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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社恐师妹有了好友面板
    

    凉雾里是扑面而来的潮湿,行走得失去了时间概念后,秋柚惊觉同门早已消失不见。

    “砰咚~”

    她听见了拨浪鼓的声音。

    戴着虎头帽的幼童摔在面前,秋柚下意识想弯腰把他扶起来,胳膊却冷不丁被谁紧紧拽住。

    “小心哟。”

    陌生的少年嗓音。

    幼童自顾自地重新站起,手脚关节一卡一卡,细看是吊着银白的线。

    秋柚对上幼童无神的眼,不由自主地后背一冷。

    拨浪鼓响动起僵直的节拍,虎头帽的幼童错身而过,弥漫的大雾隔绝在身后,焦尾城中的景色豁然可见。

    一片片烟红的墙面井然有序,交错出深深浅浅的街巷,覆盖其上的瓦檐是深亮的碧色,映衬着高低丛生的芭蕉,在淅沥的小雨中闪动如青绿的萤火。

    奇诡的色彩让人格外压抑。

    闷人得很。

    “道友有伞吗?”

    那个人松手拉开距离。

    秋柚顺着人声看了过去,两侧建筑的外廊连成一线,挑起的檐边坠下断续的雨珠,隔开了雨中青砖的道路。

    青色头巾的少年立在廊中,一袭青衣负着竹箧,像是凡间赶考的儒雅书生。

    她摇了摇头。

    “哦。”

    少年不太能理解地道,“那过来避雨呀。”

    …

    “我叫许一陵,是个散修,不对,也不是彻头彻尾的散,我是被我师父拐来修真界的,说能保准我长命百岁再百岁,结果才把我带入门就乘鹤西去了。

    “琢磨一下倒也不算骗人,我给他挖坟头的时候算了算,那会儿他还真是刚满两百岁,然后我就在修真界自力更生,东窜窜西跑跑混成了筑基,前些日子来这躲一个仇家,没成想就被困住出不去了,呜呼哀哉哟。”

    秋柚走在长廊里安静了一路,这位叫许一陵的人却是个话唠,十分不见外地从南侃到北,目前为止家底都快给她抖光了。

    原文的此处当然有好些散修,不过可想而知都是下场不好的路人,其中或许就有一名许姓人士。

    秋柚停住了步子。

    微白的光从那人肩上一闪而过,似乎又是条操控意味的细线。

    “怎么了?”

    许一陵若有所感地回身。

    秋柚谨慎小心地后退,一手按住腰间的剑柄,一手示意性地拍肩。

    许一陵有样学样地抬手,镜中人似的摸到了同一处,那条线就突然清晰得显而易见。

    他的眼神一下子空洞无物。

    “嗬嗬~”这人生锈般向她走了过来,发出古怪而低沉的笑,“纳命来吧!”

    刚认识的同伴转眼就炮灰了,秋柚禁不住很是感伤,决定会像他祭奠他师父一样,清明中元好好祭奠他后,不作另想横下心拔剑迎上。

    剑光当头而下。

    “停停停。”方才还如同提线木偶的人,这下却活蹦乱跳得一蹦蹦老远,“别动真格啊,逗你玩的啦。”

    秋柚:“……”

    秋柚没有收剑。

    银白的线依然还在。

    “那是什么?”

    她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

    “哎。”许一陵惊奇地正视她,“你会说话呀。”

    秋柚好不容易才做好心理建设开口,又因应付不来此人的的无厘头很想自闭回去。

    “这个东西嘛。”许一陵故作玄虚,“城中的每个人都会长,等长到第七根的时候——”

    他又刻意压重了吓唬人的语气,“就会变成没知没觉的傀儡。”

    秋柚心想听着是挺可怕的,可惜说得就像在开玩笑。

    许一陵委屈上头:“给点儿表示嘛。”

    秋柚默然把剑收起,好心地抱紧自己,装作真的好怕哦。

    她再看向这座空荡荡的城,窗光成了夜雨里的团团光源,可又分明没有一丝人烟气。

    两人走入一条狭长的巷子后,秋柚下决心指向近处的门。

    能敲吗?

    许一陵读出了她的这重意思。

    “不行不行。”他立马摇头晃脑地阻止,“那里面有可能会是——”

    轰然的声响打断了他一下,对面檐上升腾了大团黑烟,扭曲成的人形怪物张开红瞳。

    “邪祟。”

    许一陵愣愣地把话说完。

    “居居居然还是玄级的邪祟!”

    他随即惊恐得舌头打颤。

    邪祟和法宝草药这些东西一样,一并分为天地玄黄凡五等,玄级邪祟的实力相当于金丹修者。

    秋柚一言不发抓过他赶紧开跑,跑了没几步就急急地刹住,迎面和另一个人直直地撞上。

    深蓝宗服的少年狭路相逢,显然是刚从那边逃了过来。

    两相对视一派无言。

    “小师妹好。”

    寒静梧冷静地打了招呼。

    巨大的邪祟从他后面膨胀而起。

    好个鬼哦。

    三个人齐刷刷掉头向另一边逃窜。

    “兄台你初来乍到敲什么门啊!”

    许一陵嚎得撕心裂肺,“敲就敲了打一顿便是,反正玄级的只有那么三两只,怎么偏偏就给你碰上了。”

    秋柚哽咽地想因为男主是倒霉蛋啊。

    “抱歉。”

    寒静梧的语气也很沉重,“我手气黑。”

    “罢了罢了。”

    许一陵叩了叩背上的竹箧,盖子敞开后飞出一道灵光,铺展开一条金线织绣的红毯,他一手拎住一个人跃身上去,歪歪斜斜地向空中直飞而起。

    邪祟发出令人头晕耳鸣的声波,黑气扩散成一条条触须,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追逐鞭打。

    “师父在天显灵。”

    许一陵竖指出了法诀念叨,控制着法毯险险躲避,“您老留下的法宝可得给点儿劲啊。”

    秋柚抓紧毯子俯瞰千灯万户的城池,偏头时发现男主的表情不太对劲。

    她来不及问点儿什么,重心就猛地向下落去,手一滑还好被人牢牢摁住。

    寒静梧等她坐好就收回手,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神色疑虑地继续想着事情。

    法毯轻飘飘地降落在地上,等到几个人都下去后,化作灵光嗖地回到竹箧里。

    “活过来了。”

    许一陵长长地舒气。

    他们应当到了焦尾城的中心,高高的塔楼矗立于此,外面栽种了大片芭蕉林。

    邪祟逡巡了片刻后,似是不敢靠近此处,终于肯罢休离去。

    “快走。”许一陵对他们招手,“形势不妙暂且救救急,这里也并非久留之地,那里面有更恐怖的家伙。”

    秋柚看向寒静梧。

    寒静梧抱臂看着深绿的芭蕉林,目光跃跃欲试地深入其中。

    “你在看什么?”

    秋柚按捺不住好奇了。

    “风。”

    寒静梧意有所指,“这里有风。”

    微卷的蕉叶轻轻地晃动,林中似乎有细细的风。

    秋柚蓦然理解过来。

    没错,从她进入这座城开始,就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风,明明还在法毯上来了一场冲刺,却连气流对撞的风都没出现。

    宛如时间都在这里停滞。

    “二位请停止危险的想法。”

    许一陵悚然不已地打住,“我没有当共犯的爱好,先说好要进去也别选在现在。”

    “有待观察而已。”

    寒静梧淡定地转回来,“能劳烦提供些信息吗?”

    “里面是什么?”

    秋柚言简意赅,双人一唱一和。

    “容我缓缓。”

    许一陵头疼地后退两步,推手比出拒绝的手势,“怕了怕了,二位是衍天道宗的弟子吧,我带二位去找江幕江道友,二位有事都去问他绝对更好。”

    寒静梧的外门宗服很好认,秋柚虽然穿着常服,方才也被他叫做了小师妹。

    江幕?

    秋柚心头一紧。

    那可是害了男主的人。

    但事到如今一头雾水,必须先找人问清些事。

    “好。”

    寒静梧颔首应下。

    …

    屋门被人从内打开。

    “有了第一根这玩意儿的时候。”许一陵弹了弹肩上的银线,“城中的一扇门就会标记于你,也就是说能有一间自己的住处,我和江道友刚巧搭成了邻居。”

    白色宗服的青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而当他看到了另外两个人时,面上有了惊疑的波动。

    “江师兄。”

    寒静梧上前拱手作礼,“宗门收到消息,派人前来相助。”

    秋柚跟着点了点头。

    江幕翕动了下嘴唇,眼里像结了层雾,呈现出浓郁的痛苦。

    “你们不该来。”他声音喑哑,“你们出不去的。”

    秋柚微微一怔。

    大概因为进城后最先碰到的是许一陵,那人的乐天着实有些误导人,让她并未对所处的境况产生多少恐惧。

    直到此时才体会到困于其中的人有多绝望。

    “进来吧。”

    江幕叹气让开了身,“外面有雨。”

    烛火照亮的室内摆设一应俱全,这人回身关门的动作很有几分僵硬,两肩和两手隐现了四条银线。

    寒静梧张口欲言。

    秋柚胳膊肘一抵拦住了他,这种时候就别问扎心的话了。

    寒静梧无辜而纳闷地盯了过来。

    “想问我身上的线吧。”

    江幕却注意到他们间的小动作,用火钳给火炉里泛红的煤炭通气,“先来烤烤火,把衣服烤干。”

    两人乖乖地搬板凳坐好。

    “知道焦尾城的来历吗?”

    江幕还在炉上置锅煮起了姜汤。

    “焦尾城世代以制琴闻名,城中出过一位化神尊者,那位尊者随身带着一把残留焦痕的琴,当时的人们称其为焦尾琴,又称那位琴技一绝的尊者为焦尾公子。”

    寒静梧一字不差地说出,“后来焦尾公子身魂陨落,这座城为表纪念更名为焦尾。”

    “一座制琴的城啊。”

    江幕出神地看着小锅里滚动的水,“制琴的第一步是择材,你们觉得选什么材好制琴呢?”

    “木头。”

    秋柚的回答朴实无华。

    “亦有金玉琴身。”

    寒静梧思索间举了几个特定的例子。

    江幕只是笑了笑。

    他身前的少年少女对视一眼,都愕然地想到了细思极恐的一点。

    “人?”

    寒静梧皱眉问出。

    “是啊,我是琴身。”

    江幕终于说了出来,却好像释然不少,摊手给两人展示银线,“这是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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