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娇栖, 第 98 章-娇栖承流免费阅读24免费阅读

第 98 章-娇栖承流免费阅读24
    ,三省六部这二十几个官员,脚步齐齐一顿,纷纷看向卫景朝。

    哪儿来的公主?

    卫景朝长到这个岁数,无妻无妾,更遑论子嗣,上哪儿抱个公主回来。

    对着这二十几双眼睛,卫景朝亦不免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镇定道“是朕与沈柔的女儿。”

    一时间,满殿寂静。

    太阳如此明亮,气氛如此尴尬。

    就连陆黎都忍不住往角落里缩了缩,争取减少存在感,以免别人谴责的目光牵连到自己。

    这事儿说出口,真的很难不尴尬。

    他也不知道,卫景朝怎么可以面无表情说出口。

    毕竟,五年前卫景朝信誓旦旦,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弘亲王逼死了他的未婚妻,闹得不可开交。

    现在,他和他美丽的未婚妻,偷偷生了一个女儿……

    陆黎代入想一想,脚趾头马上要把官靴给抓烂。

    礼部尚书目光复杂地盯着卫景朝。

    没想到这人浓眉大眼的,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跟人家姑娘连孩子都有了,竟还不曾娶人家,这是什么天理难容的行径。

    若是他女儿碰上这种东西,他非得打折对方第三条腿。

    礼部尚书忍了忍,努力平和地问“公主年岁几何?”

    “三岁有余。”卫景朝道“十月的生辰。”

    三岁有余……

    泰安元年十月出生,也便是当年正月或者二月有的身孕。

    那个时候,卫景朝还没有登基,正在与洛神公主议亲……

    说实话,能够做到三省长官的人,个个都是厚脸皮,不择手段,对于道德品质的要求无底线的低。

    所以,对于卫景朝瞒下沈柔的死,借此打压弘亲王的行为,他们接受良好。

    对于卫景朝过河拆桥,推翻先帝定下的案子的事情,因着没有挂碍,他们也无所谓。

    可是此时此刻,礼部尚书仍是生出一丝迷茫,艰难地问“这话,要怎么与天下人说?”

    托那出著名戏文《燕燕于飞》的福气。

    满天下的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沈氏女刚烈,在君意楼被逼自尽。

    长陵侯是个好人,始终惦念着未婚妻,不惜代价为她讨回公道,品德高尚,堪为君主。

    现在这个情况,岂不是自己打脸。

    他当年明知沈柔活着,甚至沈柔就是被他藏起来,还跟他生了个女儿。

    结果他还是道貌岸然,大言不惭地去污蔑弘亲王。

    这样的品行,简直为人不耻。

    若沈沅略小一两岁也就罢了。

    只说当年沈柔死遁,卫景朝对此并不知情,是后来重逢,再续前缘。

    但小公主的年岁,基本上能够拆穿所有谎言。

    毕竟,正月能怀上孩子,至少上一年就勾搭上了。

    当时孟氏皇族当政,他为什么不替弘亲王澄清?

    为什么任由弘亲王满身污水,甚至被人默许剥夺继承皇位的资格?

    甚至于,卫景朝自己借此良机,夺了江山。

    再者说,他明知未婚妻存活于世,还跟人家生了孩子,却依旧与洛神公主议亲。

    这是君子所为吗?

    所以,对于沈柔和小公主的事情,绝不能实话实说。

    纵然卫景朝乐意,他们也不乐意。

    毕竟,当初拥立卫景朝为帝,便是由于对方“品行高尚,德行卓著,能力卓绝。”

    若他并非百姓心中的样子。

    那他们这些自诩忠臣的官员,又是哪门子奸佞?

    一瞬间,礼部尚书脑子里转过很多想法。

    卫景朝揉了揉额角,亦知此事艰难,慢慢道“爱卿有什么好法子?”

    礼部尚书道“以臣之见,若小公主年方两岁,倒是可以操作,只说是后来碰上的也便罢了。”

    言外之意便是,只要是卫景朝登基之后才碰上沈柔,一切都能说得过去。

    毕竟,当了皇帝,总不能把皇位让出去。

    卫景朝微微抿唇。

    他私心里,并不愿意如此。

    他本就亏欠女儿良多,不想再让女儿为了自己而受委屈。

    一直不声不响的尚书令冷不丁道“陛下不知道,就不能生孩子吗?”

    众人纷纷看向他。

    尚书令垂眸,语气又轻又缓“生孩子不用脑子,也不用眼睛。”

    他看向卫景朝,“沈姑娘得罪弘亲王,不敢出现在人前,又痴恋陛下,抛不下您,因此扮作侍女,与陛下春风一度。”

    “有了身孕后,她不敢说出口,暗暗藏在心里,独自远走他乡。如此可怜,如此情深,陛下若不以后位相酬,恐怕说不过去。”

    卫景朝食指微屈,敲击桌面,沉吟片刻,犹豫道“如此倒是可行,只怕有人对沈柔不敬。”

    尚书令颇为无奈,道“总不能是有感而孕,沈姑娘和陛下同做一个梦,梦中春风一度,有了孩子。”

    “若是这样,恐怕小公主的身世,得不到认可。”

    卫景朝揉了揉额角,“暂且这样吧。”

    “朕再想想。”

    众位官员从御书房出门时,还忍不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每个人眼底,都闪耀着想要窃窃私语的欲望。

    还有人捣了捣陆黎,“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陆黎无奈“陛下不许,我敢吗?”

    只有礼部尚书满脸惆怅,指着尚书令道“大人,您可真是给下官找了个好差事。”

    尚书令拍拍他的肩膀,“这是你的机遇,抓住了,前途不可限量。”

    说罢,他背着手,笑眯眯走了。

    徒留礼部尚书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叹口气。

    ——————————————

    泰安五年,二月十七。

    清晨下了小雨,空气湿漉漉的,城内热闹至极,商贩和行人在街上挤挤挨挨,喧嚣声一如既往。

    沈元谦带着沈柔,捧着平南侯的灵位,穿过长长的朱雀大街,直奔宫城。

    一路上的老百姓,看见他们手中捧着的东西,顿时像是被冰封,笑闹声停住,变得无比寂静。

    还有那不识字的,大声问怎么了,然后被人告诉这是昔年平南侯的牌位,便跟着噤声。

    宫城前。

    沈元谦抬眼,望着高高大大的登闻鼓,将牌位交给沈柔,提步上前,拿起鼓槌,深深吸了口气,用力敲上去。

    他面容坚毅冷肃,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寒意,一下一下,坚定有力。

    他一边敲击,一边朗声诉冤情。

    “沈家世代忠良,草民之高祖、祖父、叔祖、伯父、叔父,一家三代,十几男丁,皆保家卫国,葬身疆场,马革裹尸。草民既无伯叔,终鲜兄弟,门衰祚薄,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实乃忠诚报国之故。”

    “然,先帝不辨是非,不分黑白,亲奸佞远贤臣,仅因一封口供,便认定家父谋逆,使我沈氏满门伏诛。”

    “草民卑鄙,未居庙堂之高,然为人子,岂敢苟且偷生。”

    “今昔之感,惟愿替家父沉冤昭雪,草民愿以此命相酬。”

    沈柔抬眼望着兄长的眉眼,用力捏紧手中的牌位,红着眼睛,一张素白的脸毫无血色,弱不禁风。

    却咬着牙道“民女无能,愿以性命,换父亲沉冤昭雪。”

    一旁围观的百姓们,纷纷红了眼眶。

    平南侯一家,忠君报国,是真正的英雄。

    年岁大些的人至今还记得,有一年匈奴来犯,沈元谦的祖父带着几个儿子一起上了战场。

    回来的,只有二儿子一个。

    那时候,他最小的儿子,不过十六岁。

    那一年,尚且年轻的平南侯抱着全家人的灵位,从城门口走进来,一张脸上带着伤疤,悲凉又肃穆。

    打了胜仗,死了全家,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

    这样的人家,怎么会谋逆?

    先帝是瞎了眼,才会冤枉这样的忠臣?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底下慢慢遍布起一阵一阵的人潮,震声高呼。

    沈柔眼睛泛红,酸涩的厉害。

    她的父亲是英雄。

    君王不知,官员不知,勋贵不知。

    天下的百姓,却心知肚明。

    正值早朝时间。

    今日是大朝会,文武百官都在宫中参与廷议。

    忽地,一阵鼓声响起,众人一时都有些懵,互相看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还是卫景朝率先起身,对一旁的侍卫道“去看看,何人在敲击登闻鼓?”

    登闻鼓三个字一出,底下一阵肃静。

    登闻鼓,非有滔天冤情,不可敲击。

    大齐承平日久,先帝随荒唐,但前有长公主看管,后有洛神公主辅佐,并未闹出大乱子。

    是以,多年来,他们并不曾听过登闻鼓的声音。

    侍卫很快去而复返,跪在中间大声道“陛下,前平南侯世子沈元谦携其妹敲击登闻鼓,言有冤情要诉。”

    沈元谦的名字,众官员如雷贯耳。

    一时间,底下的窃窃私语声更加嘈杂。

    卫景朝没有制止,微微颔首,“传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沈元谦走在前。

    身后的沈柔,抱着一块灵牌,紧紧跟着他。

    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卫景朝的眼神,便不由自主黏在她身上。

    她今日装扮得格外柔弱,让人看着揪心。

    他略有些走神。

    及至身边的太监轻轻咳嗽一声,提醒道“陛下。”

    卫景朝回神“沈元谦,你有冤情要诉?”

    沈元谦撩袍跪地,脊背挺得笔直,平静道“是。”

    他看了眼跪在身侧的沈柔,又收回目光,将刚才在宫城外喊的话,又说了一遍。

    笔直老百姓,满朝文武对沈家的了解更深。

    平南侯是个什么样的人,人尽皆知。

    那是忠义到,被冤枉赐死,仍旧遵旨而行的人。

    若说他谋逆,世上便再也没有忠臣。

    再者说,平南侯是个好人,热情好,助人为乐。满朝文武中,有不少受过他的恩惠。

    一时间,朝中十之七八的官员,都同意重审此案。

    沈元谦和沈柔微微松了口气,两双眼睛,直直盯着御座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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