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羽，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来给你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状况。你的脚，比之前恶化了，考试也结束了，接下来不要剧烈运动。”
“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睡一觉。我就先走了。我把你的朋友们喊进来吧？”季风起身道。
“好的。谢谢你，季医生。”林鹤羽侧过脸看着他，眼神平静，似乎从刚刚的事情里恢复了一些。
季风轻叹一口，没让林鹤羽听到。他亲昵地帮林鹤羽掖了下被角，不再提刚刚的事。
季风打开病房门，门口一大一小坐在靠墙的长椅上。
女生困的睁不开眼，头歪在墙壁上，像雨刮器一样来回倒，然后要摔的时候立刻惊醒，四处看看。
裴呈理闭目插着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沉默而内敛。他一身黑跟这医院显得格格不入。
听到开门声后，裴呈理刷的一下睁眼，扭头看去。
“你们是在等鹤羽吧？他醒了噢，你们去看看他吧。我准备下班了，明天再来给他复诊。你们好好照顾他噢，辛苦啦。”季风推了一下眼镜，温和有礼地说道。
“他醒了啊？好的，谢谢医生！”肖芩瑜眼前一亮。
裴呈理站在他身后礼貌性地点头。
季风扯了扯白大褂，看着两人进入病房的身影，那小小的房间好像一下子生动了起来。他淡淡地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小羽，你没事吧？”肖芩瑜摸摸他的脑袋，又摸摸他的手。
“没事，就是跑的太累了，没什么大碍，睡一觉就好了。你们怎么还陪我到医院来了？”他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就是有些虚弱，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再配上那跟床单快融入到一起的发色和肤色，看起来更加惨白。
“担心你啊，你突然就昏倒了。对了，阿理，粥！”肖芩瑜转头对裴呈理说道。
裴呈理手上拎着一个保温盒，递给她。
“跑了一天，估计你什么都没吃，阿理出去给你买了粥，快喝，喝了就睡。明天复诊完我们一块回去。”肖芩瑜小心地捧着粥端到他眼前。
然后她慢慢地拆开保温盒的盖子，一股米香扑鼻而来，温和但浓郁，伴随着菜的清香，肉末的荤香。
林鹤羽的喉结微动，他失笑，“确实饿的不行了，只有没人的时候才敢坐下来喝口水。”他说的是考试时候的事。
肖芩瑜用勺子舀了一点，“我跟阿理轮班守着着才在食堂吃了一顿，我们俩就猜你估计没空吃。哎，小羽，你不会是饿昏的吧？让论坛的人知道你是饿昏过去的，那可就丢人了。”
肖芩瑜的语气轻松，大概是看到他醒来之后，也就松了口气，能开玩笑了。
“你可别造谣，要脸的。”林鹤羽无奈笑道。“诶，我自己来就好。”他看到肖芩瑜打算喂他的样子，赶紧阻止。
肖芩瑜为难地看着他，“你手都在抖，你确定能吃？算了吧，林大病美人，你还是躺着吧，这种粗活让我来。”她一边调侃着，一边把勺子怼到他嘴边。
“张嘴。”她强硬道。
林鹤羽无奈地张嘴。
裴呈理站在病床前，墙上挂了他的病例。裴呈理翻开看了看后合上了。
随后他坐在离病床不远处的陪护床上。
这是林鹤羽平常的状态。他想。
温温和和，包容度非常高，跟他相处像面对一阵风，你会感觉到是在跟他相处，但他处处都是让人感到舒服和气。
偶尔打闹是露出的笑，让他有了几分真实感，不再像风那样抓不住了。
“嗯？对了，你们晚上不回去休息吗？”林鹤羽被塞了几口粥后，脑子开始转动，想起肖芩瑜刚刚说的话。
“当然不回去啊，这边不是有床有沙发吗？”肖芩瑜理所当然地说。
林鹤羽在的这间病房就是他之前住院时住的，恰好今天空着，于是又住了进来。
这间病房是单人病房，设施还算不错，当时因为他病情严重，所以被转到单人病房里来。
病房里有陪护床，也有沙发，只是沙发是单人沙发，也只能勉强坐坐，睡觉时别想了。
林鹤羽皱眉，“你们还是回去吧，今天累了一天了，回去洗洗睡比这里舒服很多。”
肖芩瑜放下勺子，复杂地看着他，“我暂时不想回去。”说着，她舀了一大勺粥塞他嘴里，“好了，病人就别操心那么多，我晚上在这里陪你，阿理回去吧。”
林鹤羽想起她中午嘟囔室友的事，多少猜到了一点，也不勉强她了。转头脸颊鼓鼓地看着裴呈理。
“我睡沙发，你睡床。”裴呈理没管他，跟肖芩瑜说道。
“好。”肖芩瑜点头。
“喂——”林鹤羽好不容易咽下了粥，发出声音，两人却像是都没听到一般，一个开始整理陪护床和沙发，一个喂粥。
“算了算了，我知道啦，我不说啦。”林鹤羽认输地看着他们。
“谢谢你们。”林鹤羽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很低，但夹带了很多情绪，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份感谢，不仅仅是表面上那样的道谢。
千言万语，都是一句话。
看起来轻如鸿毛，对他来说却重于泰山。
那是感谢，他在这个世界终于有了一丝的喘息空间。
“说什么呢。”肖芩瑜放下空饭盒，眼神认真地看着他，“林鹤羽，你真的很优秀，你值得。别说这些了，好吗？”
裴呈理淡淡地站在肖芩瑜身后，看着他。
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鹤羽久久地注视着他们两个。
良久，他轻轻歪头一笑，仿佛是带着阳光，温暖而澄净，“好。”
他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似乎也会发光，弯弯的眼角带着微红上挑，看起来又精致又漂亮。
——
夜色深沉，病房内昏暗。
三人的气息充斥在小小的病房内，呼吸均匀。林鹤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有些粗糙的被料。
这个房间跟无数次他睡前看到的没什么不同。
但今晚的心脏跳动，声音好像更大些，更吵闹些。
就像在耳边一样响。
他睡不着。
窗外月光微弱，林鹤羽转头看去，头发摩挲着枕头发出嘶嘶的低沉声音。
裴呈理睁开一只眼，看见他那明亮的眸子平静地看向窗外。
冷静自持，却又格格不入。
他又瞥了眼边上。江知时整个人蜷缩在陪护床上，已经熟睡了。
裴呈理闭上了眼睛。
林鹤羽觉着无趣后，想了想，打开手环。
他还没有看这次考核的排名。
林鹤羽同学(白帝间一年级生)
您参与的考试:白帝间人类考核年二〇届新生入学测试第二科智力与理论已经结束，考试人数1803人，通过考试人数:891人，淘汰人数637人，未通过人数275人。
其中s+级评价人数:0人，s级评价人数:2人，a级评价人数:4人，b级评价人数:16人，c级评价人数:89人，d级评价人数:203人，e级评价人数……h级评价人数:287人。
第三科耐力与技巧您的综合评价等级为：a级。
有任何异议可以登陆学校内网申请。
白帝间考核办。
a级还不错了。
林鹤羽关闭了手环。
开始脑内复盘今天的测试。
技巧没有任何问题，逃脱了13人，淘汰了5人，技巧上哪怕没有满分也会接近满分，唯一可能扣分多的就是耐力上了。
在考前最后一秒跑完50公里。
有点少。
不过，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四天的时间可以放松放松，s班稳了。
他想着，伴着同伴们沉稳的呼吸声睡去。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裴呈理先醒了，他整理整理睡皱的衣服，把帽子扣回脑袋上。
走到病床前检查了一下林鹤羽的状态。
林鹤羽睡得很沉，哪怕实在宿舍的那两天，他也没见过他睡这么沉。
也许是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了下来，也许是昨天真的太累了。
浅色的发丝拂在脸上，手掌心朝上放在脸边，指节放松地弯曲，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微张。
裴呈理确定没问题后转头看看陪护床。
江知时昨天穿着一身无袖运动衫和短裤，睡觉的时候怕她着凉，林鹤羽把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了。
但她睡相实在不好，睡前睡后头脚颠倒了个个儿，衣服也掉在了地上。
而她本人似乎感觉到冷但又很困，于是蜷缩着身体，双手抱着双臂。
裴呈理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抖了抖灰又给她盖回去。
她似乎觉得好些了，整个人稍微舒展开。
裴呈理看了看这两人，把帽檐压低，走出病房的时候轻轻把门带上。
太阳升的越来越高，夏天的早晨总是来的很早，温度也来的很快。
林鹤羽燥热地掀开被子，白皙纤瘦的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他住院的每个早晨都要自己重新调空调温度，早已经成为身体的习惯了。
空调遥控器被他修长的手指推推搡搡，“啪”地一声摔到地上了。
“怎么了怎么了”陪护床上的江知时意识不清地瞬间坐起。
林鹤羽也被吓了一跳，坐了起来。
两人迷糊地大眼瞪小眼。
“你好点没。”江知时率先清醒，赶紧掀了衣服查看他。
林鹤羽脑子还是有些呆滞，然后吸吸鼻子，“好像好了吧”他说话声音沙哑，带着重重的鼻音，头也有些昏沉，不像清醒的样子。
江知时复杂地摸摸他的脑门，“我看你没有好。”
林鹤羽无精打采地坐着，整个人像小虾似的弓起腰。
“扣扣扣。”病房门被敲响。
江知时去开门，这时两人才发现裴呈理不在了。
门外的并不是裴呈理。
“鹤羽，醒这么早？昨晚休息的还好吗？”是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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