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就发现这哪里是同学啊,谁家的同学脸上身上少点肉,抱着断肢在那里啃食。
听到响,所有丧尸都停下了进食,一齐往门口这看来。
那全是眼黑的眼中言贺分明看见了“虎视眈眈”四个大字。
它们慢悠悠地往门口走,虽然途中会被桌椅磕绊,但也阻止不了它们求食的欲望。
言贺暗骂一句,转身就拉起黎念的手向外逃。
却没跑几步便僵住了——她明显感受到了黎念并没有逃跑的打算。
他站在原地没动但手依旧和言贺交握,即便言贺想一个人跑掉这下也没有机会。
一瞬间言贺脑海里闪过无数想法,最终像是认了命一般去看黎念的眼睛。
黑白分明,现下正倒映着她慌乱的样子。
是活人。
这是言贺第一个想法。
“是活人你送死?”
这是言贺第二个想法,并且将这想法一字不差地转达给黎念。
但黎念只是紧了紧言贺的手,确定她没有太大的反抗意识后将她一起拽入了教室。
又是“砰”的一声,但这一声却好似砸在了言贺的心上。
室内和室外不一样,室外地广分散,打不过丧尸还可以逃跑。
可室内门一关,不把这里的丧尸都杀了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破釜沉舟,也是自断后路。
“别怕。”黎念清冷的声音在耳边渐远。
言贺和他的手一分开,她便想起了刚才见到黎念时的场景。
那时的黎念也是关紧了教室门和丧尸周旋。
地上也躺着不少尸体,无论是他杀的还是丧尸杀的,他都没有第一时间逃避。
可能“逃跑”从未出现在黎念的计划之中。
就像以前,“放弃”二字也从未被黎念选择过。
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了,无论“逃跑”是不是言贺的最佳计划,起码这已经是个被废除的计划了。
螺丝刀刃长五指半、柄长三指,一块五一把就在寝室楼下的文具店里买的。
但现在已经成了她唯一的保命武器。
黎念早已主动接近一个丧尸将它击毙,现在正和另一只丧尸周旋。
教室里的丧尸蠢蠢欲动,时刻等待着黎念露出破绽后一拥而上享受大餐。
言贺握紧最后的武器,踩着一条椅子将它踢到丧尸的面前。
丧尸背着突如其来的椅子撞倒,挣扎着要爬起来头上就被言贺来了一刀。
这一刀不同之前,尖锐的刀尖从丧尸的眉心刺入,没受到一点骨骼的阻拦就刺入了丧尸的脑中。
那手感就好像在刺一块焯了水的猪肉,刀尖拔出还能带出点红白色的血水。
言贺想到这个触感胃里便一阵翻腾。
她迅速抽了刀翻身上桌,半蹲在桌子上回手将螺丝刀刺入另一个丧尸的眉心。
这只是她的猜测,但接连倒下的两个丧尸都验证了她的想法——丧尸的弱点在脑子。
大多是丧尸片里惯用的套路。
黎念的外套上又新添不少污渍,言贺也不管了,伸手用外套的袖子擦掉脸上的血,躲过丧尸的扑杀。
却不想丧尸撞到桌子上的力度不小,言贺躲过了,桌子躲不过,本就半蹲着的她重心不稳,随着桌子一起向后倒下。
桌子落地的响声成功把注意力还在和丧尸对峙的黎念吸引了过来。
黎念转头就看见言贺躺在一堆桌椅之间揉着腰倒吸着凉气爬起来。
而那只罪魁祸首正站在她不远处缓缓向她靠近。
他迅速回头把丧尸放倒,但他和言贺有点距离,等他翻过桌椅丧尸已经近在咫尺。
而言贺也才刚起身,看着眼前这个滴着恶臭口水的丧尸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害怕。
她也不管螺丝刀掉到了哪里,抡起一把凳子直接砸在了丧尸的头上,随之响起的还有她“w的谩骂。
丧尸应声倒地,脑袋被砸得变形,脑后淌着一堆红白色的液体,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言贺甩了凳子,看也不看这只丧尸一眼,揉着被摔疼的腰在一堆凌乱的桌椅中找那一把小巧的螺丝刀。
嘴上还不忘嘀咕地骂已经倒地的丧尸“傻杯”。
黎念默默收回目光,将蝴蝶刀刺入附近丧尸的太阳穴,在这一刻,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方法是有多么温柔。
言贺翻找着桌椅,螺丝刀就一小把,刚才落地的时候为了不被螺丝刀伤到言贺先撒了手。
按理来说应该就在附近,可这一片都是杂沓的桌椅,现在全部堆在一起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找不到小巧的螺丝刀。
言贺知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解决完这里所有的丧尸,但她这是偏要找到自己的螺丝刀。
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一遍遍地告诉她,这把不起眼的螺丝刀是她至关重要的武器。
就好像在早上的那个梦里,她看什么都模糊,但唯独对螺丝刀的特写历历在目。
但丧尸不会等她,看着毫无防备的言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晃悠更是馋涎欲滴,摇摇晃晃地向她走去。
言贺的注意力都在螺丝刀身上,但当她看到自己翻找的区域被遮了光时便一阵烦躁。
“言贺!”黎念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明明是一句焦急地提醒,但落入言贺的耳中却意外地让她心静。
她在桌椅之间,和丧尸隔着一段距离,僵硬的四肢使它们不能跨越,只能站在这个由桌椅围成的保护圈外无能狂怒。
言贺没太依赖这个围栏,迈开步子往丧尸的方向走去。
却见丧尸倏然后仰,像是被人抓住了衣领,转眼她就看见把熟悉的蝴蝶刀刺入丧尸的太阳穴。
刀子抽出带出的液体溅在黎念脸上,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抬起胳膊用袖子擦掉。
丧尸被他毫不留恋地丢在地上。
言贺和他对视片刻,朝他笑笑以表感谢,然后在他没注意时悄悄地松开了拎着椅子的手。
黎念抬腿跨入这片狼藉,在一张横着的桌子边缘坐下:“找什么?”
“小螺不见了。”
“小螺?”
“我的螺丝刀啊。”
言贺回答得不假思索,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好像在质问他“难道你的刀没有名字吗”。
黎念自认惭愧,起身和她一同寻找。
不过惭愧的不是刀没有名字,而是不小心忘记了她有给任何东西起名的怪癖。
这里是一间多媒体小教室,桌椅还是延续的高中的样式,不知道是不是这间教室原本的同学逃跑地太过仓促,现在大多是桌椅都被撞倒。
而中间这一片格外狼狈,三四排桌椅堆在一起,连个落脚点都难找。
言贺索性把桌椅都扶起来,她和黎念合力将桌子抬开放在一边,原本被遮住的地方展现,却不是地面。
桌子下埋着一具残破的尸体。
他穿着条和漫威联名的黑色短袖,裤子也是和衣服同一系列。
这身穿着言贺见过,昨天还拿着学籍卡到班里来让新生填写。
这是他们班的班助,也是院里辅导员的助理,早上还在群里发“不就早八吗,我们班助早上也得开会”,此时缺胳膊少腿不省人事。
言贺颤抖着手翻看他胸前的工作上,上面赫然写着“班主任助理杨毅”,那张蓝底的一寸照上风华正茂的少年正笑得灿烂。
工作证在她手中滑落,这是言贺第一次那么无力。
丧尸爆发了她可以逃跑,没有路了她可以杀出一条血路,可当她看到相识的学长倒在血泊里时她却无力回天。
言贺盯着这具尸体久久没有反应。
丧尸片里有人被啃食有人变丧尸,病毒并不是全部一咬就会被传染的。
有些发作地快的,立马变成丧尸;也有些发作地慢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丧尸分食,感受着非人的折磨死去。
而班助便是后者。
要不是这身衣着和这张工作证,光看脸绝对看不出来的。
他就这么悄声无息地躺在地上,或许刚才丧尸捧着的断肢就是他来打羽毛球的手臂。
言贺缓缓地站起,却还是打了个趔趄。
黎念一把抓住言贺的胳膊将她扶稳,看着言贺的沉默他也猜到了大概,但他说不出安慰人的话只能轻抚她的背。
那一刻他多么希望两人还在恋爱,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她拥入怀中安慰一句“我在”。
言贺推开他的手,转头看向黎念的眼睛。
那双眼中没有他想象的泪水,相反,眸中平淡无波。
但细看却能看到眼底的绝望。
言贺不顾他们的过去,一把抱住了黎念,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先前落水,她身上的凉意即便隔着外套他也能感受得到,可黎念却觉得这种冷并不是水汽。
言贺环着他的腰想要大哭一场,可感受到黎念身上的体温,眼中却怎么也流不出眼泪。
黎念像记忆里的那样环住了她的腰,右手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抚拍,一遍遍在她耳边重复“没事没事”。
言贺抱了很久,久到短袖的水渗透外套再印到黎念的身上。
她什么也没想,只是将大脑放空,听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一刻不停的唠叨,最后只能闷声说一句:“黎念,你不要死。”
“好。”黎念回答。
言贺得到答案后渐渐放松了环腰的力气,抬头和黎念对视。
“咚咚咚——”
敲窗的声音骤然响起,在这安静的教室被无限放大,言贺立马后退一步,和黎念警惕地看向窗边。
窗口没人,只有下方的位置露着一只手。
那只手上沾满了鲜血,正屈指敲着窗户,每敲一下都能留下小小的一点血印。
那双手的主人似乎料定了这里有人,敲得一下比一下急,血点汇聚在一起顺着窗户流下,留下一条细长的红色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