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三年。</p>
……</p>
东海。</p>
浩渺无垠。</p>
深深的海底，敖睺将双腿化成鱼尾，往前潜游着，巡海夜叉领着虾兵蟹将和他擦身而过，却对他的身影毫无察觉。</p>
修为到了如今的地步，晃过一个区区元神境界的水将自然是轻而易举的。</p>
前方紫色的氤氲开始弥漫。</p>
敖睺停了下来。</p>
龙宫。</p>
紫水晶为主体。</p>
一座奢华的宫殿远远的呈现在视野里。</p>
红珊瑚，白玉瓦。</p>
亭台楼阁……</p>
敖睺的眼睛慢慢的眯起。</p>
这里，就是她长大的地方。</p>
“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去东海，替我看看……”</p>
当初临别时候的话语在又在耳畔响起，清晰的，恍若昨日，但时间，却确实已经过了很久了。</p>
几百年！</p>
焰……</p>
敖睺张了张嘴，喉咙里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p>
心里，忽然有一把火燃着了。</p>
炙热！</p>
滚烫！</p>
我到东海了，你……你知道么？</p>
……何时才能够再相见？</p>
心里火焰烧到了极致。</p>
渴望浮现。</p>
但就如水中之月，镜中之花……</p>
可望却不可以触及。</p>
只唯有寄托……</p>
什么时候才能在相见？</p>
“呼！”</p>
长长的敖睺吸了一口气，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龙宫，心里，那摇摆不定的念头终于坚定了。</p>
终有一日会再见。</p>
而在这之前，我要……</p>
活下去！</p>
……</p>
花果山。</p>
飞瀑之下，别有洞天——水帘洞。</p>
在山间玩闹了一日之后，群猴一窝蜂的涌进了洞窟。</p>
太阳已经落山了，但欢闹却不分昼夜，一群猴子在洞窟中嬉戏着，满地被抛满了果子，有的已经腐烂，空气中一股难闻的气味弥漫着。</p>
石猴手持着一枚硕大的蜜桃，也在猴群中酣舞着，头顶上带着的那颗菠萝，随着他身子不停的颠动，也在不停的起伏着，歪斜在一旁，说不出的可笑。</p>
“呼！”</p>
忽的一阵恶风卷进了，青色的妖气夹杂，一只老迈的猴子，正正被这风浪卷中，他滴溜溜在原地旋转了一圈，双眼一翻，身子倒地。</p>
群猴一阵骚动。</p>
那些未开灵智的纷纷惊恐的朝两边躲开，几只微开了些灵智，有些修为的猴子抢过来，片刻之后，他们眼带着悲戚看向了石猴。</p>
却是那只老猴已经死掉了。</p>
“他……他怎么了？”</p>
石猴张嘴，用猴语问道。</p>
虽然是这样问着，但他的心里却是明了的。</p>
对生老病死的敏感，乃是生灵与生俱来，石猴又岂会真个不明白。</p>
“他死了。”</p>
那几只开了灵智的猴子中，年岁最长的那只开口道，声音低沉，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只老猴也已经老迈，在目睹了同类的死亡之后，他心里又怎会没有担忧。</p>
长久的沉默。</p>
石猴也不说话了。</p>
他虽然还年轻，但对于死亡的概念，确是没有生灵不感觉到畏惧的。</p>
“唉！我们中要是有猴会长生之法就好了。”</p>
猴群中，忽然一个声音响起。</p>
石猴目光猛地一亮，心间自出生起便笼着的那一层迷雾倏忽间被拨开了。</p>
福至心灵！</p>
他转头，朝猴群中那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p>
却见那只猴子，也正朝他看来，炯炯的目光里，尽是期待。</p>
石猴的眼睛轻轻一眯。</p>
这只猴子的却是他猴群里的，也开了有灵智，但往日里，却多是沉默寡言，缘何今日，竟会有这番言语？</p>
顷刻间，石猴心中已是疑窦丛生。</p>
石猴位列四大灵猴之一，乃灵明石猴，这一颗心当然是玲珑剔透，此刻虽未经历年，稍显稚嫩，可一有什么不对，却还是马上就感觉了出来。</p>
“何处可学的这本事？”</p>
但尽管心里意识到了不妥，下一刻，石猴却还是如此问了出来。</p>
“臣下不知。”</p>
那猴道。</p>
“但想来，想要求得长生之术，也无非就只有出海寻仙求道这一条路。”</p>
恍若一道电光在脑中闪过，豁然间，一切都清晰了。</p>
石猴的眼中，神光电射。</p>
“出海寻仙？”</p>
一字一字，他声音怪异道。</p>
……</p>
三日后，一柄竹筏出海了。</p>
在目送着石猴出海之后，猴群中那一只猴子悄然的退了出来，身形一闪，便飞出老远，迎着波涛，他满身的猴毛退去，一角火红的衣袂飞扬了出来，转瞬间，原型便显出来了——敖睺。</p>
他也是会变化之术的。</p>
从天蓬那儿得到的“三十六变”。</p>
“呼！”</p>
长长的，敖睺吐出一口气。</p>
尽管这一番表演，几乎是完全按照他另一断记忆中的场景排掩的，但若非因为时间紧迫，万不得已，敖睺也不打算如此做。</p>
不同于天蓬和敖烈，石猴一身系着他的最后的希望。</p>
这提前的举动，万一改变了石猴的行径，那……</p>
幸好，一切都还是按着原来的轨迹在发展。</p>
刷！</p>
敖睺身形掠起，划一朵虹光，脚踩着妖风，不远不近的缀上了海中的那一片小小木筏……</p>
……</p>
一年。</p>
石猴躺在木筏上，手中捧着一尾肥鱼，猴腮裂开着，露出两行尖牙，吃的满嘴的鲜血，淋漓着顺着下巴濡湿了胸口的猴毛。</p>
这一路顺利的有些出乎了意料。</p>
行来顺风顺水，每隔三五日便能碰到鱼群，根本就不虞饥饿。</p>
石猴并不知道，他以为的顺利，其实都是源自敖睺的照顾，为的就是让他行的更快一点。</p>
但所谓照顾也就到今天为止了。</p>
接下来该“相识”了。</p>
云层中，敖睺面无表情。</p>
下一刻，心之所想，他一挥手，青色的法力挥洒，前方数里那积聚了厚厚一层的云朵，急速的开始掠动了起来，交融，厚重，然后——下坠。</p>
黑云压下。</p>
半边的天际忽的暗了下来。</p>
呼风唤雨！</p>
“呼！”</p>
狂风响起来了，海中的木筏顷刻间便使劲的摇摆了起来，石猴满脸的惊恐，他抱着筏子的一角，半边的身子已经坠入了水中。</p>
强烈的危机感！</p>
“啪嗒！”</p>
斗大的雨滴坠落了，顶风冒雨，用了好大的气力，石猴终于爬上了筏子，他刚松一口气，却冷不防，又一阵飓风吹过。</p>
筏子翻了……</p>
……</p>
“咕噜噜！”</p>
水面上一长串的泡泡冒出。</p>
身子被海水浸没了。</p>
死亡的气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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