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黄沙大有吞没天地的气势,奔涌着就扑来了。
身后穿来摩托车的声音,狗子依旧跟着车狂奔。
林煦景是真不怕遛个狗把狗累死。
乔知眠往后挪了两步,把路让出来,林煦景偏把车停在了乔知眠跟前。
“怎么回去?”他问。
乔知眠沉默了两秒,她峰叔应该会来接她的吧。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赶在沙尘暴前面接到她,姜峰保全自己可能都是个问题。
“上车。”林煦景说。
再不走,她就被沙尘暴给吞了。
乔知眠权衡了零点五秒,选择坐林煦景的摩托车。
“谢了。”
她稍微在两人中间留了一点空间,不至于紧挨着。
摩托车后座空间本来就很小,还没什么可以抓的地方,手勉强按着一点后座边缘,有点儿虚,可能摩托一个转弯她都能被甩下来。
林煦景皱眉,握住乔知眠的手腕,环在他腰上。
“抱着,坐好。”
乔知眠眨了眨眼睛,这会不会有点亲密?
但林煦景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摩托车已经冲了出去,因为惯性,乔知眠身体往后倾,手瞬间抱紧了他。
就……
完全没想到林煦景的腰是硬硬的肌肉感。
这个人一定经常锻炼,虽然从来没见到过他锻炼。
乔知眠抱着林煦景,因为土路太颠簸,完全保持不了一点距离,整个人都贴在他背上,就算费力的挪出一点距离,也很快会被颠回去。
她放弃挣扎了,就这样抱着林煦景吧。
风沙席卷的天地间,像末日下的亡命之徒,荒野逃奔。
在沙尘暴追来的前夕,两人到了家,刚关上门的那一刻,窗外已经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了。
乔知眠长长的舒了口气,掸了掸衣服褶皱里积的沙子,林煦景随手揉了揉短发,唇角带笑。
“笑什么?”
“没什么。”他回自己房间,从桌上拿了一包湿巾,抽了两张递过去:“擦擦脸。”
乔知眠眯了下眼睛,拿着手机,对着屏幕照了下自己的脸。
很好,半张脸都是灰,可能是本来就被吹了一脸土,然后半张脸又在林煦景身上蹭,最后蹭成了这副半张花猫脸。
啊,为什么这么丢脸的时刻偏偏又和林煦景在一起?
她不要面子的吗?
乔知眠低着头擦脸,合理怀疑自己头发丝里都藏着一斤土,简直是纯正的小土人。
反正两个人谁都没比谁干净到哪儿去,她满身土,林煦景也没好到哪儿去,擦擦脸上的灰,抖抖头发丝里的土,就还能见人。
林煦景躺在摇椅上玩手机,他平时完全是属于身上不见一点脏的人,现在衣服也没换,在别人身上是邋遢,他倒显得更浪荡轻狂了。
乔知眠托着下巴:“你以前上学的时候是不是校霸?”
“校霸?”他挑眉:“我不能是校草吗?”
“不,你长得很校|园霸|凌。”
林煦景手机滑落到腹上,手枕到脑后:“那我是不是该说,你长得也很落魄千金?”
“我还没落魄。”
“哦。”
门被推开,风沙瞬间吹了进来。
乔知眠偏开头,抬着手挡风,沉沉的脚步声一个接一个。
人都回来了,从沙尘暴里钻出来的,一个个的灰头土脸,比她和林煦景更小土人。
林涛随手一拨头发,那都是土气缭绕的。
她峰叔也没好到哪儿去,可以说是特别惨。
姜峰的眼镜,镜片只剩下左眼的一片,然后眼镜架还折了,现在眼镜勉强固定在脸上,那叫一个狼狈。
都这样了,也不知道姜峰在坚持个什么,就把眼镜摘了呗,反正也就是一个没什么度数纯为了挡沙子的眼镜。
王老六是跟着俩人一起回来的,这会儿正脱了外套可劲儿抖上面的土,本来房子里空气中弥漫着的尘土味道刚消下去,这会儿又被他抖了上来。
林涛踢了王老六一脚:“要抖出去抖。”
乔知眠差点没绷住笑出声,不知道她峰叔有没有被林涛踢过,她很好奇。
“哎。”王老六把衣服扔一边,古怪的盯着林煦景和乔知眠打量:“你们俩怎么回来这么快?”
乔知眠说:“不是有摩托车吗?”
王老六整个一大震惊:“林煦景带你回来的???”
“嗯。”
“诶不是,林煦景那摩托车可从来没让别人碰过,更别提他带人了,他、他让你坐?”
话音落下,房间里就寂静了。
乔知眠一脸茫然,这不是让不让她坐的问题。
她当初,骑过林煦景的摩托车,林煦景也没说什么,她现在,被林煦景带回来了,还是林煦景让她上车的。
然后王老六说林煦景的摩托车不让人碰。
几个人齐刷刷的视线盯着林煦景。
偏林煦景和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玩他的垃圾小游戏。
“咳。”姜峰打了个圆场:“不让碰摩托车不是很正常吗,不然就我们这一块儿这几个大老爷们儿,用不了多久就把车造腾的不成样子了。”
“那倒也是。”王老六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起码如果林煦景让碰摩托车,那他绝对瞬间抛弃小电驴,天天开着摩托车晃荡,还有可能油用完了再给林煦景还回来。
林涛说:“知眠是女孩子,你往后多照顾她,都跟今天似的,我也能放心。”
平时,林涛如果说出类似的话,肯定会得到林煦景一声嗤笑,那人肯定得不到林煦景的半点关照。
“哦。”他淡淡的应了一声,话音里充斥着不走心和应付了事。
虽然比嗤笑好不到哪儿去,不过林涛觉得林煦景比之前有长进,总算懂点事儿了。
沙尘暴一直吹到晚上,窗户被吹出呜呜的响声,像女人在哭。
住在这儿的人对于这种声音早就已经习惯了,淡定的围在一起打扑克斗地主,甚至还整了两杯小酒。
等沙尘暴一停,乔知眠就回了自己的小院儿。
浑身脏兮兮,就算换身衣服也只是勉强能看,乔知眠想洗澡,但问题是,她这个小院儿里,没水。
姜峰说:“这地方没通自来水,吃的水都是井水,得一趟一趟跑到井边儿去提水。”
“那,怎么洗澡?”
“随便擦擦,这边的人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洗个澡。”
乔知眠嘴巴微微张着,该让她说什么好?
一个星期她勉强接受,但十天半个月,她不行。
“眠眠,这地方条件有限,住在这儿的几户人家都是这样过的,不然还是……”回家吧。姜峰话没说出来,但意思乔知眠肯定知道他要说什么。
姜峰不想乔知眠留在这儿吃苦。
连洗澡都不能洗,他一大男人什么都好凑合,忍忍都能过得去,但乔知眠不能这么随便啊。
乔知眠可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哪里受过这种罪?
“好吧,我去烧点水。”乔知眠闭口不提回家的事,毛巾擦擦也能擦干净,现在又不像冬天那么冷,这点苦,算不上苦。
“眠眠,我们去县上吧,找个宾馆洗洗澡住一晚,顺便明天再买点东西,我想着,再买个床。”
“峰叔,我没那么娇贵。”乔知眠拿着电热壶出去了。
嘴上说没那么娇贵的乔知眠,洗个头,擦擦土,终于钻进了小被窝。
“阿嚏……”她一阵瑟缩,三月的天,还是冷啊……
水的问题也得尽快解决,要长期蹲在乡下生活,必须实现用水自由!
一连两天,小风不断。
迪力拜尔走了,剩下的四个小工都在消极怠工,他们几个迪力拜尔汉语好一点,另外四个几乎听不懂太多汉语,就导致了交流起来特别麻烦。
播种速度太慢,三四个男人赶不上乔知眠的效率,姜峰都觉得离谱。
但是和他们交流吧,每次都是无效交流,根本没有人听。
一个交流问题,姜峰几乎废了。
中午,乔知眠盘腿坐在小毯子上抱着杯子喝热水。
姜峰拿着馒头,俩馒头对着敲了两下,硬的和石头似的。
就离谱,这地方为什么会干燥成这样?
他只不过是忘了系上塑料袋,然后馒头就风干成了石头,这个硬度,能硌掉他的牙了。
这地界儿,沙漠里总淘出来干尸也不是没道理。
“唉……”他心累:“来到这儿没有一件顺心事儿。”
乔知眠伸手敲了两下‘石头’,丝毫不怀疑这个硬度可以砸死人。
“那几个小工怎么说?”
“大概意思是,他们也要我预支三月的工资,其他的没听懂。”
“哦。”乔知眠算了一下,她没那么多现金,预支不出来。
“还有啊,迪力拜尔联系不上了,打电话不接。”姜峰就很生气,他总觉得自己现在的脾气朝着林涛靠拢了。
和人交流不通,给迪力拜尔打两三个电话不接,脾气就蹭蹭蹭的往上涨,快压不住了,总想摁着谁打一顿。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姜峰说:“我总觉得吧,这事儿有点儿不对劲儿,从迪力拜尔说回家就有点儿不对。”
乔知眠夹了块鸡肉:“有什么不对,等播种播完了再说。”
“唉。”他又叹了口气,半天不动筷子,没胃口,愁人,还生气。
“峰叔,你知道你黑了吗?”
“……”
乔知眠继续吃肉:“然后还不吃饭,体重再掉下来,又黑又瘦,小心下次回家的时候老婆女儿都不敢认。”
“眠眠,你劝叔吃饭,可以说点好听的。”
她笑,给姜峰夹了块肉。
姜峰终于动筷了,然后很不解的问:“为什么呢,我黑了这么多,为什么就我黑了?”
“可能因为林叔他们已经没办法更黑了吧。”
乔知眠之前看到过林涛的照片,种地之前眉清目秀,五官俊朗,也是挺帅的一个大叔,皮肤比一般人也要白一点。
种地之后,一黑毁所有。
“可是为什么你不黑呢?”
http://xn--wlqw1ikji16idda132t.com/10067_10067695/40452514.html
xn--wlqw1ikji16idda132t.com。m2.xn--wlqw1ikji16idda132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