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表姑娘柔弱无依, 第 57 章-女主是表小姐的古言小说,与侯府无血缘关系免费阅读

第 57 章-女主是表小姐的古言小说,与侯府无血缘关系
    郁菀没有看那封信,又舍不得烧毁。

    她最终把信妥善地放进了一个木匣子里,那匣子还装着一只草编的兔子。

    把信放进去后,她又木匣子放回了原处,藏在了平日里看不见的地方。

    这样一来,她心里总算是平静了许多。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郁菀迎来的短暂的平静。

    除了大夫人偶尔带着周盈出府参加小宴外,如宁国公府那样的大宴,没有人家再摆了。

    据周翎所说,是还不到日子。

    等彻底如春,除了寒,届时办春日宴的人家会多了起来。

    宣平侯府也是年年都会办的。

    另外,自那日过后,暮山再没来过了,也没再假借恩济寺的名义送点心过来了。

    他们似是当真如了她的意,断了来往。连京中关于珵王的消息都少了许多。

    郁菀却过得愈发难熬了。

    她几乎是数着日子在过,每日都要问双梨今日初几。

    十五元宵这日,一日不来,她一刻安不下心来。

    郁菀也说不清,她心里到底是存了些念想,还是担心他们违了她的心意仍来提亲。

    不过哪一样的结果都不会让她高兴便是了。

    因此当周翎和周姝来找她玩时,郁菀多是心不在焉,与她们说着说着话,人就走了神。

    有次周翎和周姝撞到一起来了。

    这二人虽不熟悉,且身份有差。

    但周翎一眼就瞧出周姝和郁菀关系亲近,顿时对着她笑脸相迎,一句一声姝姐姐,直把周姝都叫的受宠若惊了。

    不多时两人就好的跟一个人了。

    周翎便是有这种本事,她真要与人交好,谈笑间就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欢喜自在。

    三人凑在一起气氛热闹,唯有郁菀多了几分神思不属。

    也是喝口茶的功夫,周翎就看出了些端倪,心里隐隐有猜测,遂早早地告辞离开,没扰了她的清净

    周姝迟钝了会儿才发现。

    但她想起了元宵提亲的事,以为郁菀是在想这事。

    后来周翎和周姝都来的少了。

    周翎是有眼色,周姝则是要忙着承恩侯府来下聘的事。

    眨眼的功夫,真到了元宵这日,郁菀心绪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她前一晚难得的睡了一场好觉,第二日都起得晚了些。

    连府里给各院送来的汤圆都冷掉了。

    她醒后,陈婆子忙照顾着柳儿把汤圆放在小炉子上热上。

    等她洗漱完,刚好能吃。

    郁菀本是心情不错,可当看到碗里的汤圆有一颗破掉了,露出里面黑芝麻的馅,莫名的心情又低落了起来。

    她近些日子时常这样,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

    总会为了些小事,觉得心神不宁,亦或是想流泪。

    郁菀从未这般矫情过,忍不住对自己滋生了厌烦之感。

    那汤圆,她用瓷勺舀着吃了两个,便吃不下了。

    “姑娘,汤圆可好吃了,你再吃一个。”

    双梨哄着她说到。

    短短几日,姑娘好不容易养的丰腴些的身子,又瘦了下去。

    双梨看得心疼,每日变着法的就像是想她多吃些。

    “是啊,姑娘再吃一个吧,你这段时日瘦得厉害,要好生补补才是。”

    陈婆子也一旁皱眉劝道。

    郁菀自是知道她们的好意,但也不是故意让她们担心的:

    “双梨,陈婆婆,我真的吃不下了。”

    郁菀轻蹙秀眉,面露难色。

    陈婆子见状叹了口气,人要不想吃饭,真逼着吃下去,那也是伤身的,心病还须心药医。

    陈婆子不再勉强她,只道:

    “那我去厨房问大师傅们要些面回来,要是姑娘一会儿饿了,我在小炉子上给姑娘煮汤面吃。”

    郁菀眉心一松,笑着道谢:“多谢陈婆婆。”

    “姑娘说哪儿的话。”

    陈婆子把桌上的碗收了,退出去。

    等陈婆子走走远了,双梨凑近了郁菀小声问到:

    “姑娘,听说今夜的元宵灯会比上次冬至的还要盛大,有好多好玩的。

    你想不想去看?我们像上次一样,去看灯会好不好?”

    双梨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勾着郁菀,话一说完更是眼巴巴地看着她。

    郁菀却是勉强地笑了一下:“我不去了,你要是想去,带着银子跟姝儿一道去吧。”

    双梨听郁菀一拒绝,顿时蔫了下去:

    “姑娘不去我也不去。”

    郁菀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不用管我,想去就去吧。”

    双梨使劲摇摇头:“不要,我要跟着姑娘。”

    看她固执的模样,郁菀忽然回味过来。

    双梨是想去,但约摸更像让她去的。那心思许是想让她出去走走,别整日落在屋子里。

    但郁菀实在没心思出门。

    如此一来,主仆二人今日一整日都待在了府里,连房门都没出。

    郁菀拿了绣活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做着。

    可做着做着不自觉间走了神,眼睛发直地盯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双梨起先没有发觉,等她三次看过去,就都见郁菀手里的绣活儿还是原来那样,一下就意识到了。

    她也跟着停下了手里活儿,小心看着郁菀的神色,低声问到:

    “姑娘,你是不是在等大人来?”

    郁菀被她的声音说得回了神,又听得双梨的话后,不由一愣。

    她是在等他来吗?

    郁菀自己都有些分不清,她究竟在想什么了。

    只觉得脑中空落落的,直到双梨提及,才闪现出大人的身影。

    郁菀很快挥退了脑中的身影,沉默片刻后,才回答:“没有,别瞎想。”

    “哦。”

    双梨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但眼底的担忧呼之欲出。

    郁菀看见她眼底的担忧,却是微愣。

    双梨一向迟钝,连她都发觉了不对劲,自己表现地真有那么明显吗?

    郁菀不知道,想了想又觉得一切都是她庸人自扰。

    遂低头笑了笑,继续着手里的绣活。

    一日的时间过得飞快,郁菀即便觉得度日如年,可一个慌神,她已用过晚膳该歇息了。

    夜幕降临后,府里很是安静,府外却热闹非凡。

    元宵灯会,外面除了各色各样的花灯,还会有舞龙舞狮的,及各种吃的玩的。

    这样的热闹能持续到三更,才慢慢消退。

    京中难得能玩闹这么晚,整个一年中,也唯有元宵这日了,所以满京城的人都不愿意错过这样的盛会。

    入夜后,听说连侯爷和大夫人都出府了。

    然而这样的热闹,却与郁菀无关。

    她亲眼看着天一点一点地黑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们果真是没来。

    这分明是称了她的心意,但郁菀并不开心。

    她甚至于难过,失望,还有浓烈的自厌,那些强烈的情绪让她无法忽略。

    可这,是她要求的。

    往后大家各归其位,才是对的。

    珵王不该和她一个身份低微的孤女扯上关系。

    他若要娶妻,娶的也应该是宁国公府嫡女那样身份的贵女。

    所有的事理应如此才对。

    郁菀低垂眉眼笑了笑,心里一涩。

    而等了一天的双梨则更生气了。

    大人怎么能真不来提亲?

    双梨不知道她不该怪霍邺,可一见自家姑娘伤心,她就生气。

    主仆二人正难受着,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姑娘,后门有人找双梨。”

    是喜儿的声音。

    双梨正生气呢,一下被打断她有些茫然:“有人找我?”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外人找她?

    双梨常在宣平侯府出门不多,压根没在外面认识多少人,所以才如此困惑不解。

    郁菀看她,倒是没有想到其他,听了喜儿的话只说道:

    “去看看吧,小心些。”

    “是。”

    双梨应道,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开门出去了。

    天黑了外面路看不大清,喜儿替她递了一个灯笼来。

    “双梨,要不要我陪你去?”

    她问。

    双梨接过,摇摇头:

    “不用了喜儿姐姐,我很快就回来。”

    一边说着,她人已经往外走了。

    她年纪小,但脚程不满,很快就走向了后门。

    今晚府里大多数人都出去了,只留了下了护院和守门的女仆,遂显得周遭格外安静。

    要换一个人来走这夜路,怕是都要吓着,双梨却只有满肚子困惑。

    等当真走到门口,看见门外站在的人时,双梨脸色立马一变,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小双梨。”

    暮山眼疾嘴快地叫住了她,满脸都是笑,站在一棵大树下,冲她大声说道,

    “快过来。”

    暮山声音放敞亮地喊,守后门的小厮好奇地看过来。

    后门又临近厨房,他若再大声些怕是里面的人都会引出来了。

    这里人多眼杂,双梨不好让旁的人看见了给姑娘惹事,只好不情不愿地走过去,仰着下巴斜眼看他,很是不高兴地问:“干嘛?”

    小丫头一副爱答不理地模样,暮山见了也不生气。

    他笑眯眯地把手里的两个食盒都给她说:

    “这是依照郁姑娘的口味做的点心,另外,上次拿回来的橘子吃完了吧,我又给装了些来。

    对了还有是宫里送的元宵,拢共就两碗,给郁姑娘送了一碗过来。”

    双梨起先还下巴看人不肯挪一个眼神过来,但听着听着就口水哗哗的。

    但最后还是很有志气地拒绝了:

    “我不要。”

    暮山乐了:“拿着吧,给你家姑娘拿回去。”

    “姑娘说不能拿你们的东西了。”

    上次暮山借着恩济寺送来点心和信后,郁菀便给她下了命令。

    暮山忽然正色,压低声音道:

    “这都是我家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那边还不知道郁姑娘和主子的婚事出了变故,一心一意备着嫁妆呢。

    这元宵过节也不忘让我给你家姑娘送东西过来。你这要我拿回去,不是糟蹋她老人家心意吗?

    万一老夫人想多了,想到了什么,气着了怎么办?

    老夫人前些日子才病了一场,小双梨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双梨一时听懵了,他家老夫人,不就是霍老夫人?珵王爷的祖母。

    趁着双梨愣神,暮山悄悄一笑,然后把食盒塞进了她手上。

    双梨迟疑了一下,倒是没有拒绝了,只问到:

    “老夫人身子不好?”

    暮山一脸正色,点头:“太医都在府里住着,这几日拿药当茶喝呢。”

    双梨虽不知道霍老夫人长得是何模样,可听暮山这么一说,那定是个慈和的。

    霍老夫人还身子不好,要是真想暮山说的那样,气病了怎么办?

    双梨不敢再拒绝,把食盒牢牢拎在手里。

    两个食盒有些重,她拎得吃力,连手上的灯笼都没法拿了。

    暮山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废话,三言两语把剩下的话说完了:

    “主子还没回京,不过送了一封信回来我都放在食盒里了,你记得拿给你家姑娘看看,最好是让你家姑娘再给主子回个信,我下次来拿。”

    双梨盯着他看,没点头,也没摇头,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带了些许不满,看得暮山发笑。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然后说到:

    “好了我先走了,让你家姑娘别多想,一切等主子回来再说。”

    说完果真没有耽搁,转身就消失在黑夜里。

    双梨看着他走远看不见了,皱了皱鼻子才吃力地拎着食盒往回走,但她不知道暮山其实并未走远。

    他拐过拐角,问了附近暗卫一些郁菀的事后,才离开的。

    双梨稀里糊涂地提着东西回了翠鸣居,她又是拿食盒又是拿灯笼,走得很慢。

    等回去时已经花了些时间了。

    她推门进去后,郁菀一看她手里的食盒,熟悉感扑面而来,马上就猜到了来人是谁,顿时无奈了起来:

    “我不是说了,不要再收他们的东西吗?”

    怎么这次还拿了两个食盒回来?

    双梨眨眨眼睛,把食盒当放在桌上,然后揉了揉又酸又涨的手臂,犹豫着说到:

    “暮山小哥说,是霍——弋老夫人让他送来的,还说霍老夫人身子不好,我不收他拿回去会气着老夫人。

    老夫人生病了,不能再气了。”

    郁菀听得这话,倏地睁大了眼睛:

    “霍老夫人?”

    双梨点头又添了一句:

    “他说姑娘和大人的婚事有变的事,还没有跟霍老夫人说。”

    郁菀这下明了,也就是说霍老夫人怕是还以为,她会是未来的孙媳妇,所以才会给她送了东西来。

    郁菀一时无言也不知该说什么。

    双梨已经打开了食盒,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摆出来。

    食盒里的点心与之前一样,是郁菀喜欢吃的。

    另外还有一碗汤圆和一盘橘子,及一封信。

    “这是大人给姑娘的。”

    郁菀眼睫一颤,收紧了手,紧紧盯着那信封上熟悉的字迹。

    “姑娘?”

    双梨又把信封往她面前送了送。

    郁菀这才接过,但她并没有看。

    “姑娘,你要给大人回信吗?”

    郁菀捏着信,抬眼看她。

    双梨对上郁菀的眼神,忽地有些心虚,缩了缩脖子道:

    “是暮山小哥说,让我问问姑娘要不要回信,他下次来拿。”

    郁菀抿紧了唇,轻轻摇头:

    “不回,让他不用来了。”

    郁菀起身把信收进了木匣子里,没有要看的意思。

    双梨见她脸色不大好,也不敢多嘴了。

    此时屋里正飘着那些点心的香甜味,那汤圆也还冒着热气。

    双梨想起了暮山的话,立马把信的事抛到一边,指着那碗汤圆说到:

    “暮山小哥说,这是宫里皇上赐下的。”

    说着眼睛发亮问道,

    “宫里赐下的,姑娘这是不是御厨做的?”

    郁菀走了回来,重新坐下,听了她的问话看向碗里的汤圆,颔首道:

    “既然是宫里的送的,那应当是宫里御厨的手艺了。”

    双梨更高兴了,她听说御厨是这世上手艺最好的厨师傅,那御厨做的汤圆是不是也是这世上最好吃的汤圆?

    看她那馋样,郁菀心里的那些难言的情绪平复了不少,她眉心一松道:

    “去拿两副碗筷来吧。”

    “是。”

    双梨声音响亮的应下了。

    她待碗筷拿来,主仆二人便将那碗汤圆分食了。

    碗里一共就八个汤圆,核桃大小尚是热的,想来应该才送去珵王府,就被端到这来了。

    连吃几个,才发现这每个元宵包的馅料都不一样,但味道极好,甜而不腻,馅料细腻,很好吃。

    比上午府里送来的味道还要好上许多。

    不谈别的,郁菀都忍不住多吃了两个。

    双梨更是吃的满足:“真好吃。”

    还有那些糕点。

    晚膳时,郁菀胃口不好并未吃什么,如今吃着这糕点反而来了食欲,一吃便停不下来差点吃撑了。

    再好吃的点心吃多了,都容易腻得慌,所以吃到最后,郁菀还拿来一个橘子慢慢吃着,解腻。

    慢慢两个食盒的东西,郁菀和双梨吃的还剩了几个橘子。

    双梨吃得开心,更开心姑娘有了胃口吃东西。

    这天夜里睡着了,她脸上都挂着笑。

    郁菀则多了几分羞愧。

    她一面说要和大人断干净,一面又把暮山送来的东西吃了个干净,可不让人觉得羞愧。

    郁菀微微红了脸,连做梦时,都梦见大人。

    次日醒来时具体做了什么梦,她已经不记得了,可脸颊仍隐隐泛着红。

    随后郁菀丢开了梦里的事,梳妆过后坐在凳子上用着早膳,正在这时周姝过来了。

    她脸色不太好,一来就让郁菀将屋里伺候的丫鬟屏退了,还让丹萍和双梨在外面守着。

    等屋里只剩下她们二人时,她才皱眉问到:

    “昨日没有人来府里提亲。”

    郁菀喝粥的动作一顿,没有说话。

    “菀菀,你,你是不是别人骗了?”

    周姝咬了咬唇凑近郁菀,小声又急切地问到。

    郁菀看着碗里的粥,默默地想着,可不就是被人给骗了吗?

    不过那骗却与周姝想的骗不一样。

    郁菀也不能把真相说出来,她只能抬眼轻轻笑了一下道:

    “没有,姝儿你别担心。”

    周姝不信她的话,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她担心郁菀是被迷了心眼,还维护着那人。

    遂说道:

    “菀菀我记得你说过,你与他约定是昨日来提亲的。

    可昨日,他为什么没有来?菀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到底是谁?

    如果,如果他欺负你了,我去帮你讨回公道。”

    不怪周姝急了,昨夜她回来的晚,一回家便困得睡着了,忘了问郁菀的事,今早起身,顺口道了一句菀菀是不是要有喜事了。

    后见她娘一愣,满脸茫然之色,再试探着一问,才晓得昨日根本没有人来向郁菀提亲。

    别说向菀菀了,昨日就压根没人上门来说亲。

    周姝这才知道坏事了,连忙跑过来。

    对于周姝的一连串问题,郁菀沉默了许久。

    “你说话呀菀菀。”

    郁菀的沉默,让周姝心里起了不好的猜测,她脸色骤变,咬牙道:

    “菀菀,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他威胁你了?”

    眼见周姝越发着急担忧的神色,郁菀眼眶一热,险些落了泪。

    但她终还是忍住了只哑着嗓子轻声道:“不是的姝儿,他没有欺负我,也没有威胁我。

    他,对我很好,是我让他不要来的?”

    轮到周姝愣住了:“为什么?”

    郁菀看向周姝,脸上艰难地露出虚弱地笑来,一张脸似是白到了透明:

    “姝儿别问了,此事,就让他过去吧。”

    她目露哀求,嘴风却严得很,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郁菀这样模样吓到了周姝,她忙道:

    “好,我不问了,我不问了,菀菀我不问了。”

    周姝自己婚事顺遂,可也看过有女子因那情爱之事受伤的。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这种事会落到郁菀的头上。

    她心里难受,但想不出能说什么安慰的话,她只能拉着郁菀的手说:

    “菀菀你若有事便与我说,千万不要一个人闷着。”

    郁郁寡欢最是伤身,周姝不想她这样。

    郁菀嗯了一声,然后垂眸安静地坐在那儿宛如一座玉雕一般。

    周姝看着她,恍惚间有片刻的错觉,觉得郁菀下一瞬就要碎裂,变成一股轻烟飘出去了。

    ……

    又过了几日,暮山再来了一趟,知道郁菀没有给霍邺回信时,失望地离开了,其后倒是再也没有来过了。

    一连过了半月也没再出现,是彻底没了动静,郁菀想此事算是揭过去了。

    霍邺应当很失望,不会再来找她了。

    郁菀夜里悄悄流了一场泪后,便没再没有提及这件事,那装了信件和草编兔子的匣子被她塞进了最箱笼的最底下。

    她也整个人慢慢打起来精神,不再像之前那样茶饭不思。

    一直看着没出声的陈婆子见她似是放下了,心里跟着悄悄松了口气。

    双梨看着自家姑娘吃得下东西了,脸上笑也有了,自然是欢喜的。

    唯有周姝不像她们想得那样简单,每每看见郁菀的模样都十分担心。

    情爱之事若是真那么容易放下,这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周姝看得清楚,但并没有戳破郁菀。

    毕竟她还要忙自己的事。

    十八承恩侯府来下聘,府里热热闹闹了一日。

    周姝虽是庶女,邓三公子也是庶子。但架不住邓三公子会读书,得承恩侯看重。

    所以下聘那日,承恩侯府也算给足了面子,邓三公子不善骑射还亲自猎了一对活雁来,这份诚意很是难得,足够引得其他女子羡慕了。

    当然大夫人事情也做的漂亮,替周姝和白姨娘撑起了面子。

    当日下聘一事,总之做得漂漂亮亮,叫所有人都满意了。

    ……

    冬去春来草长莺飞,转眼间天气回暖,到了阳春三月来。

    沉寂了许久的京城再次热闹了起来。

    冻了一整个冬日的河水解冻,日光融融,京中贵女公子们,纷纷开始踏青亦或是办起了春日宴。

    往年宣平侯府也会被春日宴,但郁菀不会被允许参加。

    年纪小时,她好奇曾偷偷去过,但被梅元彤给抓了个正着。

    所以后来,一到那日孙婆子就会拿锁把翠鸣居的门给锁了,生怕她再次偷偷跑去。

    这也是为何郁菀分明在宣平侯府住了这么多年,但在京中众贵女眼中却还是个生面孔。

    今年情况大有不同。

    梅元彤禁足令还没到时间,还关在梧桐院内内不能出来,想来府里的春日宴是不能参加了。

    反倒是郁菀又得了大夫人的点名,准许参加了。

    其实这个命令很奇怪,以往不许她参加这事,并没有摆在明面上。

    都是府里默认的,但这次点名要她参加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瞧着,多少有些像是为了弥补她之前受的委屈。

    郁菀不觉得她在大夫人面前如此得脸,帮了一次不够,还有二次三次。

    这让她惴惴不安了起来。

    直到后来郁菀方知道,是二夫人到大夫人面前去说了些陈年旧事,才让大夫人有此一做法。

    当然这件事是周翎不经意间透露给她的。

    无论如何,不管二夫人和周翎她们有何目的,终归是帮了她一把,郁菀放下心来的同时,也很是感激。

    有了这一出,周翎后来到翠鸣居又来得勤了起来。

    下聘过后,周姝空了起来,她担心郁菀,也常来。

    遂三人时常凑在一起,关系比府里其他人要亲近了许多,有机会也会出府去外面逛逛胭脂水粉。

    三房的两位嫡姑娘每每看见了都会很不屑地撇嘴,接着冷哼一声从她们身边经过。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有一次,三人从外面回来,还听到三房的两位姑娘站在花丛后面,说周翎堂堂嫡出的姑娘自甘堕落与周姝和郁菀混在一起。

    周姝和郁菀当时听得都变了脸色,周翎却还笑眯眯地佯装天真地直接出声喊了一声宁姐姐和婵姐姐,惊得三房的两位姑娘脸上得意一下消失,难看了起来。

    打那以后,周宁和周婵都躲着她们走了。

    这些糟心事暂且不提,日子在这样的消磨中过得很快。

    等郁菀新做的衣裳到时,春日宴也到了。

    这日郁菀早早就被唤了起来,陈婆子领着几个丫头们给她换衣裳,梳妆打扮。

    待一切妥当后,她和周姝还有周翎一起往雍翠园走去。

    今日的春日宴便是在雍翠园还有齐芳亭办的。

    女在雍翠园,男在齐芳亭,听周姝和周翎说年年都如此。

    她们到时人还没来,但大夫人已经在了。

    听说称病许久的老夫人也会出现,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第一辆马车停在了宣平侯府门口,整个侯府逐渐热闹了起来。

    下人们有秩序地迎着人走来,后端茶送水,训练有素,一点都不乱。

    大夫人还命人建了戏台,等各位夫人来的差不多了,先点了一出戏,戏台上咿咿呀呀伴随着锣鼓就唱了起来。

    几乎满府都能听见动静。

    自然偏居一隅的梧桐苑内,也能听到。

    本就抄经抄得不耐烦的梅元彤听的那动静心里越发焦躁。

    最后她起身丢掉手里的笔,使劲拍着门板大声喊到:

    “外面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门外守着一个丫鬟正在扫地,听到声响,她转头看去,不慌不忙地提着笤帚走到门边,嘴角一翘笑了一下,然后又立马收住冲里面的人恭敬地回话:

    “回表姑娘的话,今日府里办春日宴呢。”

    梅元彤在门里听得这话,脸色一阵扭曲,气得咬牙:

    “府里办宴,为什么不等我出来再办?”

    还有几日她就要解了禁足了,不过几日的时间都等不了。

    梅元彤已经听说了之前宁国公府办的大宴。

    宁国公府她没去成,今次府里办宴又不让她参加,岂有此理。

    那丫鬟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忍不住噗嗤一笑,后又忙捂住嘴。

    梅元彤气怒:“你笑什么?”

    那丫鬟支支吾吾没吭声,片刻后道:“没,没什么,表姑娘听错了。”

    “说,你笑什么?你是不是在笑我?大胆贱婢,你敢笑话我。”

    梅元彤被关在这后,心思敏感了起来,有时送饭的下人多看她一眼,她都觉得别人是在看她笑话,要发好大一通脾气。

    如今这丫头明目张胆地笑话她,她怎么能不怒。

    “表姑娘误会了,奴婢不是在笑你。”

    “还说不是?你敢对我不敬,敢笑话我,你等着,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要把发卖出去。”

    这话似是真的把那丫鬟吓到了,她彻底不吭声了。

    梅元彤看着门外模糊的身影,发现门外那丫鬟竟像悄悄地走了。

    她眉毛一竖大声喊到:“站住,不准走,谁准你走了?不许走!

    贱人,你以为你走了我就找不出你了?

    等我出去了,就是挖地三尺我也能把你找出来,届时我定要把你发卖了。”

    那丫鬟听得这话,终是被骇住了。

    她丢了笤帚,扑通一下,跪在门口急急道:

    “表姑娘饶命,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表姑娘饶了奴婢吧。”

    “你果然在笑话我。”

    梅元彤透着窗户纸怒瞪着她。

    那丫鬟受不住道:

    “奴婢不敢,奴婢方才是笑,笑,是笑……”

    说到最后,她不敢说了。

    “笑什么?说!”

    那丫鬟身子一抖,哆哆嗦嗦地开口道:

    “奴婢是笑您异想天开。”

    说到最后她声音小了下去。

    梅元彤却是气得怒火中烧:

    “放肆,你说什么?”

    丫鬟咬牙大着胆子说道:“表姑娘您喜欢大公子,那春日宴自然是要避着你开了,怎么会等你出来。”

    梅元彤一怔:“你什么意思?”

    丫鬟继续说:“奴婢听说,今早大夫人当众说要为大公子聘了郁表姑娘做夫人。

    若是你在,那这门亲事定是不成的,所以大夫人她们怎么会在你被放出来时,办春日宴。”

    此话犹如五雷轰顶落在梅元彤头上,打的她半天才回不了神。

    过了好久,她面色狰狞地怒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丫鬟被她陡然大起来的声音吓了一瑟缩,但还是口齿清晰地说:“大夫人为大公子和表姑娘定亲了,就在今日。”

    梅元彤再稳不住了,她惊怒交加道:“怎么可能?舅母怎么会为表哥聘了那个贱人?”

    “此事千真万确,京中有头有脸的夫人们都听着呢。

    说是再过几日就要正是下聘定亲了。”

    梅元彤难以置信道:“你骗我,贱人你敢骗我。”

    丫鬟叫了屈:“冤枉啊表姑娘,奴婢怎么敢骗你,这事眼下怕是满京城都要知道了,您过几日出来,随便找个人一问便知真假了。”

    过几日,过几日出来再问?若是真的,不就一切都晚了?

    梅元彤又急又气,完全失去了理智:“不行,表哥怎么能跟她定亲,不行,绝对不行,那个贱人怎么配得上表哥。”

    “表姑娘说不行,又有什么用?事情已成定局了。”

    丫鬟的话轻飘飘的,却把梅元彤气的暴跳如雷:

    “表哥怎么能娶她?表哥怎么能娶她?”

    后又说,

    “都是郁菀那个贱人,一定是她勾引了表哥,一定是她勾引表哥。

    不行,表哥不能娶她,表哥只能娶我,表哥只能娶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去找表哥,放我出去。”

    梅元彤情绪激动地拍打着门板,可此处偏僻,伺候的下人今日又都被调走了,只剩下一个小丫鬟守住,无论她怎么喊都没有应她。

    “表姑娘快别喊了,仔细伤了嗓子,这里只有奴婢一个人在,你是喊不来其他人的。”

    梅元彤不听,仍旧一直喊着。

    但人的嗓子怎么受得住这样喊,一不小心就呼了一口风呛进了喉咙,梅元彤的声音一哑,接着就使劲地咳了起来。

    很快人就没事了,可她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一旁放着的大花瓶上。

    梅元彤计上心来,假做喘不过气来,手一挥就把那大花瓶从几上挥了下去。

    啪一声,花瓶碎裂还伴随着梅元彤剧烈的喘息声。

    门外的小丫鬟眉心一跳,怕真把人气出个好歹来。

    她靠近门边,小心地问:“表姑娘,你没事吧?”

    门里的人喘息声越发急促,像是喘不过气来一样,模糊不清的声音里,挤了一句救命出来。

    小丫鬟眉心一皱忙说:“表姑娘你怎么了?”

    里面的人没了动静。

    小丫鬟见此立时掏出了钥匙道:“表姑娘,你怎么样?表姑娘?”

    边说边用钥匙开门。

    铁锁链弄的哗哗响,躲在门边的梅元彤眼中精光闪过,紧接着门被推开:

    “表……

    表姑娘你做什么?你不能出去,表姑娘……”

    梅元彤抓住时机一把推开小丫鬟冲了出去。

    小丫鬟在后面追,边追边喊,但眼睁睁看着梅元彤跑远,她脚下却慢慢停了下来。

    脸上的着急之色瞬间没了。

    她一点都不慌地露出一个笑来,随即满意地哼笑一声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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