不断把他往“牧淮卿是自虐狂”的想法上引导。
谢玉响脑补了半天，牧淮卿的形象毁得渣渣都不剩。
这时，床上的牧淮卿慢慢睁开双眼。
“师、师尊……”
一张嘴便叫师尊，谢玉响心肠一软，连忙答应：“我在这里。你没事吧？”
牧淮卿摇摇头，声音微弱：“让师尊操心了。”
谢玉响叹了口气：“你是我的徒弟，我关心你是应该的。”
牧淮卿垂下眼帘，低低道：“仅仅只是因为，我是你的徒弟吗？”
谢玉响没听清：“什么？”
牧淮卿摇摇头，转移了话题：“我和师弟起了争执，师弟一时不忿放出啮心虫……”
谢玉响皱眉：“凭你的身手，难道躲不开他的攻击？”
牧淮卿垂首：“此事也是因我而起，我违背师命，去清冽泉探望师弟，被怒火中烧的师弟攻击也是活该。”
谢玉响：“……”
他好像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
直到宁牧尘出声叫师尊，谢玉响这才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个人。
谢玉响差点跳起来。
“……你！”
宁牧尘奇怪地看着他，谢玉响抚着心口大喘气，这家伙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
“师尊，刚刚吓到你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宁牧尘诚恳地道歉，谢玉响忍了又忍，把怒火压了下去：“……没有。”
谢玉响气鼓鼓坐回座位，牧淮卿一看宁牧尘就闭上眼睛，谢玉响关切地拍他的后背：“怎么了，恶心吗？”
牧淮卿闭着双眼摇头，谢玉响给他盖上被子，掖好被角：“我还有事未处理，你先休息吧。”
谢玉响退出寝室，宁牧尘紧跟在他后面。
谢玉响脚步加快，宁牧尘也快步追上来，他脚步放慢，宁牧尘收不住脚，猝然撞到他背上。
宁牧尘揉着撞疼的鼻子，眼里泛起生理性的泪花：“师尊……”
谢玉响觑着他：“你是跟屁虫吗？”
宁牧尘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师尊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
谢玉响觉得再看他一眼，他都会被气死。
“师尊，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说吧。”
“这个……”宁牧尘取出那串箴音铃，小心翼翼放到谢玉响手里：“我未经师尊允许拿了这个东西把玩，如今物归原主，徒儿知错了，请师尊责罚。”
谢玉响撩起眼皮看了看他，宁牧尘表情真挚，不像在撒谎。
他漫不经心问道：“你真喜欢？”
宁牧尘点头如啄米：“嗯嗯嗯，徒儿睡觉都舍不得摘下来，要是能得到它，徒儿一定会很开心的！”
“那你就想着吧。”
不顾宁牧尘目瞪口呆的表情，谢玉响将箴音铃收回了袖中。
这是他打算送给顾紫晏的礼物，宁牧尘既然想要，就给他个别的吧。
宁牧尘僵了半天，勉强憋出苍白的算不得笑的表情：“师尊是想将它送给别人吗？”
谢玉响不置可否。
顿了须臾，谢玉响倏地问道：“上回，你说那些话是何用意？”
他脸上没多少波澜，耳朵尖却隐秘地红了大半。
宁牧尘仔细回想了半天：“师尊因为那些话生徒儿的气吗？”
谢玉响面红耳赤，快速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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