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结界碎了,碎片犹如漫天的星辰,携黄沙而来;像从天而降的雪花,还没落到人的手心上,就已经化了
那些碎片在经历一场恶战后才纷纷落下,那些存活的人以为那是个美好的梦、是一个劫后余生的梦
是一个醒来还能看见完整的风停城的梦
于岁寒望向横云山脉,脸色却越来越差“不对,还有东西要来”
“是什么?”陆辛雀抱紧了怀里的女孩,不想让她再受到伤害
“我不知道,看不清”于岁寒的眼睛被封印太久,一时间视力还没恢复过来
等那些碎片全部落下后,最后从横云山来钻出来的东西也近了
“是黄粱、是黄粱!”于岁寒认出来了,那种温柔又残忍的妖怪
会穿过人的头骨,直吸骨髓,在一瞬夺人性命,又在人们闭眼前给予好梦一晃,在惊恐后的美梦是没有悲伤的
“黄粱……黄粱?先生说过的那种,那种只可以自防的妖怪”陆辛雀的眼里冒出惊慌又一会儿变成了悲伤
只可以自防,意味着整个城里只有懂道的人,才能活下去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现在就教他们吗?……对了、对了”陆辛雀轻轻的摇江肆雨“小肆、小肆该醒醒了,我们还有事要做、我们还有人要救”
于岁寒蹲下,剩余的一半灵力输进江肆雨体内
江肆雨缓缓睁开眼,陆辛雀快速的和她说了现在的情况,然后一手抓一个,把两个人拖出去救人
陆辛雀和江肆雨最先奔回家中,家里的人在之前就被救下来了了,现在晕了过去
江肆雨先摇醒妈妈然后是爸爸和哥哥告诉他们妖怪要来了,怎么做才能活下来
可他们没有天赋,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如何吸收天地灵气
“不、妈妈你再试试吧!哥哥也是,像爸爸一样再试试吧”江肆雨说着,水花在眼中荡漾,就快要哭出来了“真的,你们得活下去……”
江父站了起来拉着江肆雨的手走到院子里,江家的院子里有棵玉兰花树,在妖怪没来之前,已经开花有一段时间,这个季节开花倒是神奇
妖风吹过原本枝繁叶茂、郁乎苍苍的树倒像个奇形怪状的黑炭
江父走到树跟前,蹲在地上扒拉树的根
“这棵树不按常理开花的时,我就已经有预感:有事情要发生了”江父微笑着面对江肆雨
“它上一次不按常理开花,还是在你出生的时候”江母和江一云也走过来了
江母说“我总觉得我们的女儿和这棵树很像,素妆淡裹、亭亭玉立。那大概是长大后的你吧。”
江父扒拉了好一会儿,才从黑炭样的泥土里,挖出一朵玉兰花:那朵花被埋在深深的灰烬里,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有被妖风侵蚀
那朵花沾上了灰烬,江父把花上的灰吹走,递给了江一云
江一云蹲下,微微仰视着她的妹妹,就算脸上沾着灰尘、不知名的污垢,依然能看出美人骨像“小肆,你会好好的,知道吗?”
“小肆、小肆不要哭……”江母唱着,抱住了江肆雨。江一云抱住两人。江父把三人抱住
陆辛雀跑进自家,看见自己的父母抱着哥哥姐姐不说话,旁边还有两只妖怪的尸体和一把残缺的木椅、一节木棍
“爸、妈,大雁小燕怎么了?”陆辛雀看到陆癸雁和陆壬燕的脸就知道了,眼泪忍不住的落下“不行,你们都得活着”
抓着哥哥姐姐的手就往里面灌灵力,对他们的身体装不了灵力,陆辛雀灌进去的灵力全都挥发到空气中
于岁寒在他后头进了屋,阻止了他“你再这样灌他们连现在的模样都保持不住!”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陆辛雀没了哥哥姐姐
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没有补过的破旧木桶,曾经的往往代替过木桶的补丁,如今再也栏不住木桶里的水,像悲伤一样倾泻而出
“雀儿”陆父说“要听先生的话,也要好好的活下去。跟着先生走吧,我一直都知道你在跟先生学东西。那些东西能救你。你要活着”
陆母:“不为了什么,就当是我想看看风景吧”
“嘘,别说话。护好自己,我想再看看你”
该用什么样的悲痛与眼泪才能换回你们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