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妮妮不敢相信她眼前看到的一切。
她明确记得从大一到大四，路维一直都靠轮椅生活，没有别人的帮忙他根本无法从轮椅上站起来，就算有人帮他也只能勉强站不到一分钟，并且从在白色空间里看到的关于路维的记忆片段来推断，他应该直到死都还是要依靠轮椅的。
可现在，他竟然不仅不靠任何人、任何东西站起来了，而且还能像正常人一样四处走动，简直就是奇迹再现的现场。
“先不说了。”她在震惊中迅速挂断了赵东明的电话，然后大跨步向路维走去。
大树底下，穿着白色t恤的路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乱，他在秋风的轻抚中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沉思。
陆妮妮站到他身旁，学着他的模样盯着他的双腿。
她惊讶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你的腿好了？”
一阵稍强烈的风吹来，几片树叶从他们面前飞过。
路维抬头看着陆妮妮，表情迟疑，似乎在犹豫什么。
没多久他还是开口道：“如果我说这和你有关。”
“什么和我有关？”陆妮妮指着自己，一脸不解地问道。
他将方才陆妮妮吻过的仍贴着保鲜膜的手抬到她眼前。
陆妮妮看看这细腻手背，又看看他淡漠的脸，思考几秒，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一脸不敢相信，“你是说，你能站起来，是因为我亲了你？”
“嗯。”他眉眼依旧淡漠。
“哈哈哈哈。”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像朋友间相处那样轻轻撞了一下路维的肩，“你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说糊话的？”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放肆的笑脸，原本舒展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感受到他的敌视，她立马收住笑容，“干嘛，你不会想说你是认真的吧？”
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不确定的因素存在，他可能还需要陆妮妮帮忙的话，他早走了，和陆妮妮在一起待太久，路维担心自己会被她的蠢影响。
“你觉得呢？”他压抑着想离开的心情，沉着脸道。
路维眉宇间透出的认真，让陆妮妮不得不正经起来。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路维，确定了：他不像开玩笑。
所以路维说的是真的。
现在陆妮妮更加不解了，真有这么玄幻的剧情存在吗？
她连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路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像陆妮妮大致说了一下他的猜测。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亲亲可以让你的腿变好？”她双唇微张，露出了像小朋友听到稀奇事的可爱震惊表情。
“嗯。”充满阴郁气质的好听嗓音从路维的喉咙里跑了出来。
“怪不得你让我亲你，原来是因为这个。”陆妮妮点了点头，恍然大悟了，“我还以为……”
意识到自己自恋，她住了嘴没往下说。
“以为我喜欢你？”路维鼻子发出一声冷笑，这笑里充满赤果果的嘲讽。
被戳破的陆妮妮四处张望，没有底气地反驳道：“我，我可没这么说。”
他又笑了，这次不是嘲讽，而是单纯地笑陆妮妮觉得他跟她一样蠢。
等到她飘忽的眼神回来时，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这么漂亮可爱，你喜欢我是人之常情，但是这样未免也太快了。”
陆妮妮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这不是她刚才说的话吗，他竟然学她。
“没想到你不仅呆，而且健忘。”他补刀道。
“……”陆妮妮涨红着脸。
她长憋了一口气后对着他道：“哼，要你管。”
他瞥了她一眼，不屑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没人想管你。
陆妮妮像个小孩子似的将脚边的小石子踹得飞远，嘴里小声念叨：“就知道欺负人。”
路维无视她，转身打算离开。
她发现他的意图，上前拉着他的胳膊追问道：“喂，你要去哪儿，连轮椅都不要了？”
他侧头，目光落在她手和他胳膊的交界处。
陆妮妮立马知趣地放手。
他继续向前迈步。
这时陆妮妮的手机又响了，还是赵东明打来的，这提醒了陆妮妮。
“等等。”她对路维的背影叫道。
他犹豫了下还是停下脚步。
她继续道：“还记得上次在天台对你动手的赵东明吧，鞋子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是他们错了，他晚上想请我们吃饭，给你赔个不是。”
“不去。”他回答得简洁干脆。
“别人给你道歉诶，上次不是说好了吗？”陆妮妮走到他面前。
“不需要。”他侧低头看着她，眼神疏离，“而且，是你和他说好，不是我，与我无关。”
“你。”陆妮妮有些生气。
路维这意思不就是说她帮忙是自作多情吗，她承认她出手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可那种时候她想的只是怕他被人欺负而已。
他冷漠地看着她，“怎么。”
她像生气地小牛一样喘着粗气，吐槽起来：“哼，说好我帮完你我们就是朋友了，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既冷漠又无情。”
“我对朋友就是这样。”他冷笑一声。
他轻佻的眉尾，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在说：如果不适应，你大可以不和我做朋友。
陆妮妮看了十分来气，“行，你说的。”
“我说的。”路维语气变得严肃。
既然他可以威胁她，那她也可以。
陆妮妮向后退了一步，给他让出路来。
他收回目光。
在他跨步前，她赌气威胁道：“以后别想我帮你。”
他不为所动往前走。
“听到没，以后别想我帮你。”她对着他的背影，故意提高音量喊道。
他停下脚步。
陆妮妮抱着双臂，挑眉道：“怎么样，后悔了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心中窃喜：小样，我还以为你不怕嘞。
他似乎听到了她的话，肩头微微动了动，接着径直朝前走去。
“诶！”陆妮妮见势不妙，又喊道，“我说到做到啊。”
他的脚步再次停下。
她盯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又要搞什么名堂。
结果这次他折返回来，而且来势汹汹。
陆妮妮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她紧张道：“你，你要干嘛？”
路维逼近，两人距离不超过三十厘米。
他俯视她，表情极其严肃，“其他随你，但是别忘了我答应和你做朋友的前提条件。”
“条件？”她想了想，“你是说亲你，可我不是已经亲过了吗？”
陆妮妮不解。
路维没有回答。
两人目光对视，这是她第一次仔细观察他的眼睛，它深不见底，如凛冬般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不自觉低声道：“就这么讨厌和别人接触吗……”
路维愣了一下。
他从她包含着心疼和失落的眼神中看出，她不是在问他，而是在陈述。
陆妮妮仍看着路维的眼睛。
他忽然向后退了几步，照住她脸的阴影跟着消失。
他转过身，背对她道：“记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