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砰砰砰！”
许柠从噩梦中惊醒，眼前的昏暗让她觉得窒息。
她懵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敲的是自己的门，而敲门的只可能是李嫂。
“快起来，你还要睡多久？”李嫂的声音被房门阻隔，闷闷的不是很清晰。
床帘没拉，许拧也不知道天亮了没有。
她起身去开门，李嫂穿着围裙站在门外。她眉眼往下耷拉，就算笑的时候也带着愁苦。这样的面相常常会使她想起自己的母亲。
许宁非常讨厌这种面相，因为它往往代表代表着可悲的命运。
李嫂既已穿好围裙，那说明她一天的工作开始了。
“起了就去帮我拿一下拖把，我刚忘拿了。”
许拧点点头就去工具房了。
至于李嫂是真的忘记拿了，还是只是找一个借口使唤自己，许柠不在乎。
工具房在一整排佣人房的最后一间，是整个别墅里面积最小的一间房。许柠苦笑着想，至少自己的房间还比它大。
将拖把给李嫂时，她又叮嘱了一句：“你今天上学从小门出去，不要路过厅。”
其实许柠猜到了是因为什么，但还是问：“怎么？”
“小誉早上又吐了，先生和太太正着急呢，你不要去碍他们的眼。”李嫂放低了声音。
许柠点点头，心里一点起伏都没有。
李嫂说的小誉是这个家的小儿子沈誉，也算是她的弟弟。沈誉自出生起就体弱多病，13岁了还没有去过学校，都是将家庭教师请到家里来。
沈家除了沈誉，还有一个大女儿叫沈愉。至于她许柠么，不过是个人人唾弃的私生女罢了。
帮着李嫂备好了早餐食材许宁就去上学了。她在学校附近的巷子里买了包子和豆浆。
包子油腻，肉馅酸咸，豆浆没有味道，稀得跟水一样，但许柠都津津有味地吃光了。
人家都没有嫌弃她的钱包，她也不能嫌弃人家味道不是。
在经过巷子转角的时候，许柠被一个人开口拦了下来，他靠在墙上，校服衬衫只系了几个扣子，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
许柠认识这人，隔壁班的张成，成绩差还喜欢惹事，他的爱好是收保护费。不过，他的胆子也没大到哪去，一般都是拦那些独来独往或是性格孤僻的瘦弱男生或女生。
显然，她很符合条件。同学们都知道她是沈家的私生女，当她是瘟疫一样避得远远的。至于是谁传出去又四处抹黑她的，许柠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沈愉。
她不在乎被孤立、被嘲笑，只是如果因为这让她遭遇抢劫这种事，许拧就觉得很烦躁。她好不容易攒的那点钱，能被抢？
许柠冷冷地直视张成，想着该怎么以最快速度拜托他。
张成愣了愣，被冒犯的愤怒涌上心头。他上前推了一下许柠，凶狠地说：“看什么看，把钱拿出来。”
许柠打开书包翻了翻，对张成笑着伸出了手。
“算你识相。”张成以为许柠怕了，咧嘴笑了起来。随即他就看到许柠手里拿着的不是钱而是一支钢笔，“你耍我？”
“我没钱。”
张成觉得这很荒谬，是他听错了吗，许柠这个过街老鼠怎么敢这样跟他说话？他握紧拳头，作势要打许柠，“你想死吗？”
许柠把笔盖打开，手指漫不经心地划着笔尖。
张成以为许柠想用钢笔攻击自己，倒也不至于害怕怎么个瘦弱的女生，他一拳就可以把她打倒。
谁知，许柠却是把钢笔抵在自己的脖颈处，“我猜，你怎么怂应该没有见过血吧，如果我把自己划伤，你猜你会有怎样的下场？”
张成有点心虚，又觉得许柠只是威胁自己，肯定不敢真的自残，“我怕什么，你真下得去手吗？”
许柠无意与他费口舌，直接把用力在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张成一步跨上来，抢许柠手上的笔。
许柠松开手，任他把笔拿走，她可没傻到真的要为了怎么个人渣伤害自己，虽然她不怕疼，但也不至于。
知道自己被耍了，张成气得脑袋冒烟，把钢笔甩到许柠头上，骂了句脏话，抬脚使劲在许柠肚子上踹了一脚，“算你狠，别让我再碰见你，否则下次就没怎么简单了。”说完吐了口痰就走了。
许柠被踹得跌倒在地，有一个同学经过只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上前去扶她。许柠无事般地从地上起来，捡起钢笔，拿纸巾擦了下脖子上的那点血，又拍了拍衣服上的脚印，去学校了。
数学、物理这些课上许柠尽管很认真地听，还是觉得跟天书一样。六中本来就烂，她成绩又不好，许柠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干脆辍学算了，也不用每天那么辛苦，下了课要打工，回了家还得帮李嫂干活，每天那么累都没有心思学习。
可她又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跌在这烂命里，而且如果她放弃了岂不是正顺了沈家那些人的心。
算了，还是赶紧提起精神听这老头念经吧。
下晚自习后，许柠回到沈家别墅，敏锐地察觉到大宅里气氛有些不寻常，似呼少了那么一些死寂。
李嫂说：“黎小先生来了。”
许柠愣了愣：“哪个黎先生？”
李嫂古怪地看他一眼：“除了黎言小先生还能有哪个？”
李嫂口中的黎小先生是黎家孙子辈的大少爷，也是沈家女主人黎蔓的侄子。原本黎蔓只是黎家旁系的一个女儿，不知为何却特别得黎言的亲近，经常来这别墅看望她，对沈誉也很好，每次来都会带沈誉到院子里玩。
许柠眼神沉了下来，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直接回房间了。
房间是佣人房，采光、通风都极差，一到春天就一股发霉的味道。但她有时候又有点喜欢这个房间，如果找对了角度，就能从一个缝中间看到沈家别墅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