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我!!!”
宁城死死拽住谈枝的手腕, 皮肤上留下一圈红色的指痕,他的鼻尖溢出薄汗,四周的沙石被风卷入空中迷眼, 谈枝要紧后牙, 一条腿踩住石壁向上用力一蹬, 宁城顺势用力将他往上拉。
在谈枝爬出墓穴后, 身后传来“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扬起的尘土几乎将两人掩埋, 谈枝喘着粗气回头望去,岩石把一整个墓穴封的严严实实, 再晚一秒,他都可能被埋在里面。
宁城坐在地上, 抬起手抹了把自己额角的汗水, 脸色惨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半分钟过后,世界又恢复平静, 除了空中呛人的灰尘之外, 这里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谈枝吸了口气, 一股莫名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他的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半睁着眼睛盯着蔚蓝的天空。
一旁的宁城慌慌张张地爬过来, 抱着谈枝的身体摇晃, 谈枝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 却怎么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大脑里一片混沌, 连眼前的事物都开始变得模糊, 浑身的感官都逐渐开始迟缓, 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 以至于呼吸都变得格外费力。
他合上眼睛,丧失了意识。
……
再醒过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谈枝皱了皱眉,想抬起手揉揉自己酸胀的太阳穴,却不料刚想抬手,就被一阵剧烈的疼痛刺激的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蔺怀景划伤的地方被一块布包裹着,可周围乌黑的皮肤显示着伤势并不明朗,甚至还有持续恶化的趋势,谈枝的整条胳膊已经完全无法动弹。
如果再不治疗的话,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变成一个残废。
身前燃烧的木堆噼啪作响,橘红色的光在黑暗中跳跃,地面上的影子被拉长,谈枝打量了一下周围,这里似乎是个山洞洞口。
宁城不在这里,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谈枝靠着石壁,微凉的壁面与温热的身体隔着薄薄的布料相贴,脑袋里还是昏昏沉沉,他闭着眼睛,顺便问了一下系统恢复剂能不能解毒。
【很抱歉宿主,恢复剂目前只能恢复玩家体力以及治疗一些小型伤口,还不具备解毒功效。】
系统如实回答。
那解毒剂呢?
【很抱歉宿主,也没有解毒剂。】
谈枝深深吸了口气。
“那我要你有什么用。”
“哥哥。”谈枝刚说完,宁城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洞口,他睁开眼睛望去,只见宁城怀里抱着一堆树枝,几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在和谁说话?”他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残留着泥印,身上的衣服甚至也跟着破了几处。
谈枝眨眨眼睛:“你听错了。”
宁城也没怀疑,放下怀里的东西,从袖子里掏出几颗野果,在身上擦了擦后塞进谈枝手里:“哥哥饿了吧?先吃点这个。”
谈枝看了眼手里几颗青涩小果,迟疑着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刚咀嚼几下,又苦又酸涩的味道顿时在口腔里炸开。
根本咽不下去。
他紧蹙着眉看了一眼宁城,对方满眼期待地看向自己,谈枝挑了下眉毛,整理自己的表情,硬生生把嘴里的野果咽下后,面无表情地对宁城说:
“甜。”
“真的吗?!”宁城脸上扬起抑制不住的笑,他连忙把剩下的几个果子在身上擦了擦,一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随后他的表情僵硬几秒,然后逐渐变得痛苦,眉毛都快拧在一起,谈枝没忍住轻笑几声。
宁城把果子吐出来,抹了把嘴角,看向谈枝时眼神里带着委屈:“哥哥骗我。”
谈枝无辜地看着他,嘴角的笑压不下去,这时手腕的疼痛又再次传来,谈枝倒吸一口凉气,皱着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
宁城这下也不闹了,蹲在谈枝身边小心翼翼地揭开覆盖在上面的布条,当伤口彻底暴露出来的时候,谈枝还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被划伤的溃面已经开始发炎了,甚至开始微微肿胀,周围皮肤的颜色不正常,残留着一些不知名的暗绿色草药,宁城低着脑袋,闷声闷气地说:“这种草是可以解毒的……就是不知道对这种毒有没有用。”
再抬头时,他红着眼眶,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几欲有滚落出来的趋势,宁城吸了吸鼻子,哽咽一声:“对不起……”
“哥哥……对不起……”
谈枝抬起自己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宁城的脑袋上:“宁城。”
“为什么要装疯?”
伤口被风吹过时的刺痛让他的声音控制不住的轻颤,谈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生硬。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
宁城看着他,泪眼模糊之间与眼前人的温柔眼底相望,恍惚之间他以为自己看见了另一个人,那个人也总是这般看着自己,触碰自己脸颊的时候指尖微凉。
他点了点头,靠着谈枝坐下,目光落在前方的火堆上,火光在他的眼里撒野,宁城抹干脸上的眼泪,转过头盯着谈枝:“是度兮让我这么做的。”
度兮。
谈枝抬眼看着他。
“我和度兮很早就认识了。”宁城的语气平静,眼神缓缓从谈枝身上移开,盯着不知名的一处出神,似乎陷入了回忆,“在进蔺家之前就认识。”
“其实我有一个秘密,在这之前除了度兮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宁城顿了一下,“现在也说给哥哥听吧。”
他蜷起双腿,两只手环抱住膝盖:“确实存在血液能治百病的人,只是这个人是我,不是度兮。”
谈枝微微一惊。
“后来蔺家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派人来抓我,度兮哥哥为了保护我把我藏了起来,只是蔺家得到的消息不明确,所以他们抓错了人,把度兮哥哥抓了回去。”
“哥哥想跑,他们就把他关起来,还瞒着他把他的爹娘杀死,整日给他喂减弱记忆的药。”说着,宁城的眼眶又红了,他双手捏拳,轻轻颤抖着,“蔺家人为了长生不死简直没了人性,他们甚至还可以用自己的亲生儿子试药。”
谈枝没说话。
度兮的血没办法治病,所以蔺怀景还是死了。
“在我进入蔺家的时候,度兮的记忆还没有完全丧失,他让我装傻,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我想让他和我一起走,可他不愿意,他说蔺家有个病恹恹的小儿子,都快死了,但最近因为他的缘故,好像好了一些。”
“度兮说他可怜他。”宁城哽咽了几声,“蔺怀景待他好,即使这场欺骗,能让蔺怀景从病床上爬起来,多活一天,对他来说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幽暗的山洞里回荡着宁城的啜泣,他一双眼睛通红,望向谈枝时,似乎想从他的身上看到度兮的一些影子。
“但是谁又来可怜他。”
“蔺怀景从头到尾都在骗他,待他好是因为他的血,对蔺怀景来说,他只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这场谎言最终还是被戳破了,蔺怀的病没好,甚至愈发严重,蔺家才知道他们抓错了人。”
宁城的后脑勺靠在石壁上,紧捏着的双手悄悄松开,凸出的指节泛白。
“度兮死了。”
他在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像是脱掉了身上沉重的包袱,长叹出一口气。
“他怎么死的?”谈枝问,“自杀?还是……”
宁城摇摇头。
“不知道。”他说,“可能是蔺家人杀的,也可能……他恢复了记忆。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在离开的前一天让我带他回了一趟他的家。”
谈枝轻轻合上嘴唇。
也许蔺怀景知道什么。
但他现在也无法开口了。
谈枝想到了在墓穴里的那一幕。
肩上一沉,宁城靠着谈枝的肩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眼角还挂着没擦干的眼泪,谈枝抬起手替他抹掉,随后转头盯着漆黑的天空。
如墨般的夜空中悬挂着一轮明月,清冷的月光将树枝染白,耳边传来火焰灼烧枯木时的轻微炸响,这时,天上突然飞过两个黑色影子,张开的翅膀像两只巨型蝙蝠,在那一瞬间,月亮被遮挡,世界陷入短暂的黑暗。
谈枝眯了眯眼睛,但几秒过后那两个影子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迅速的宛如幻觉一般。
看错了?
谈枝有些奇怪。
……
天亮过后,宁城带着谈枝走出山洞。
受伤的地方已经不痛了,谈枝觉得是痛到麻木了,中毒的地方触碰起来微微发硬,他觉得再过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要准备着截肢了。
宁城捧着他的胳膊格外忧愁:“如果我的血能解毒就好了……不过我不知道我的血到底能不能解毒,要不然哥哥你试试吧?”
他咬着嘴唇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谈枝见状后退几步,连忙把胳膊从宁城手里抽出来:“不用……我没有喝人血的爱好。”
两人沿着一条不宽的小路走,宁城说这是回蔺家最近的一条路,路面石头凹凸不平,脚底的鞋穿的宛如没穿一样,踩得生疼。
没过一会儿,谈枝的脸色变得不太自然,宁城见他表情不对,以为是他伤口又发作了,赶紧伸出手想要抱住谈枝。
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谈枝,下一秒就被人抓住了胳膊。
宁城吓一跳,回头看去,只见蔺怀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他睁大眼睛,惊喜地喊到:“淮安哥哥!!”
蔺怀安没理会他,走到谈枝面前,将他搂进怀里。
谈枝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蔺怀安轻轻按压着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鼻间传来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胡乱跳动的心脏这才缓缓安心下来。
蔺怀安低着头,鼻尖蹭了蹭谈枝的脖颈,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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