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黎言就回来了，手上拿了一些药，许柠不自觉地问：“你生病了？”
黎言一时有些无语，许柠总是能让他升起这些平时很少有的情绪。
“你的手需要重新包扎。”黎言看了眼许柠的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包的，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布料，就随便绕了那么几圈。
黎言自顾自地拿出酒精、棉签和纱布，然后坐到许柠身边，示意她把手伸出来。
许柠愣愣地把手伸出来，任由黎言帮她把包扎的布条慢慢拆开，他动作越慢，许柠的脸越红。
这布条是她撕了背心弄的。
“很疼吗？”黎言看许柠的脸越来越红，以为她伤口疼。
他不问还好，一问许柠脸更烫了，头都快低到胸口了。
“怎么了？”黎言看她连耳朵都红得不行，知道她应该不是因为疼，害羞了？黎言失笑。
把布条拆下来，黎言发现许柠的伤口比他以为的还要严重。几乎贯穿整个手背，两边的肉都有些范了起来，上面还有血迹，一看就没有好好处理。
黎言脸色冷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用沾了酒精的棉签给她处理。
“嘶～”许柠这回是真的觉得疼，抽了一下手。
“别动，忍一下。”黎言握紧她的手，不让她动，动作更加轻。
好一会才处理好，又伤了药，黎言才用纱布给她重新包好。
许柠抬起来看了看，这技术比起自己好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谢谢。”
“不用。”黎言起身收拾好那些东西，然后递给许柠，“这些你拿回去吧，伤口还要换药。”
“你为什么对我怎么好？”许柠问他。
“你觉得这算好？”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他遇到了，出于人道主义也会帮忙，她竟然觉得这算好？黎言有些心酸。
“当然算啊，谢谢。”许柠笑了笑。“麻烦你了，我们开始补习吧。”
“嗯，去书房吧，这里不方便。”黎言指了下书房的方向。
书房原本只有一个椅子，黎言另外搬了一个放在旁边。这椅子和书桌不配套，没有靠背，还矮了点。
两人落座，许柠发现自己要仰着脑袋看黎言。她有些不自在，束手束脚的，频频低头查看自己的鞋子，老是觉得鞋子还是穿反了。
黎言垂眼看着许柠，看到了她白里透红的脖颈，黎言觉得有些热，移开了目光。
为什么不好看？
暂时没有答案。
黎言问：“我不知道你的水平怎么样，现在出几道题给你做一下，你哪科最薄弱？”
“物理？”这是她在数学和物理、化学、英语中无数次艰难抉择后得出的结论。
“物理里是哪个部分最薄弱？”
“速度那些……。”
“好。”黎言低下头，开始在纸上刷刷书写。“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看那边的书。”
“你这儿的书我哪看得懂啊。”
黎言停下笔，抬头看她。
许柠没由来的心慌。但是这也不怪他，本来看着一个人的眼睛，却什么也不说的行为就很让人困惑。
“干嘛？”她故作轻松。
“那你可以看着我，反正你擅长这个。”黎言说完，又低头继续书写。
许柠愣愣地看着他，心脏差点跳出胸口。下一秒，她不敢看了，谨慎地管理自己的视线。
她坐回那张矮小的椅子，收着手脚，不知道为什么心跳迟迟不肯慢下来。
“你先做这几道。”黎言将出好的题递给许柠，把许柠从长久的游神中拉了回来。
“哦，好。”许柠拿过写满黑色钢笔字的本子，边读题边从包里掏文具盒。
一摸，里头居然只有一支铅笔，只剩大拇指那么长，笔尖还写秃了。
“……”
黎言把手中的钢笔递过去，“用这个吧。”
“谢谢。”许柠拿起笔，感受到了笔身上若有若无的温度。他的手心一定是暖的。
许柠扭开盖帽，开始做题。
最初黎言是看着许柠演算的，但两分钟后发现她还没做出第一道题，就移开了视线，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阅读。
他总共出了八道题，许柠只会写一半，剩下一半甚至连题目都不太看得懂。这让他有些难以启齿。
“做完了？”见许柠迟迟不动笔，黎言把书合上。
“差不多。”
黎言看了一眼许柠的答案，说：“你做对了一道。”
还算好，许柠想，他没说做错了七道就算好了。
黎言保持着这种靠近的距离，开始给许柠讲解：“这一道，你没明白它在考哪个知识点……”
许柠认真听讲，不时还会提出疑问，但没过多久就跑偏了。盯着黎言修长的手指，无论他说什么，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听懂了吗？”见她神游，黎言停了下来，敲了下桌子。
许柠的嘴角直往上翘，“这里，”她指了指纸上的第三道题，“我刚刚没听懂，你再说一遍。”
黎言重新开始讲解，比刚才更加细致。两个小时后，许柠终于弄懂了这八道题。
黎言靠在椅背上，转了转脖子放松颈部。
许柠仔细把黎言出题的那张纸，包括他讲解时写过字的纸都撕下来，对折，收进包里。
“我这样学习下去，多久能转到一中去啊？”
黎言想了想，回她：“学习不能一蹴而就，你可以考虑留级。”
许柠差点被口水噎住。
她哗的一声给包拉上拉链，手劲有些大，差点把拉链头甩出去。她有那么笨吗？
“今天谢谢你，我就先走了，明天我还可以过来吗？”许柠刻意问得漫不经心。
黎言点头：“当然。我会给门卫打招呼，你可以直接进来。”
“哦……”许柠咬了咬舌尖，把笑容憋了回去，她把凳子抱起来想放回原位。
“不用了，反正明天也还要用。”黎言阻止她。
许柠又把凳子放下，这一回实在忍不住想笑，就把脑袋低下去，尽力藏住。
“我走了。”她转身离开。
黎言却叫了他一声：“许柠。”
许柠差点连转身都不会了。
“干嘛？”
“记得手上的伤不要沾水。”黎言怕她不放在心上，叮嘱了一番。
“知道了。”许柠没回头看一眼，匆匆离开了黎言的公寓。再不快点，她就舍不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