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艳骨,风月尽覆。”
宜宁骑在马上,暗暗警醒。
她知晓,自己的这身皮貌讨了女皇欢心。
因此,捡了便宜。
只是,纵不被特别优待。
她也能取了那官职,多花些时间罢了。
宜宁的傲有底气也有理由。
放下思虑,喧嚷声传来,已近闹市。
今日,京都最宽最繁华的德宁街挤满了人,早早从京都各处涌来的人。
幸好京兆尹有经验,提前安排,控制了局面。
人流乱而有序的等待,不时左右交流几句。
“我从秦中路来,就为了瞻仰一下江榜眼风采。”
“江湘?那不就是女生男相嘛,有什么好看的。”
“你这人,说的是什么话?”
“嘿,老身来此,倒是为了瞧那十五岁的探花女郎长成什么样子。”
“听说那天纵英才,都会长得与常人有别。”
“哈哈,能有什么区别?难不成还能三只眼八只手。”
“闭嘴吧你!”
“挞挞挞。”
马蹄声远远传来,众人不再扯皮。
提起兴致,伸长脖颈张望,道旁的房屋二楼也有人向外探头。
“来了,来了!”
“新科状元她们来了。”
“最前头那个就是状元女郎吧?”
“当然,肯定是状元走在最前头。”
最前列的自是王葆和,只见她安坐在马背上,端方雅正,气质沉静。
“王状元真是气宇轩昂。”
“对呀,听说她之前屡试不第,没想到现而一飞冲天,成了状元。”
“真厉害!”
人群里吵吵嚷嚷,却还都算克制。
“状元后面的那个,是榜眼还是探花啊?”
“是江榜眼,我之前在氛浊楼见过她。”
江湘不善骑马,马夫帮她牵着麻绳,她却还是提着一颗心。
接住投来的块块香帕,脸色柔和了些,但眉眼却还是透出股忧郁。
这样脆弱的气质,让一些男郎更加着迷。
“江榜眼长得好美啊。”
“是啊,真好看。”
“什么好看?你们这些小男郎真是眼皮子浅,那江湘瞧着病怏怏的,有什么好。”
“对啊,女子就该长得像王状元那般端正。”
“对,王状元看着就可靠。”
说话的男郎白眼一翻,也不与这些说着酸言的女子争论。
人流微动,宜宁在最尾踏马而来。
“啊!那就是小神童吧?”
“什么啊,现在该唤探花大人了。”
“朱探花也长得好哎。”
“是呀,朱探花好白净啊。”
“嗯,这新科探花长得,确实看着舒服。”
打马游街,这一生许就一次。
宜宁扬起笑,仔细凝望道路两旁的人流,不时颔首。
女郎们更欣赏王葆和,江湘是怀春男郎们的心头好。
至于宜宁,则是男女不忌,老少皆宜。
特别是众人瞧朱探花亲切,在马上不时挥手微笑。
有的人甚至还与那探花女郎对上了眼神。
人群有些躁动。
“朱探花,这里!看这里。”
“朱宜宁。”
“探花女郎!”
宜宁听到人唤自己,总会配合的将视线移去。
众人见状更受鼓舞,将手里的好东西都往那好模样的探花身上掷。
花朵香帕,宜宁尽量妥善接着。
一时不察,见个黑影直冲面门而来,来不及避开。
“呃。”宜宁闷哼,她被个梨子砸了头。
“哎呀!”某个窗边传来一声男子的娇呼,在喧闹中并不起眼。
羞愧得探头向下望。
见那马上女郎好像未恼,面露无奈的揉揉额头,嘴角还是扬着浅笑。
有人离得近,眼尖的瞧见了宜宁额头上新出现的那块红。
性子急躁的,忍不住回头对后方的人大声抱怨。
“谁啊?扔什么不好!扔那么大的果子。”
“对啊,真缺德,朱探花的额头都红了。”
却听后方也传来附和,都撇清关系,那梨子可不是他们扔的。
“可不是,真过分!”
“探花女郎白玉般的人儿,可别给砸坏了!”
“对对对,别扔东西了。”
宜宁笑着摆手,示意无事。
“朱探花性子看起来好软和啊。”
“对呀,还在笑呢。”
“朱探花!”
这方气氛更加热烈,一些男郎的目光甚至从江湘身上移开,回头注意起这人气很高的朱探花。
却见那探花女郎不知为何,侧身仰头看向道旁二楼的一个窗户。
“啊。”言归吓得身体一缩,退后半步,不小心撞上了身旁男郎。
顾不上道歉,捏住窗棂下框,也凝向下首。
那骑在马上的女郎,好像朝这里笑了一下。
自己不小心砸伤了她,她还朝自己笑。
言归垂眼抿唇,脸上泛起了红晕。
宜宁回头看了一眼那梨子飞来的方向,只看到一扇窗子开着,两个人影在窗口。
似乎是两个男郎,力气倒挺大,忍不住笑笑。
正身继续与道边的人互动,收割民心。
马蹄声越来越远,渐渐浅不可闻。
“嗤。”身旁人传来一声笑。
言归抬眼,有些不好意思:“以述,我是不是,又闹笑话了。”
“还记着说话啊,我还道别诸阿兄,整个心神都随着那小神童去了呢。”
声音脆若磬石,道出的却是讽刺,眸光流转间,空蒙潋滟。
那貌美男子又瞧了眼言归。
果不其然,羞恼得眼都有些红,心下好笑:“别诸阿兄别恼,那朱探花最后不还回头看你了吗?
“许也是对你有意呢。”
言归瞪大眼睛,向齐以述求证。
“真得?”
轻咬下唇,喏喏出声:“那,那,探花,真得?对我有意?”
一字一话,声音越来越小。
“自然是。”
齐以述喘了口气:“假的咯。”
“噗嗤。”桌边坐着的男子没有忍住,笑出声。
“哈哈哈。”齐以述笑着走到堂兄身边,一道坐下。
“以述,你。”言归羞怯,气得跺了跺脚。
又看向桌边另一个笑话自己的人:“齐以陟!你还跟着一块笑!”
说着上前就要去捶挚交几拳。
“哎哟,言别诸,你轻点。”齐以陟没躲,实实挨了好友几下轻捶。
言归消了气,又忍不住对齐以陟嘟嘴埋怨。
“都怪你,方才给我递了梨子,才把那人砸着了。”
摇头浅笑,齐以陟没有接话。
齐以述却忍不住仗义执言。
“好没道理,你想引起那小神童的注意,花生花朵扔不过去,急得不行。”
“我好心支招,让你扔个重物,阿兄才给你递了梨子。”
“现今倒埋怨起来了。”
这言归被家人宠得又蠢又娇,齐以述可不乐意惯着他,继续刺话。
“朱探花最后不还冲你笑了,够注意了吧?”
“目的达成,却还要返回来抱怨,别诸阿兄真是演了一出过河拆桥啊。”
言归愿与齐以陟玩闹,却不敢与向来口不饶人的齐以述争论。
被齐以述一段话堵的哑口无言,只低头生着闷气。
“我几年前还见过那小神童一回呢,倒没想到她能出落成此般模样。”
见堂弟发泄完,好友又低头委屈,齐以陟不露声色地扯过话题。
“也不怪别诸心仪。”
端起茶盏,等待言归反应。
“以陟,你真是!”
果见言归羞恼,瞬时忘记再计较齐以述的咄咄逼人。
“讨厌。”
揪着手指不好意思的坐到齐以陟另侧。
齐以陟是齐証的独子,宜宁曾去找齐証拜师,他隔着屏风打量过宜宁。
“说来,我还算是你的红娘呢。”齐以陟笑着继续打趣言归。
是他将那篇“刑赏忠厚之至论”抄录寄给言归,才让言归识得朱宜宁。
本只是因着陪母亲在那山野之林,实是无聊。
遇着了个新鲜事,才与旧交分享一二。
倒是不知好友何时竟对那小神童上了心,现时眼见着还有了些情深不移。
“什么红娘啊,以陟你又说胡话。”
言归垂眼,声音除了羞意还透出了失落。
看着齐以陟,眼里泛起泪光。
“我真羡慕你,嫁给了心上人。”
“我却还不知有没有那个福分。”
齐以陟嫁给了自小心仪的谢相予。
言归心口如一,他很久之前就开始羡慕齐以陟。
还学着齐以陟的勇敢,抱着不妨一试的想法,和父亲言明,心仪那人。
等父亲告知母亲,本以为断不可能,却没想到母亲应了。
还唤人去周府,与那人老师提及。
只是周士尹虽未明确拒绝,却也没答应,只说日后再议。
这些时日,家里人确实不再为自己与她人议亲。
但,若是那人要娶其他男子呢。
言归忍不住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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