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君一哥哥给你打电话了，我怕吵醒你。”唐云舒的回答听着有点远，手机应该已经被拿了回去。
“不好意思，走的急没有和你打招呼，我请了几天假，最近这段时间没办法陪你打游戏了。”唐澈捏了捏鼻梁，尽量打起精神，“如果我妹妹说了什么冒犯到你的话，我向你道歉。”
“你这话说的好生分，咱俩都认识这么久，连普通朋友都不算么？”
唐澈许久没听过朋友这个词，在心里缓缓将它默念了两遍，才回答：“算。”
钱君一满意了，“云舒很乖，可讨人喜欢了，你要是没醒我还想再和她聊会天。”
云舒？
唐澈挑眉，说没两句话的功夫叫他妹妹比叫他还亲昵了。
“她生的什么病，严不严重？”
“发烧了，三十九度都没告诉老师，还是她的班主任发现的。”说着唐澈就有点生气，严肃地对唐云舒说：“你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应该清楚，下次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告诉老师，听见没有？”
没有人知道他当时接到电话的心情。
十三岁的他背着唐云舒跪在医院求着医生带她去急救室时的情景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让他拿着手机的手指都在颤抖。
小孩委屈道：“哦……我只是不想给小李老师添麻烦，只是有点头晕，本来以为睡一会就好了。”小李老师是除了哥哥以外对她最好的人，她希望小李老师也过得开心。
“万一拖到你发病，小李老师会比现在更麻烦。”
唐云舒咬着嘴唇，大眼睛噙着眼泪沉默地点了点头。
“诶！”钱君一不满，“你怎么和小孩说话的，把电话给她。”
莫名被凶了，唐澈下意识遵从了他的话。
“喂？君一哥哥。”唐云舒努力地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声线都在颤抖。
“云舒，只要不伤害别人，喜欢你爱你的人不管你做了什么，他们都不会觉得你在添麻烦。”钱君一轻柔磁性的声音拭去了唐云舒眼角的泪水，“妈妈不会，爸爸不会，哥哥不会，小李老师不会，我也不会。如果你生病了，大家只会担心你难不难受，不会想你有没有添麻烦。就像哥哥告诉你他生病了，你也只会心疼他对不对？只有云舒健健康康的，爱你的大家才会真的高兴。”
“小孩子有任性的权利，怎么处理是我们大人才要考虑的事情。”
“云舒乖，不哭了，掉眼泪就不漂亮了，把手机还给哥哥吧。”
唐云舒听话地用力憋住了泪水，也不管钱君一看不看得见，郑重地点点头，把手机还了回去。
哭了？
唐澈一愣，他凑过去看了看，还真是。
他顿时又愧疚又心疼，把她揽过来抱着，“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和你说话。”
唐云舒却擦干眼泪对他说：“没关系的哥哥，我知道你已经很累了。”
“我刚才听你说，云舒还患有其他的疾病，会经常发作？”钱君一等他们兄妹温情过后才问道。
都被听出来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有哮喘。”唐澈回答，“但是平时没有人照顾，只能住在寄宿学校里，由班主任看着。”
她的班主任也就是小李老师，是个刚工作不久的年轻女孩。人很和善，责任心也强，知道唐云舒有哮喘，平时都紧紧盯着她，将唐云舒照顾得很好，这次小孩发烧也是她发现的不对劲。
小孩身体不好，他本来并不想去上学，还是云舒发现他到了大学报道时间都没有去学校，又哭又闹到差点晕厥，才把他逼走。
他没有办法，只能把父母就给他们兄妹最后的资产拿去与那群人渣交换，才得到他们在他大学毕业之前都会照顾云舒的保证。
“哮喘……虽然不能根治，但已经可以达到临床控制，不太会影响正常生活了。”钱君一思忖着，“你在哪个医院？”
“仁心。”
“那你等我几分钟，我打个电话。”钱君一说风就是雨，没等唐澈回话，啪地把电话挂了。
不过五分钟唐澈就又收到了通话邀请。
“半小时后会有人来接你们办理转院手续，云舒会转到孔文斌那里。”知道唐澈防备心比较重，不会轻易接受，钱君一又道：“如果你觉得我无法信任，所有人都会带好相关证件任你检查，你也可以随时报警。既然你承认我们是朋友，如果你确认完没有意见，愿意相信我，就暂且接受一下朋友的好意吧。而且，我也很喜欢云舒。”
孔文斌，全国最顶尖权威的呼吸内科专家之一，唐澈自然听过他的大名。
如果是其他任何事物，唐澈都会断然拒绝。但唯独关于唐云舒，他踌躇许久，没有办法说出一个不字。
那是孔文斌，他目前完全无法企及的人物。
“……谢谢”沉默良久，唐澈道谢，又郑重道：“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去做。”
钱君一失笑，“你不需要有压力，我也不会向你索要任何回报，帮云舒找个好医生是我自愿的，我不忍心看这么可爱的孩子忍受病痛，况且这件事只花了我五分钟。”
“就算看在我游戏打这么菜你还乐意陪我玩的份上，这也是我应该做的。毕竟你是第一个可以和我玩下去的人。和你打游戏很开心，我被人嘲讽你还会毫不犹豫地维护我。如果一定要算的话……这是老板给你的奖金？”
“我？第一个？”唐澈心里五味杂陈，怎么也想不到被施以援手的原因竟然是这。
毕竟他看不出钱君一和其他玩家的差别，对他来说都一样。
“我认识的人里你是第一个。你在我这的价值比你想像中的高多了。”
“没人可以和我玩得下去，不管谁听说要和我一起打游戏都跑得飞快。不和我玩就算了，有了好战绩还会特地和我炫耀。”
是每次想起来都会生气的程度。
“前几天eason还和我炫耀他拿了金标，不和你说我都快忘记了，我对他说我也有标。”
他有个屁啊。
“早知道不逞能了。”钱君一皱起眉头，“害我丢脸，回头一定想办法扣他工资。”
“不用了，我陪你玩，打排位能拿到。”唐澈说。
“真的？你不是很忙吗？多少钱？”钱君一眼前一亮，唐澈的技术他绝对放心。
“不收钱。”
“这是……朋友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