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宽这才抬眼看叶寒，笑道：“什么讲座？在哪儿办的？主讲是哪位老师？”
“平坦曲面与rienn曲面的模空间。”
应宽眼里分明泛着笑意，叶寒咬着牙回道：“网络直播的一场讲座，讲的很是一般，就不推荐给您了！”
“这样……”应宽嘴角微微勾起来，“如果你对黎曼曲面有兴趣，我倒是可以推荐几个老师给你，网上就有他们直播课的视频，或许比你这个讲座要好很多。”
“不用了，谢谢应老师。”叶寒婉拒。
杨熹也是头一次遇见数学女研究生，又问了叶寒几个数学研究生的日常生活，叶寒回他，刷题、看文献、写论文等等之后，杨熹感叹道：“这个生活未满有点太无聊了。你一个祖国小花骨朵这么早就过上了灭绝师太的日子！”
叶寒大笑，叶寒瞅准机会又将话题往段兰身上引，整个酒桌渐渐活跃起来，期间叶寒上了趟洗手间，出来时在拐角处就见墙边靠着个颀长身躯的人，指尖夹着细长的烟，微微低着头，耳根子却有点红。
叶寒想起刚刚段兰连连敬了他好几辈酒，几次甚至要求“拎壶冲”，他都喝得很干脆，酒量是真的好。
“应老师。”叶寒打算打个招呼就跑，擦肩而过时，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她吃了一惊，就听应宽低着嗓子说道：“一会再进去，陪我说会儿话。”
“你这是……”叶寒仔细看看应宽，他面色如常，耳根泛红却不是自然的红，而像是过敏起的皮疹。
“过敏了？”叶寒皱着眉头，“酒精过敏？不应该啊，你不是酒量不错么？”
“白酒不过敏，不能碰洋酒和啤酒，喝一口就会起疹子。”
“要紧么？”叶寒踮起脚来往他脖子凑了凑，呼吸声就在应宽的耳畔响起。
她自己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妥，应宽的耳根却更红了。
“不要紧，十几分钟也就退了。”应宽回道，又问他，“晚上真有座谈会？”
叶寒耸了耸肩。
他们此刻站着的位置，前面就是个宽阔的阳台，此刻只有三三两两的情侣，每一对都是亲密地挨在一块，或窃窃私语表达着爱意，或亲密地搂在一块，还有一对，正在旁若无人的拥吻着。
应宽的喉咙有些发干，掐灭烟头，问她：“你快毕业了吧？”
“嗯。”
“有什么打算？”
“读博。”
“真要当灭绝师太了。”应宽笑，好像也并不讶异。
一道烟火突然从远方的大厦上空炸裂，旋即在空中变成“rry”的图案，有人在阳台上高声尖叫，几对拥抱在一块的情侣，女生们纷纷挣脱怀抱，表达着艳羡。
大概过了五分钟以后，烟火才散去。叶寒抹了抹鼻子，灰溜溜说道：“这是故意来气我这个灭绝师太的么。”
应宽哈哈大笑，摸了摸她的脑袋问：“怎么，灭绝师太也喜欢这种场面？”
“灭绝师太也不是天生就是灭绝师太的啊。”叶寒把手背在身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道：“走吧，再不回去，他们指不定要以为灭绝师太我把你这个张无忌拐到哪儿去。”
应宽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叶寒回头看他，就见他嘴边弯着浅浅的笑意，“占我便宜就这么开心？”
叶寒忍俊不禁，连忙摇头说：“不敢不敢。”
二人回到包间，几个人果然起哄起来，嚷着以为二人这是私奔去了。叶寒眼尾扫到段兰脸色如常，就是脸上肌肉有点僵。过了一会，段兰举着满杯的葡萄酒递给叶寒：“小叶啊，这次节目能这么成功，多亏了应老师和杨老师，你要好好谢谢他们二位啊！”
叶寒看着满满一大杯的高脚杯，又看看段兰，眉头不由轻轻皱在一块。就是泰格在一旁看得也是着急，叶寒在台里这么多年，极少应酬，更别说喝酒了。泰格有心护她，可又不敢，这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段兰晚上这是要难为叶寒啊。
一只手从段兰手上顺势接过红酒，叶寒顺着酒杯看到应宽的脸。
段兰脸上的惊诧一闪而过，意味深长说道：“应老师这是不给叶寒面子，不肯喝她这杯酒啊。”
杨熹晃着手里的酒，看热闹一般笑道：“段台长您这就想错了，咱们应老师最是怜香惜玉，这是舍不得她的小师妹喝醉呢。”
应宽笑着回道：“节目能成功，要说功臣，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带着我的小师妹，敬在座各位一杯。叶寒她不会喝酒，就由我这半个师兄代替，加上她那份，我敬大家三杯！”
应宽说完，仰头将满满一高脚杯的红酒一饮而尽。
“嚯！够意思！”杨熹领着头鼓掌。
应宽拿过酒杯又盛满了一杯，很快又喝下肚。待要喝第三杯时，一只手从应宽手里夺过杯子。
“师兄酒量不好，这杯酒我还是自己喝吧！”不等应宽反应，叶寒也学着应宽的样子，仰头将酒喝干。
那酒烈性，一下子涌入她的喉咙口，辣的她整个人脸都憋红了，她猛地咳嗽一声，渐渐觉得脑子有些晕眩，快要倒地的时候，一个人从身边快速地搀扶起她来，她在耀目的灯光下，看到应宽通红的耳根子和略带了责备的眼神，下一秒，她彻底晕了过去。
叶寒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在自己的床上，她起来愣了许久也没想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思来想去，可能是泰格。
她摸出手机来，给泰格道了声谢，泰格很快就回了。
泰格不是泰戈尔：？？？
yh要加油：不是你送我回家的么？
泰格不是泰戈尔：妹妹啊，你可真是闷不吭声干大事儿啊！你都和应宽住一块去了，你还问我谁送你回家？
yh要加油：？？？？？？？？
泰格不是泰戈尔：昨天晚上你一杯倒，我要送你回去……
泰格字儿还没打完，叶寒的电话就打了个进来，泰格赶忙走到一边。
“什么叫我和应宽住一块儿去了？”
“昨天你一杯倒，我说要送你回家，结果应宽说不用，他和你住一块，他打车送你就行。老谢当下脸都黑了啊！”
“今天我们整个办公室的气压都低了，谁也不敢大声说话！你说你，早跟老段说明白不就好了么？老段这个万年铁树难得看上个人，被你截胡了！”
“什么跟什么啊！”叶寒头疼，“什么截胡，什么说明白！”
“这再装傻就不好了啊，妹妹！”泰格回道。
“真没装傻，我骗你干什么！”叶寒宿醉未醒，还是解释了一句：“应老师只是恰好跟我住在同一个小区。我们俩什么关系也没有。”
泰格将信将疑，叶寒挂断电话，捂着脑门，脑子里断断续续浮现出几个画面来。
“为什么不加我？”
“应宽，你就是个中央空调！”
“不会喝酒就别喝，你逞什么能！”
“你管得着么你！还不是因为你，我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谢台长对我也好。就因为你这个中央空调，她要灌我酒。呜呜呜，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
“叶寒，你再打我一个试试，信不信我亲你！”
“亲，你亲！你就喜欢四处亲！白瞎我给你选的生日礼物！给你！”
砰……
“叶寒你酒品也太差了！你给我老实一点呆着！你属狗么！”
“汪汪……”
叶寒张着嘴呆滞了许久，赶明奔下床去找自己的随身包——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她捂了好几天想要送给应宽的生日礼物，已经不知去向。
叶寒捂着脸：某个画面大概真的不是梦，她真真切切、切切实实、实实在在地把礼物当做凶器，砸向了某个人的额头。
突然响了两声，她看了眼日程提醒，今天是艾冰复诊的时间。这几次复诊艾冰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去的，偏偏前几天，艾冰约她今天见面，说是有好消息要当面告诉她。
“呜呼。”叶寒想掘地三尺把自己埋进去。
“我记得小学的时候，我虽然也不大爱说话，可是人缘关系却还是可以的。那时候有个同学是从农村来，家庭环境不太好，我觉得我和她有很多相似的的地方，所以我很爱和她说话，帮助她，后来我们也成了好朋友。可是有一天，我听见她对别的同学说……”
艾冰想起儿时的那段记忆。
“艾冰这个人，就是假惺惺的，你以为老师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啊，是成绩好么？不是啊，我听她说，她爸经常问你老师家里送东西！”
“她送我衣服？都是旧的她不要的！”
“她性格好什么啊！我看到她在路边打流浪狗，还骂脏话呢！太难听了！”
一个她视为好朋友的人，在诋毁她，侮辱她，编造她的谣言。
“我当时觉得很委屈，又觉得很难受，我上去大声斥责她，那也是我头一次和同学起冲突，可是她说，我听错了，她什么都没说。后来我就疏远她了，只是偶尔我也会想，为什么我这么不受大家欢迎，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以致于后来，我的朋友越来越少，我真的不擅长交朋友。”
“你的爸爸妈妈最近怎么样了？”应宽柔声问到。
艾冰嘴角挂起浅浅的笑：“以前爸爸忙着上班，妈妈每天都只会问我们要吃什么，以前我觉得家里像冰窖一样，总是我一个人在里头呆着。现在好很多了，爸爸回来以后就跟我们聊他在工地上遇见的事儿，妈妈会拉着我看她学的广场舞……”
“那很好啊，是个很大的进步。”应宽回道，又问了问她和同学之间的关系。
大概两个小时以后，艾冰一脸轻松地从应宽的办公室走了出来，叶寒迎上去问：“怎么样，聊好了么？”
艾冰点点头，“应老师，边盼姐姐，我有个礼物送给你们俩！”
她笑着从书包里掏出两样东西来，一个是证书，还有两只钢笔，“我前几天参加了全国的作文竞赛，拿了一等奖，我拿奖金买了两支钢笔，想送给你们俩！”
“太好了啊！”叶寒大喜，摸了摸艾冰的头，“你真厉害！”
“这礼物你们千万要收下！”艾冰叮嘱着。
叶寒迟疑片刻，应宽接过来，道：“这笔我们收下了！”他返身回了办公室，随身带了个盒子出来，递给艾冰，“这是我们俩的回礼！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希望你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谢谢应老师和边盼姐姐。”艾冰欢喜地抱着礼物，一瞬间变回了娇俏的小姑娘，提溜着眼珠子问叶寒，“边盼姐姐，你知道宽胖cp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